“大師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人是何道理?”俞氏從人群中邁步而出,當了近十年的縣令夫人,俞氏一貫低調,榮立瑞並不需要她在官眷之間遊走為自己謀求利益,因此她的交際範圍僅是一些關係較好的官員家眷,盡管如此,人群中也有人認出了俞氏。


    “請問夫人夫家是?”領頭和尚看俞氏衣飾華美且氣質不凡,不敢怠慢。他平時在戒律堂幫師傅做一些跑腿打雜的事情,並沒有機會接觸寺內的一些香客,這是知客僧的工作,所以他並不認識俞氏,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有本能,這個婦人一看就是貴人,貴人是不能得罪的。


    嗬嗬,紅豆輕笑,她現在明白了,這個僧人是真的腦子缺根筋。


    俞氏有一些惱怒,語氣自然好不了,“我夫家姓榮,乃本縣縣令,此事涉及命案,大師還是報官處理吧。”


    “原來是縣令夫人,失敬失敬。”領頭和尚誠惶誠恐,拱手行禮,“不知是夫人,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俞氏冷哼,“大師好大的威風,我竟不知這歸一寺還兼起斷案審案的職責了,出了命案不報官,自己倒審起案子抓起人來了,是誰賦予你們這個權力的?說。”她怒喝。歸一寺這樣不問青紅皂白抓人,明顯是不將官府放在眼裏,涉及夫君的權威,俞氏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領頭和尚冷汗淋漓,急忙解釋,“夫人誤會了,是我的錯,不關寺裏的事,是我想在師傅前麵立功,所以想隨便抓個人迴去,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不要誤會……”


    “那大師現在還要隨便抓個人迴去認罪嗎?”俞氏嘲諷。


    領頭和尚低頭認錯,“不敢不敢,貧僧再也不敢了。”


    “咦?那個小姑娘在做什麽?”有人先發現了紅豆,好奇的看著她正圍著地上的屍體走動。


    “這小姑娘膽子可真大,連死人都不怕。”有人驚歎。


    “她在做什麽呢?難道這小姑娘還會斷案不成。”有人好奇。


    “你可不許學她,這可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會做的事情。”也有長輩告誡身邊的晚輩。


    紅豆繞著屍體轉了幾圈,沒戴手罩,不好觸碰屍體,她隻能看一些表麵症狀,男性,年約三旬,身高七尺,歸一寺海字輩僧人,死前與她們有過接觸,當時她們正是向這位僧人詢問姚黃購買事宜,那時他眼神清明,言語清晰,並無不妥症狀,而他死時七竅流血,指甲泛紫,明顯中毒症狀,目前看不出外傷,需等仵作驗屍,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她是親眼看見他突然倒地的,沒有任何外力撞擊,加上七竅流血的症狀,中毒死亡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有什麽毒在之前看不出一絲症狀呢?或者是現場有人下毒?


    “師兄師兄,不好了,出事了。”一個和尚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原本焦急驚恐的聲音淹沒在倒地的僧人身上。“海悟師兄?”


    “出了什麽事情?”領頭僧人沒有迴答他,不悅的問道。


    “海悟師兄死了嗎?”他木然的問。


    “是。”領頭和尚沒好氣的迴答道。


    他的眼睛瞬間凝聚驚恐,倉惶的看著領頭和尚,哭喊道,“師兄,怎麽辦?海心師弟也死了。”


    什麽?又死了一個和尚?


    人群頓時沸騰了。


    領頭和尚也是目瞪口呆,隨即大怒,“你說什麽?你給我說清楚?海心師弟怎麽死的?”


    “是……是是……我不知道……,”他結結巴巴道,“我和海心師弟一起去給師伯送飯,他……他突然就七竅流血倒在地上死了。”真是好嚇人。


    一樣的死法。看來兇手是同一個人,那昨天在花海死去的僧人呢?也是中毒而亡嗎?紅豆心中猜測著可能性。


    “走,我們去看看。”剛說完,領頭和尚想起這邊還有事情未完,他為難的看著俞氏。


    看她做什麽?俞氏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紅豆在她耳邊輕聲道,“嬸嬸,跟上去看看,榮叔有要事下山了,縣衙的人手估計都抽不空來,你得鎮住場子,不要讓歸一寺亂了。”榮叔要去找皇上,保護皇上,那才是重中之重,歸一寺這邊自然分身乏術,但是歸一寺一連死了三個和尚,如若在平常,也就是一件大案,但是在這種風雲詭秘的時候,一絲絲的不對都有可能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或是……榮叔的前程。


    “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俞氏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她一生依附於別人,習慣了聽從指令,在家聽父親的,出嫁聽夫君的,她正為難不知所措時,紅豆給她出了主意,她習慣的選擇了順從。


    “那……,”領頭和尚看向地上的僧人,“海悟師弟的屍身怎麽辦?”


    俞氏為難的看向紅豆。


    紅豆對領頭和尚說道,“跟昨天那個死去的僧人安置在一起,派專人看管,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然後去縣衙報官,請仵作去驗屍,我們隨後會一起過去。”


    “另外,”她吩咐道,“安排幾個識字的僧人對現場的人進行登記並告知,府衙有必要時會傳喚他們進行問話,順便做好安撫工作。”


    領頭和尚連連點頭,他看出來了,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女是個能作主的,瞧縣令夫人對她言聽計從的模樣,他哪裏還敢有絲毫懈怠,連忙去安排。


    “紅豆,我們是不是去府衙找胡師爺或是其他有經驗的人?”俞氏冷靜下來後又開始慌了,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覺得很心慌,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還是做錯了,夫君會不會怪她多管閑事。


    紅豆知道,如果要插手歸一寺的案子,必須借用俞氏的身份才能合情合理,才能震得住那群僧人,所以俞氏是必不可少的,紅豆想了想,在俞氏耳邊輕聲耳語,“皇上來了,叔父要去保護皇上,府衙大半的人都被叔父帶走了,歸一寺不能亂,這個時候不能讓別人抓到叔父的錯處。”


    俞氏雙目圓睜,整個人瞬間僵直,良久,她的身體才漸漸迴暖,震驚的看著紅豆,“你說的是真的?”


    “我早上在書房聽到的。”紅豆撒了個小謊。


    所以夫君早上才走得那麽匆忙,且神色凝重,俞氏立即就相信了,她神情變得嚴肅,鄭重的道,“紅豆,我們一定不能讓歸一寺亂起來,你告訴我應該怎麽做?”


    紅豆心中鬆了一口氣,果然,叔父和榮子熙就是俞氏的逆鱗,隻有俞氏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才能配合她,至少,這個時候要幫榮叔穩住後方。


    “嬸嬸,事關重大,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就是秦嬤嬤也不可以。”紅豆叮囑道。


    俞氏遲疑了一下,馬上點頭,神情鄭重。承諾道,“我不說,任何人都不說。”


    紅豆佯裝無意的掃過西北方位,對上一抹含著笑意的慈祥目光,她愣了一下,見紅豆看過來,對方並沒有閃躲,對著她點點頭,是在門口碰到的那個老夫人,紅豆低身行禮。


    “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姑娘。”看著轉身與俞氏交談的紅豆,葉老夫人點頭稱讚。


    “母親說的是。”葉老夫人左邊的貴婦點頭讚道,“這小姑娘有勇有謀,不卑不亢,極有主見。”


    老夫人點點頭,“是啊,好久沒有看到這麽出色的小姑娘了,漢麟若是未定親,我定是要為他求娶這個小姑娘的。”


    葉大夫人身子一僵。


    葉老夫人微笑,輕拍她的手臂,“別急,雖然你們不經我的同意就將漢麟的親事定了下來,但是親事已定,我是不會再做什麽的,漢麟雖是我的長孫,但也是你們的長子,你們有權決定他的婚事。”


    葉大夫人神情尷尬,“娘……”


    老夫人右手邊的貴婦葉二夫人撲哧一聲笑,“娘,漢麟是大嫂的寶貝疙瘩,她可舍不得讓你隨隨便便的配一個女子,大嫂不相信您的眼光,我可是對您信服得很,要不我去打聽一下,把她許給我們家的小子?”


    葉老夫人微笑,與對待剛剛名婦人不同,語含親昵,“那可不行,你們家三個小子可配不上人家。”


    葉二夫人頓時尷尬了,諾諾道,“我們家沒那麽差吧。”


    葉老夫人對二夫人似乎很有耐心,多說一句,“那個小姑娘適合做宗婦,如若做了次媳,恐怕一般的長媳壓不住她。”


    葉二夫人一聽,眼睛咕嚕嚕直轉,心中暗想,那不是更好,她可不想自己的媳婦一輩子被長房壓得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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