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鹿野嗬了一聲:“怎麽了?你不是啊?”


    雲暉微笑:“我不會跟你似的,那麽丟臉地躺地上。”


    水鹿野:……


    不是哥們兒?


    “幹嘛?不願意去推行新政了啊?那算了唄。”雲暉聳聳肩。


    水鶴鬆聽到“新政”二字,微微一愣。


    他負責的是推行婚配政策,即便到了現在,想到“同性別可以稱唿你”的條例,他還是會覺得心頭一悸。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條例理所當然。


    水鹿野無奈:“我也不是想偷懶,就是事情太多了,你們能不能推進得慢點。”


    如顧迴瞥他一眼:“水鹿野,我們不是你,我們的時間有限。”


    水鹿野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子煜34歲了,我也33了,我們最多也就三四十年的時間,但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顧迴不得不提醒他。


    傳承千年的製度,並沒有那麽容易被打破,他們這短短的三四十年恐怕都是不足以徹底更改的。


    但是在他們身故後,事情會如何發展就很難說了。


    人類總在步履蹣跚地前行,很多時候是會走迴頭路的,尤其是這個迴頭路似乎更符合國人的習慣。


    所以如顧迴也有預料,大夏想要發展到自由民主的社會,還需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即便是再高的位置,也無法真正改變一個人的心。


    這需要時間與社會環境的潛移默化。


    如顧迴隻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水鹿野不是很想麵對這個話題。


    摯友與親人、愛人注定要離他遠去這件事,他真的不想麵對。


    當初他之所以選擇修行係統,就是為了救兄長,可是到頭來他卻要見證所有人的離去。


    每每想到這些,水鹿野就會覺得很痛苦。


    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因為他自己能修煉都是靠著係統給的炁,而這種炁是無法分享給旁人的。


    看著水鹿野沉默,雲暉和水鶴鬆都歎了口氣。


    他們也知道水鹿野修行的事情,包括秦涼野也知道。


    隻是他們也沒什麽可以糾結的。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如顧迴拍了拍水鹿野的肩膀:“阿閑,命數如此,不必覺得遺憾,努力飛升吧,我們死後的百年內你若飛升,就可以去幽冥天見大家了。”


    水鹿野勉強笑笑:“好,我一定去見你們。”


    “現在可以迴去了?”雲暉揶揄地看著他,“今日月華,你總不會想跟我們過吧?”


    八月十五日,是秋日的團圓節,名為月華節。


    秦涼野當初也是眾藩王中的一個,如今則是一洲的領洲,平日裏事務繁忙,鮮少迴京。


    往常都是水鹿野忙完之後直接去找她的。


    但適逢月華節,全國休沐五日,所以秦涼野特意迴京過節。


    水鹿野撓撓頭,扯著水鶴鬆走了。


    水鶴鬆如今也是兒孫滿堂的人了,自然也要迴去過節。


    他的妻子倒不是當初的藩王,但也是個妙人,與水鶴鬆琴瑟和鳴。


    不過當初水鶴鬆要成婚時,水鹿野的臉色都變了,差點沒忍住質問出口。


    “你說,那個少年會覺得後悔嗎?”雲暉突然問。


    他也知道那個故事了,所以特意把婚配新政交給了水鶴鬆。


    “不會。”如顧迴笑,“你們是太把鶴鬆大哥和那位劍修當成一人了,才會如此覺得。


    “但是換個角度,你不覺得鶴鬆大哥更像是他二人的孩子嗎?”


    一人的些許魂魄,加上另一人的血肉滋養,說實話,若非那個劍修已死,他二人就是在創造屬於他們的孩子。


    隻是因為劍修死了,他的魂魄隻剩那麽一點,所以水鹿野才那麽放不下。


    當然,如今不會了,畢竟對他來說自然還是大哥更重要。


    隻是偶爾有些感慨,就和雲暉一樣。


    “那如果我轉世了……”雲暉看向如顧迴,“你也會如此灑脫嗎?”


    如顧迴笑:“首先,我們沒有轉世的機會。”


    除非是真的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


    但那也不是轉世,隻是自己選擇遺忘過去,享受最後一段路。


    就像是之前他們遇到過的林歸雁,就是陪著自己的母親走最後一程的。


    轉世和轉生是兩迴事。


    如果把人生比作遊戲,那麽轉生就隻是存檔之後開啟另一個副本,而後再次讀檔迴歸主線。


    而轉世,卻是徹底的刪檔重建,重新創建的賬號和之前毫無關聯。


    “其次,我不會讓你轉世的。”如顧迴這話,或許在雲暉耳中聽起來囂張,但也是她的真心話。


    雲暉也不是很在意如顧迴是不是太過囂張,他隻知道這是如顧迴對他的愛。


    所以雲暉很高興能聽到這樣的迴答。


    “我們去慈安宮吧。”雲暉牽起了如顧迴的手,“正好阿娘也迴來了。”


    今日是月華節,按照傳統就是要團圓的節日。


    慈安宮是雲家父母的住所,他們一輩子勤勤懇懇,到了這個年紀早就累了,所以總是窩在宮裏偶爾做個小木雕。


    婁以沫則不同,她不願意住在宮牆之中,甚至連自己的住處都不願意有。


    她說她要做最自由的鳥,絕對不會自找囚籠。


    對此如顧迴也沒多說什麽,她可以理解。


    因為她曾經也有一個這樣的朋友,而且是真實的飛鳥。


    那個名叫芽的女孩,就像是春日的嫩芽,充滿著生命力。


    婁以沫和她很像,雖然已經五十出頭的年紀了,但依舊敢闖敢玩。


    不過月華節,她還是迴了宮城的,因為她的女兒在這裏。


    之前水鹿野過來胡鬧,如顧迴就讓婁以沫先去慈安宮找雲家父母了。


    那兩位老人家的確是慈愛的,也不會因為身份乍然改變,就自視甚高。


    他們依然還是從前那樣和善。


    每年月華節,他們都會親自下廚。


    而且他們做的月餅是真的很好吃,尤其是桂花月餅,深深俘獲了婁以沫和如顧迴這兩個吃貨的心。


    今年因為入主皇宮,所以老夫妻倆甚至準備了更豐盛的菜肴。


    隻是月華節的聚會在夜間,所以此時過去也隻有些簡餐。


    但這並不妨礙如顧迴和雲暉去探望三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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