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戰前交心,那本將也就有一說一了。”


    曹丕一邊說著,一邊就在所有人的麵前來來迴迴走動。


    “論仁德,吾不及劉備;論忠義,吾不比關羽;論勇猛,吾不如張飛;論智謀嘛……吾更不能和孔明比肩。”


    他的話語再次拉低軍心,人們已經在麵麵相覷,很多人似乎都迴憶起了赤壁之戰時那滔天的火海。


    而就在曹操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曹丕猛然提高了音調。


    “可那又如何?我身後有數十萬大魏將士,我身後有大魏數萬萬黎民百姓。”


    “我知道我不會敗,因為你們在我身後,我亦知道,你們不會敗,因為大魏的黎民百姓全站在你們身後。”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那麽告訴我,你們可會讓你們身後的家人失望?”


    “狼主劍鋒所指,吾等死戰不休!”


    “狼主劍鋒所指,吾等死戰不休!”


    “狼主劍鋒所指,吾等死戰不休!”


    ……


    不用排練,就在曹丕說完的同時,他的三千親軍同時單膝點地,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響徹天際。


    曹丕手掌虛按,呐喊聲被止住。


    “你們並不是弱不禁風的綿羊,你們是橫行天下的惡狼,在你們眼前的一切都會被你們撕碎,你們馬蹄所踏應當盡是草芥。”


    “你們是大魏的驕傲,不是國家的恥辱。就以此戰向天地宣告,就以孫權和劉備的屍體向四海宣讀,大魏鐵騎,勢不可擋。”


    曹丕二指並攏,淩然的鋒芒直指荊襄。


    與此同時,山唿海嘯一般的呐喊聲響起,所有曹軍將兵器高高舉起。


    “願為將軍死,揚我大魏名!”


    “願為將軍死,揚我大魏名!”


    “願為將軍死,揚我大魏名!”


    ……


    “哈哈哈哈……”


    曹丕長笑一聲,似乎很滿意眼前曹軍的表現。


    “整軍備戰。此一戰,定乾坤!也向天下宣告你們的到來,讓這片大陸提前去感受屬於你們的恐懼,拿起你們的刀劍去告訴敵人,惡魔降世了。”


    “吾等鐵蹄所至,敵人當為齏粉。”


    “殺、殺、殺。”


    “生食敵肉,暢飲敵血。”


    ……


    在這一刻,曹軍的眼神變了,他們雖沒有之前了高昂的氣氛,但眼中全剩下了滿含殺意的一片赤紅。


    …………


    見到此幕的曹操“噔噔噔”連退數步,再看向兒子背影時,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思緒流轉間,他仿佛又迴到了官渡之戰前夕。


    那時的曹丕還不滿十三歲,每逢戰事,都會滿臉稚嫩的對自己提出他一個又一個疑惑。


    “父親,大敵當前,此時去追劉備有些不妥吧?”


    “哈哈哈哈,兒啊,行軍打仗,知敵遠比什麽兵馬糧草來的重要,為父料定,攻打劉備期間袁紹不會來攻!”


    “是麽?”


    年幼的曹丕除了滿臉天真以外,還有無限對自己的崇拜。


    思緒再轉,曹操麵前的背影再度變換,幼年曹丕長到成年,身上披起了血鎧血甲,背後掛上了血紅色征袍。


    再然後,那個透露著衝天殺氣的曹丕也消失不見。


    漸漸變成了眼前這個滿身唯我獨尊氣勢,隻一言一行間,就可以挑動人心的君主。


    “孤真的老了麽?”


    曹操不由得撫弄撫弄自己胡子。


    接著,他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樣,眼睛開始變的渾濁,麵前的景色也逐漸變的模糊。


    …………


    荊州武陵郡。


    這一天的武陵比往日都更熱鬧,隻因關羽的大哥劉備,還有他三弟張飛帶著十萬兵馬浩浩蕩蕩開來。


    多日不見,眾人把酒言歡,就連平日裏整天耷拉著臉的關雲長都笑開了顏。


    隨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大咧咧的張飛最先控製不住自己。


    一把將手中的羽觴扔了,他從地上直接抱起一壇酒便來到了大殿中央。


    “哈哈哈哈,大哥,漢中連日傳來捷報,那曹真雖略有勇猛。但初做主將又怎是鳳雛先生的對手?依俺看,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全據秦川,然後兩路出兵匡扶漢室了。”


    兄弟重逢,在高興之下連劉備也罕見附和起了張飛的話。


    “嗬嗬,三弟所言不錯,孤坐擁荊益,麾下武文兼備,實力已不弱於曹操。再加上有江東相助,其勢更在曹操之上。備飄零半生,如今總算是有匡扶漢室的資格了。”


    “是呀是呀,等幹掉曹操,俺們就扶保大哥登基。”


    一聽到大哥順著自己,張飛的嘴當即沒了把門的,卷著大舌頭開始順嘴突突:“等大哥當了皇帝,咱們也都是皇親國戚……”


    “翼德住口,私自進位漢中王已非臣子之道,你這麽做是想讓孤背上謀逆的罪名麽?退下。”


    劉備橫眉豎眼,此時張飛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隻好嘟囔著嘴默默退了下去。


    而經過張飛這麽一番胡鬧,本來鬧哄哄的大殿也瞬間安靜下來。


    此時坐在劉備身旁的諸葛亮看到時機差不多了。


    他緩緩把鵝毛羽扇一晃,從案牘後邊轉了出來。


    “漢中之戰固然重要,但請大王莫要忘了,荊州才是主場,此次江東看似聲勢浩大,亮卻料定他們隻會作壁上觀,不會對我軍有一絲一毫的援助,所以抵抗曹丕為我一方矣。”


    “哼。”


    諸葛亮話音剛落,就聽到張飛的冷哼聲從一旁傳來。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道:“孔明,天天聽你吹,吹了這麽些日子,三將軍這次就要看看那曹丕有什麽厲害的?難道被我丈八蛇矛穿透了,他還能活蹦亂跳不成?”


    “三弟莫急,且聽孔明把話說完。”


    隨著熟悉又陌生的勸誡聲響起,大堂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驚奇的順著聲音傳來方向看了過去。


    這次打斷張飛的不是劉備,反而是平日裏目中無人,看誰都是插標賣首之輩的關羽。


    “二哥?你喝多了?要不找人抬你迴去?”


    聽了這句話,別說是旁人,就連一個被窩裏睡出來的張飛都有些不可置信,一時間都認為自己聽錯了。


    “曹丕不是等閑之輩,三弟切不可以常理度之,否則定吃大虧。”


    更加出乎意料的話傳來,這迴不光是張飛覺得關羽瘋了,就連劉備看關羽的眼神也有點陌生。


    “雲長,人皆相傳,曹丕襄陽題詩,殺退孫權迫走二弟,難道是真的不成?”


    “確實是真的,關某見過曹丕的親軍,其戰馬、兵器、戰力都不可等閑視之,殺到西涼鐵騎聞風喪膽,並不是馬超無能,也非西涼軍軟弱。”


    關羽說這句話的時候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一說完,人們都陷入了沉默。


    能讓關雲長如此認真,不以插標賣首稱唿的,上一個還是呂布,如今卻又多了個曹丕。


    “恐怕還不止如此啊……”似乎是覺得眾人壓力還不夠,諸葛亮再次開口:“此次交戰,曹丕必全力以赴,他麾下的西涼鐵騎、漠北狼騎、還有曹魏大軍都會出戰。”


    “這是我們大業道路上最難纏的一個對手,如果度不過去,這大殿裏恐怕不會剩幾個人能迴到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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