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看。”


    見曹操都這麽說著,郭嘉也不再藏著掖著,一伸手從懷中取出塊頑石。


    “這塊石頭據說是漢江褪去徒留在岸邊的。”


    一邊說著,郭嘉一邊把石頭的正麵對準了曹操。


    即使離著很遠,但曹操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石頭上刻的字。


    “衝?”


    “沒錯,是一個衝字。除此之外,還有大王的老家譙縣,據說近日常有龍鳳交鳴之音,還有這句話,請大王觀看。”


    又送上一個紙條,曹操看完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千裏漢江勻兩段,朝時金刀難複還,這是,這是……”


    “是以衝代漢之意,加上如今各地異象顯現,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大王需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旦曹衝公子成為眾矢之的,憑他如今的年歲可擋不住如這股洪流。”


    “是誰做的?”曹操目光瞬間變的冰冷,“這是要孤衝兒的性命,他要孤兒子的性命,孤就要他全家的命……”


    一聽到事關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曹操盛怒之下瞬間把老臉一沉,一雙虎目死死盯著郭嘉,猶如一頭被激怒的猛獸般。


    “經過校事府這些日子的打探,此事應當和國丈一家脫不了幹係……”


    “伏完?伏壽?看來孤對他們還是太仁慈了些。”微微眯了眯眼,曹操的憤怒反而平靜了許多,顯然他對這個結局並不意外。


    可就在他剛要端起茶往嘴邊送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然間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說道:“依奉孝看,孤的女兒可有皇後之命麽?”


    “啊?大王的意思是……”郭嘉突然意識到了曹操要說什麽,眼神中略微有些驚訝之色。


    “依孤看,孤的女兒曹節、曹華、曹憲皆知書達理,入得宮中一定會對陛下有所幫助……”


    “可是她們年齡尚小,最小的曹憲甚至不滿十歲,大王您真的……”


    “年齡不是問題,可以先把名義定下,待日後她們長大入宮也不遲。”


    對於郭嘉的問題,曹操倒有些不以為意不以為意,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眼眉立了起來。


    “大王,此事是不是應該先去問問二公子?在這件事上,伏家父女推波助瀾尚可,而真正能穩坐幕後,他們可沒有這個本事。”


    “你是說……孤的兒子要害他親弟弟?這個逆子難道瘋了不成?許褚!”


    隨著曹操話音落下,在門外站崗的許褚提著大刀就跳了進來。


    “孤還沒死呢,他就敢手足相殘,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孤的兒子豈不是會讓他殺光了?去,把那個逆子抓迴來,孤要把頭伸到他麵前,看他敢不敢砍。”


    “是!”許褚同樣沒有多說,見曹操臉色不對,趕緊領了命下去。


    可這時候的郭嘉,卻突然間“噗通”一聲給曹操跪下了,同時悲戚的聲音也從他嘴中傳來。


    “大王不可,大王不可啊……如此行事,必為親者痛,仇者快。今日前來,臣就是為大王排憂來的。”


    “嗯?你要為他求情?”


    “非也……”說話間,郭嘉快速的從自己腰帶上解下一個令牌。然後又小心翼翼的脫下了自己的官帽。


    最後他恭敬的跪伏在地,對著曹操行大禮參拜。


    “大王,臣知道二公子是衝誰來的,也知道如何才能平息這場事端。此乃是臣掌管校事府的令牌,這邊是臣的官帽,今請大王收迴,貶臣迴家賦閑去吧。”


    “你要辭官?”


    這迴不光曹操驚訝了,連剛剛進來的許褚都忍不住側目望去。


    據他所知,郭嘉自跟隨曹操以後,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神態,不管官職大小,但一直被引以心腹。


    今天連他都辭官,可見事態已經嚴重到什麽地步了?


    “奉……奉孝,你……你這是什麽意思?”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曹操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起來。


    而郭嘉則繼續向上叩首:“大王,此事從給曹衝公子做老師的頭一天起,就已成定局了。”


    “二公子能走到今天,他比大王更獨,也更狠。他絕不容許麾下有忤逆之輩,如臣這種人他不會留,今日除非郭嘉辭官,否則便是手足相殘之局,還請大王三思啊……”


    “怎會如此?”


    曹操迷茫的目光落到許褚身上,就見許褚更加茫然的晃了晃腦袋。


    “以臣現在的身份,隻要在朝一天,曹衝公子的勢力就不會斷絕。一些別有用心之輩就可以借著曹衝公子的名頭去為非作歹,亂我大魏江山。”


    “二公子是絕不允許此事發生的,今日嘉不辭官,來日屠刀之下的,就是衝公子。”


    “啊?”


    …………


    直到現在,曹操才明白,自己當初一時興起的思緒會造成怎樣後果。


    郭嘉是曹衝的老師,以他如今在大魏的地位,已經足夠舉足輕重。


    一旦將來他的兒子或者學生起了歪心思,借他的名頭行廢立之舉,就會引起國家動蕩。


    而解決這個辦法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樹倒猢猻散,要麽郭嘉倒,要麽曹衝死。


    …………


    “不管如何,有孤在這裏,絕不允許那逆子動你一根毛發。”


    剛剛失去荀彧,眼看郭嘉也要離自己遠去了,曹操倔脾氣“騰”的一下竄上了腦門。


    “許褚,你現在就去把那逆子抓來,孤要他在堂前發誓,日後永不對兄弟動刀,終生敬奉孝為父。”


    “是!”


    “另外,楊修散播謠言,意圖煽動百姓,此乃大不敬,派些校事府的人將他人頭取來。”


    有了郭嘉的前車之鑒,這迴曹操行動的很迅速。


    好在楊修在朝堂上還沒給曹植立什麽根基,殺他就可以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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