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成,或許這位公子才是大王最合格的繼承者……”


    正當李典心不在焉時,他耳邊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迴頭一看,卻見張遼正探著腦袋說話。


    “早該如此了……從今往後,將再無人可動搖他的地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之後,李典強行把心頭湧起的思緒壓下去。


    “可四公子那邊……”張遼皺了皺眉,轉頭看向曹植。


    “若四公子真的聰明,他就該認清自己。”


    李典的目光同樣往曹植方向看去。


    隻見曹植正一臉沒落的退迴自己位置。


    本來因題白馬賦而意氣風發的自信消失不見,心頭濃濃的野心也漸漸平息。


    “四公子……”


    楊修還想湊上來再給曹植打打氣,曹植卻揮手堵住了他的嘴。


    “德祖,我們是鬥不過二哥的。算了吧,往後我們吟詩作對,遊山玩水豈不快哉?你再執意下去,恐怕我都保不住你。”


    “四公子……”


    楊修再次強調了一遍,但很遺憾,這次曹植沒迴應他。


    又過了一會兒,等到眾人激動的心情緩緩平複,曹操一擺手吩咐道:


    “迴城!”


    …………


    一聲令下,大多數人都迴了襄陽,可唯獨有一個人留在了城外。


    郭嘉緩慢催馬,一直來到了曹丕剛才題詩的地方。


    他看著上麵鮮紅色的溝壑怔怔出神,同時嘴中也開始喃喃自語:


    “駿馬鐵蹄揚,曜日現銀光。滿堂皆驚懼,何來問兒郎?十七負金鎧,孤步踏邊疆。奪旗降胡虜,斬將露鋒芒。六國受帥璽,漠北掃一方。拉弦敷虎豹,拔劍砍龍王。凱歌齊奏響,班師歸家鄉。突聞戰火急,再複抖戎裝。飛袍陷死地,擂鼓鎮雍涼。智策壓諸葛,勇武破關張。吐氣山河壯,威名遠流長。豪力欺千載,一統服萬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原來他就是你……咳咳……”


    一首詩念完,郭嘉如同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絕密一樣,激動到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要問誰來掃?為我掌中刀。這就是你初入漠北的誌向麽?”


    “腰纏三尺青鋒劍,醉酒沙場斬英豪。這就是你初露鋒芒,橫掃漠北的威風?”


    “豪力欺千載,一統服萬邦。好啊,好啊,如今這天下已再無人可入你眼了不成?”


    如果說之前郭嘉還想再試探一二的話,那麽現在他再也沒有了算計曹丕的勇氣。


    單從這三首詩來看,郭嘉心目中那個在漠北上橫行無忌的身影和現在的曹丕早已合二為一。


    如果說要問誰來掃?唯我掌中刀還隻是少年初入草原,麵對蕭條之景的感歎。


    那醉酒沙場斬英豪這句,便表明他已經坐鎮一方,將天下群雄放到了跟自己齊平的位置。


    再到最後一句豪力欺千載,一統服萬邦。


    這說明曹丕已經高高在上,開始俯視天下群雄。


    迴憶起當初那個苦苦哀求自己助他的少年,郭嘉在石碑麵前閉上了眼睛。


    “我早就該猜到的,沒想到那時的話還是應驗了,你真的成長到可以崛起於微末,可以三千破數萬,而如今也要來掃平這亂世了。”


    …………


    襄陽城外,郭嘉略顯落寞的身影孤零零站在了一顆流淌著鮮血的大石碑麵前。


    微風將他的長袍高高吹起,卻是與城頭上一個正在張望著他的老頭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這老頭身邊,還站有好幾個人,見狀他們紛紛問道:


    “老前輩,你說二公子這迴的表現應該穩了吧?”


    “穩?”


    賈詡哂然一笑,然後搖了搖頭。


    “穩這個字用的不太好,你們不明白的,當二公子真正向世人展開獠牙的那一刻,這世間的風雲就會因他而動,你們再看看奉孝。”


    賈詡說著往城下一指,旁邊站著的陳群吳質等人連忙跟著把腦袋探出城牆。


    “跟你們比,奉孝就明白多了。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接下來的大魏乃至是整個中原,他都隻能做一個看客,再也沒有了插手的資格。”


    “原來如此。”


    陳群吳質先是遺憾的看了城下郭嘉一眼,而後趕緊跟上了賈詡的腳步。


    …………


    “公子,如今北方已定,可想要平定南方的話,我們尚需水軍,而對於這方麵有經驗的,我們這裏很是稀缺。”


    自從百家迴歸以後,曹丕所在的地方又成了眾人匯集之所。


    每隔三差五,他這裏就會私開一次小會,主要用來探討下一步該怎麽做。


    方才說話的,正是被曹丕騙來的縱橫家尉繚。


    而他這一言也正說中了曹丕的要害。


    “我觀了江東之兵,他們生於水上長於水上,不光是劃船還是水性都比我們要好的多,公子麾下雖有雄兵強馬,但這些人在水麵卻難以施展,因此我們尚需加練水軍。”


    聽尉繚說著,曹丕迴頭看向了自己身後的曹山和烏曆溫敦。


    這倆人一臉難色,看曹丕望向自己,一個勁直晃腦袋。


    “偉大的狼主,我們漠北人生在馬上長在馬上,您叫我們騎馬衝殺,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亦不懼,但你要叫我們去練水性……嘔……”


    烏曆溫敦說到這,幹嘔一聲差點沒吐出來。


    “我們一見水就頭暈目眩,別說是下水了,站船板上都不安全。”


    似乎是怕烏曆溫敦把鍋甩給自己,曹山也緊跟著說道:


    “是啊主公,我麾下親騎也多是北方人,他們也難以進行水戰。”


    “這個……”


    曹丕皺了皺眉,一時間確實覺得有些棘手了。


    自己的親兵統領就代表著自己手裏實控的軍隊。


    漠北狼騎難以發揮,西涼鐵騎更不用說了,若是連曹山這裏都沒有熟悉水戰的,那還真是一件難事。


    “襄陽的曹仁倒有水軍,可他們終不為我管,用起來也沒有那麽順利。三弟曹彰雖為我馬首是瞻,但他在此地多是曆練,也抽調不出太多人馬。”


    “而且這些不知根知底的隊伍用起來我心中也沒底,看來最好還是跟孫劉在陸上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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