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本來做好垂死掙紮準備的閻行沒想到曹丕會這麽做。


    曹丕這變臉速度讓他一時間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曹將軍,你真不殺我?”


    “你立下如此大功,我怎麽會殺你呢?”曹丕親昵的拍了拍閻行肩膀,然後又迴到了主位上。


    “多謝曹將軍不殺之恩,閻某哪怕肝腦塗地,也必報此恩。”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閻行心裏的冰涼卻一點沒有減少。


    西涼的諸侯他見過無數,其中似韓遂這般見多識廣的,馬超那種勇猛無雙的,還有殺伐果斷的,陰險毒辣的數不勝數。


    但如曹丕這種上一秒還舉著屠刀,下一秒就笑容滿麵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閻行不知道曹丕的心思,可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比自己之前碰到的所有人都難對付,或許自己想在他手裏翻個跟頭都難如登天。


    …………


    這時曹丕又說話了。


    “我聽說閻將軍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可是真的麽?”


    “不……是……是……確實如此。”


    不知道怎麽迴事,閻行說出的話已經變的結結巴巴,他想說兩句謊話欺騙曹丕,但頭頂上那仿佛天傾一般的壓力,和內心深處時不時傳來的悸動都提醒著他最好不要撒謊。


    “嗨……若果真如此,怎好讓伯母在那塞外苦寒之地呢?還是該接入鄴城養老為好,閻將軍以為如何?”


    曹丕仿佛是真的在為閻行著想,說起閻行的老娘,臉上適時的流露出哀傷之色,就跟提到自己老娘差不了多少。


    這會兒的閻行哪還不明白曹丕意思?趕緊點頭稱是。


    “多謝曹將軍替家母著想,隻是家母畢竟年齡大了……”


    “那都不是事兒,我會派專人接送,沿途也有專門的郎中替伯母調理身體。”


    沒等閻行說完,曹丕直接擺手迴絕了他的請求。


    “還有一件事,我軍要兵進西涼,這沿途地位關卡,還有西涼地形都不太熟悉,就請閻將軍開路,幫我們做個向導如何?”


    “什麽?我……”


    如果說曹丕之前的話,還能讓閻行稍有安心,但他這番話一說完,閻行的心差點當場停止了跳動。


    曹丕名其名曰是向導,實際上就是開路先鋒,出來的時候帶著的是西涼子弟,迴去的時候卻帶著曹軍,這擱誰頭上誰能接受?


    這一路上必然是腥風血雨,即將死在自己長矛上的,也就變成了往日的部下,曹軍在西涼製造的殺孽,也都由自己背了。


    曹丕調走他娘,讓他帶兵攻打西涼,這是要徹底斬斷他所有根基,讓他眾叛親離。


    自己一旦這麽做了,胸中的野心和雄圖也將一消而散,往後就隻能依靠曹丕,成為他的手中刀,想往哪兒揮,就往哪兒揮。


    一想到自己往後的日子,閻行根本無法接受這種落差,如今西涼馬超韓遂龐德都不在了,憑他的本事,完全有一展宏圖的能力。


    “將軍,我……”


    他想反駁兩句,可是一抬頭卻引上了曹丕饒有興致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一隻貪玩的貓咪,在逗弄著自己麵前的小老鼠。


    他希望自己掙紮,希望自己反抗,若不那樣的話,就失去了樂趣。


    “我願意為將軍帶路……”


    閻行終究沒敢說出不願意這三個字,而他的一句願意,也讓曹丕有略微失望的感覺。


    臣服的太快了,在他思想裏,這種猛人不應該這麽快認命才對。


    “罷了,本將會上奏天子,封你侯爵之位,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閻行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失魂落魄的被親兵架出了營帳。


    他知道,自己以後真成曹丕的提線木偶了,進獻馬韓二頭所得的安慰獎,也僅僅是個侯爵之位罷了。


    “來人。”


    看到閻行被人帶走,曹丕又鉤鉤手指頭,烏曆溫敦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低下身子,把耳朵探到了曹丕嘴邊。


    “龐德如何了?”


    聽到曹丕聲音不大,烏曆溫敦也壓低了自己的嗓音。


    “迴狼主的話,龐德吃飽喝足,還好好休息了一晚,很有精神頭。”


    “那就好,你去把閻行安排到龐德休息營帳隔壁,然後撤去周圍守軍。”


    “我明白了。”烏曆溫敦點點頭,轉身離開大帳。


    而曹丕的目光,則再次落到了滿營眾將的身上。


    “諸位,兵貴神速的道理相信也不需要本將多說了,既拿下諸侯聯軍,就該乘勝追擊,一舉定西涼。這次兵分兩路,一路由曹真率領,拿張魯人頭攻取漢中,另一路由衛青夏侯尚率領,攻取西涼。”


    曹丕說完,著重看向了衛青。


    “衛青,涼州地界民風彪悍,我給你馬超韓遂人頭用以震懾,你再帶上徐晃於禁和閻行,隻要求你速戰速決,可能做到?”


    “末將領命。”


    衛青知道最難打的仗曹丕已經打完了,漢中地區沒了張魯便群龍無首,不足為懼。


    可西涼不一樣,那裏沒了馬超和韓遂,還有大大小小好些個勢力,接下來自己才是這場仗的主旋律,為此曹丕都不惜把麾下最強的人派給他。


    如果輸了,自己也就沒臉在軍營裏待了,幹脆迴去抱姐姐的大腿吧。


    “嗯,既然如此,都下麵準備去吧。”


    曹丕揮揮手,眾將紛紛撤離,等他們走差不多了,曹山才靠了過來。


    “主公,似閻行這等人,您不該留啊,他背主求榮,戰前出賣同僚,留著他豈不是禍患無窮?”


    “哼,曹山,似我等想成就大業者,豈能麾下皆是忠臣良臣?我們不光要用忠臣,奸臣佞臣貪臣也皆要為我所用,這種事你不明白,你隻需要記住,如閻行這種人並不是蠢貨,我敢用他,他便不敢反。當我的實力永遠能壓到他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就永遠隻能做我手裏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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