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裏鴉雀無聲,老曹緊閉雙眼,一臉苦痛的躺在軟榻上,而曹純和其餘眾將則一時間都被曹丕的氣勢震懾住了。


    這裏站的都是老曹心腹愛將,個個位高權重。


    但他們卻出奇的沒有去懷疑,一個小小的校尉是怎麽敢對他們說出立斬不饒這種話的?


    過了好半天,曹純先是緩過了神來,可他看著曹丕的眼神,終究沒敢拿出長輩的態度,反而是好言好語的勸解:


    “可是子桓,如今大兄需要靜養,仲康身受重傷,那龐德閻行又兇猛異常,我們再與他們交戰的話,恐怕難以取勝啊……”


    “那就請子和叔叔先帶著虎豹騎護送父親、子廉叔叔,還有仲康叔叔迴去。至於這裏的情況嘛……”


    說到這,曹丕頓了一頓,將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遍,才繼續說道。


    “就不由子和叔叔擔心了,方才我答應了三軍將士,不叫西涼鐵騎前踏一步,一言既出,我若是做不到的話,自會上奏天子請罪。”


    “可是……”


    曹純還想再往下說,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粗狂的吼聲。


    “是誰說本將需要人護送迴去了?既然大兄受傷,那就聽我的。”


    話音到,人影也就到了,門帳一挑,吊著半隻胳膊的曹洪邁大步走了進來。


    曹洪一進來看也沒看眾人,直接快步走到曹操榻邊,然後轉頭詢問郎中。


    “我大兄傷勢如何?”


    郎中還是那一套迴答:“丞相急火攻心,目前尚需靜養。”


    “好,沒出大事就好啊,來人,先送我大兄迴後帳休息。”


    曹洪說完,旁若無人的站起身子,邁著八字步徑直走向正中央主位。


    路過的時候,甚至為了顯示自己的威武,還故意挺著胸膛狠狠撞了曹丕一下。


    最後,就仿佛理所應當一般,曹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曹操平日裏坐的主位上。


    “諸位,接下來我們該探討下一步該做什麽了。要按本將的打算,這場仗是不能打了,如今我們軍心接二連三受挫,大兄他又昏迷不醒,再打下去,根本沒有贏麵。”


    本來沒有主見,被曹丕震懾到的眾人,經過曹洪這一打斷,他們又仿佛有了主心骨,紛紛迴到自己該站的位置。


    按理來說,這並沒有什麽問題,以現在曹營裏的官職,除了曹操以外就屬曹洪最大,而且他在曹氏宗親裏邊,也屬於是跟曹操最近的人。


    跟他比起來,曹丕無論是官職,還是輩分都差的遠。


    剛才眾人是被嚇唬住了,但現在曹洪出現,他們自然還是會聽曹洪的,直接把曹丕晾到一邊,眾將又恢複了平日在大帳議事時的氛圍。


    聽完曹洪的話,率先站出來的是徐晃。


    “將軍不可啊,方才二公子已經說的明白,此時撤兵的話,人馬耗費暫且不說,恐怕是連潼關都難守了。”


    “嗯……那你打算怎麽辦?”


    也許想起了舊日裏曹操眯縫著眼睛玩弄美髯的穩重模樣,曹洪也想跟著捋一捋,但他上手的瞬間便後悔了,他胡子亂糟糟的根本沒經過打理,一摸上去都紮手。


    可是這會兒再收手就有些尷尬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捋,同時他也在思考徐晃說的話。


    “要依末將之見的話,單以我軍恐怕難以取勝了,可曹仁將軍卻離此地不遠。在他麾下,還有文遠、曼成兩位大將,隻需將軍一封書信,讓他們大軍抄小路繞後,西涼必破。”


    “子孝啊……”


    聽完徐晃的話,曹洪仔細的想了想,剛是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但隨後便搖了搖頭。


    “他們和夏侯元讓可是互為犄角,一看荊州劉備,一觀江東孫權,要這時候把他們調來,萬一劉備孫權趁勢北上,我軍腹背受敵,不妥,不妥。”


    “將軍想的太多了,江東的主帥周瑜剛死,以他多年來在軍中的威望,江東軍此時必定是軍無戰意。單單一個荊州,他能有多少兵馬?夏侯將軍手下的張合曾是河北四庭柱,乃世之名將,攔住荊州兵一時綽綽有餘。”


    “不妥,不妥,此時撤軍,最多丟一個潼關而已,但如果把子和他們調來,萬一諸葛亮北上,那可就是大過了,我跟大兄也沒法交代。”


    曹洪翻來覆去,最後想了個明白,他可以接受失去潼關,但不能接受劉備北上,兩害取其輕方為上策。


    “好了,不必多說了,就聽本將號令,今晚連夜收拾齊全,明日搬師。”


    往日裏還有曹操壓著,曹洪還顧忌一二,現在曹操不在了,他成了最大的,驕縱跋扈的本性暴露,誰的話他也不聽。


    可就在一拍板要決定的時候,曹丕突然笑出了聲。


    “誰在發笑?”


    曹洪立馬把憤怒的眼睛望了過來。


    就見曹丕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胡床,此時正坐在他身後悠哉悠哉喝著酒。


    …………


    剛才沒注意,直到現在曹洪才發現,自己剛才好像一直沒見曹丕,合著他早就在自己身後喝上了。


    “曹丕,軍營升帳,你不站迴自己的位置,反而坐在主帥身後成何體統?莫非以為大兄不在,我就管不了你麽?”


    見曹洪扭過了身子,曹丕不慌不忙又抿了一口,才把酒放下。


    “哈,子廉叔叔,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不費一兵一卒,讓西涼退兵。”


    “什麽辦法?”


    “父親殺了馬超一家人,讓馬超憤怒無比,隻要我們把他的家人還給他就夠了。”


    “你什麽意思?”


    聽曹丕這樣說,曹洪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叔叔與父親情同手足,若是叔叔願把自己一家人交給馬超以命抵命,任憑他處置,我相信,一定能平息馬超怒火,到時候西涼軍必定退兵。”


    “你說什麽?我跟你爹東征西討的時候,你還在家裏吃你娘的奶呢,你敢如此辱我?”


    聽完曹丕的話,曹洪當即就暴跳如雷,打算上來跟曹丕拚命。


    …………


    而就在中軍大帳裏眾人扯皮的時候,帳外卻也不平靜。


    老曹休息的地方和中軍寶帳兩邊,一左一右各有一營人馬在拱衛大營。


    這兩營,一曰虎衛,一曰豹騎,平日裏他們負責曹軍最中央的安危,到了戰時,曹純帶豹騎衝鋒,許褚帶著虎衛守護曹操。


    而今夜這兩個地方,都來了不速之客。


    如同往常一樣巡邏的虎衛,迎麵正碰上一隊曹軍。


    “對麵什麽人?將身份報上來,否則要放箭了。”


    這些虎衛不知道對麵是誰,看到穿著曹軍的衣服,以為是外圍的巡邏兵無意間走到了中心地帶。


    但也有可能是奸細,想到這,虎衛們紛紛捏緊了兵器。


    可他們剛問完,沒想到對麵迴答的更快。


    “吾乃屯騎校尉的親兵統領烏曆溫敦是也,今晚便來接管你們虎衛營。”


    “接管?什麽意思?”


    舉著火把往身前晃了晃,虎衛稍稍放了些心。


    作為老曹的近衛軍,他們時常能見到曹丕,而烏曆溫敦作為曹丕的親兵統領,他那高出任何人一頭的身材很容易讓人認出來。


    “丞相昏迷不醒,許褚將軍身受重傷,明日便由你們護送他二人迴去,這裏乃拱衛中軍大帳所在,非親衛不得放心,自然由我等接管。”


    “哦……等等,你們說這裏由你們接管?也就是說,二公子是三軍主帥了?”


    烏曆溫敦說的前半段虎衛們聽懂了,可後半段他們越聽越迷糊,根本想不明白,曹營有那麽多大將,怎麽會輪到一個校尉執掌帥印的?


    “當然。”


    烏曆溫敦點點頭,他發自內心覺得這件事覺得理所應當。


    在他眼裏,老曹憑什麽當三軍主帥?不憑別的,就憑他是曹丕的爹罷了。


    現在老曹沒了,就曹營那些酒囊飯袋也配指揮曹丕?敢上位的,即便是幾朝的元老他也照殺不誤。


    “可有丞相手書調令?或者帥印?”


    有個虎衛一伸手,想問烏曆溫敦要軍令,但迎接他的,卻是架在脖子上的一抹冰涼。


    “沒有軍令,曹操無能,累死三軍,曹洪愚蠢,也敢竊據帥位,在此等廢物麾下,我家將軍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亦不得施展,所以,這帥位理應歸於吾主,爾等若不願,我送你一程。”


    “你……”


    直到現在,虎衛才發現這是一場兵變。


    當他匆忙的想去拿兵器的時候,烏曆溫敦動了手。


    到底是自己人,一開始並沒有下死手,隻是拿著刀背狠狠一抽,這名虎衛便昏了過去。


    再然後,烏曆溫敦身後的人也動手了。


    兩隊人馬的戰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烏曆溫敦這些草原騎,是先從漠北死人堆裏爬出來,又跟白起麾下的秦軍和韓信指揮的漢軍交過手。


    虎豹騎被西涼鐵騎吊著打,而西涼鐵騎又被曹丕這些親兵殺到怕。


    這兩隊人交手,跟爺爺打孫子,老叟戲頑童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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