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再看向身後的六國聯軍。


    一張張臉上,除了慌亂與驚恐,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跟他們比起來,秦軍不像是一支軍隊,他們更像是燎原的野火,唿嘯的狂風。


    這種天地之威足以摧毀任何人的抵抗之心。


    “大帥,是我害了你。”


    李牧直勾勾盯著對麵的秦軍,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最後的一絲決絕。


    “明日,兩軍交戰,我會助你殺出重圍,這秦趙之戰,終究是我們兩國的事,不該牽連與你。”


    嗯?良心發現了?


    曹丕心中一動,剛想答應下來,卻又猶豫片刻。


    …………


    自己的對手不光是大秦,秦軍都如此之強,其他的軍隊又如何呢?


    那號稱冷兵器巔峰,一刀人馬皆碎大唐陌刀隊該是如何強大?


    那千古第一重騎的鐵浮屠又是何等場麵?這可是刀槍不入,能來迴衝殺於戰場的鐵騎。


    而能在野戰中,以步對騎,在正麵拚殺中,用鈍器將厚甲內的鐵浮屠活活震死的嶽家軍又怎樣的變態?


    成吉思汗的草原狼騎,大明的水師,清朝的火器……


    曹丕心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的畫麵。


    這可都是自己日後的對手,現在他是能逃的出去,但以後呢?自己就這麽逃避下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自己不能做縮頭烏龜,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便隻有一往無前,後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曹丕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用手掌緊緊的握住腰間劍柄上的棱角。


    他的手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仿佛在用疼痛來緩解自己的緊張與惶恐。


    “啪嗒,啪嗒……”


    直到掌心傳來一股溫熱,一滴滴鮮血順著劍鞘的末端跌落在地上,曹丕緩過了神。


    心中一股熱血上湧,他恐慌的神色盡去。


    不就是秦軍麽?不就是白起麽?怕什麽?跟他拚了,死就死,自己又不是沒死過?


    “李將軍不必如此,即便本帥來了這,便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若能死在白起手裏,與有榮焉,哈哈哈。”


    曹丕的話感染了李牧,讓他眼中一陣熱淚湧動。


    “雖死無憾麽?好,好,我李牧縱橫戰場幾十餘載,大帥這個年紀,能有這般膽識者,還是頭一次見。


    不愧是能得齊君傾力所薦之人,若是當初的郭開,能把四十萬大軍交入你手,便是當場斬殺了李牧,我也絕無怨言。”


    “衝。”


    兩人談話期間,對麵的老將白起已經發動進攻。


    沒有多餘的話,也不用再使什麽策略。


    兩軍之間如此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什麽計策能抹平的,隻需正麵衝殺,六國聯軍便已經是潰敗之勢。


    “衝。”


    曹丕同樣一聲令下,他也需要看看秦軍是不是外強中幹,白起的作戰方式有何恐怖之處,他都得了解一番。


    相比於秦軍那一步一個腳印,如同一麵牆推過來,六國聯軍則顯得雜亂無章。


    除了趙國軍兵還在鼎力作戰,其他國的士卒還沒等接觸到秦軍便已四散奔逃。


    這是曹丕預想中的畫麵,本就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如果這些烏合之眾能擋住秦軍,那才有鬼了。


    …………


    “風,風……”


    秦人呐喊聲響徹戰場,聯軍衝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蜉蝣撼樹。


    在他們眼裏,麵前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全是一個個的軍功。


    秦國軍功製是一條底層軍兵通往高層的晉升之路,隻要軍功多,封地爵位都會跟著上漲。


    但與之相應的,卻是更加殘酷的懲罰製度,他們自身的傷亡數是要抵扣人頭數的。


    如果己方傷亡大於敵方傷亡,那麽無論輸贏都會有嚴厲的懲罰。


    但收拾六國聯軍這群沒有士氣,戰力不足的人,己方根本不會有多餘的傷亡。


    沒有傷亡就意味著沒有抵扣,沒有抵扣就意味著全是軍功。


    剛剛破了四十萬趙軍,再把這些聯軍打敗了,迴去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許多秦軍已經開始想象起了迴國的美好日子。


    “風,風,風……”


    秦軍士氣再震,麵對聯軍的衝殺,先以弓箭招唿,離近了,又用兩米多長的兵戈擊打。


    躲過這兩劫,還有時不時的從前排兵夾縫中穿插出的槍尖。


    暗紅色的鮮血渲染了大地,地麵上幾乎全是趙軍的屍體。


    這些人大多數都跟秦軍有仇,白起屠殺的四十萬趙軍裏有他們的親人。


    而剩餘更多的人,則是初一交手便死走逃亡傷,為了逃跑被自己人踩死、創傷者不計其數。


    …………


    曹丕知道不能打下去了,這種一麵倒的屠殺純是在送,他得想辦法換個思路再跟白起交手。


    “撤,退守懸庸山。”


    聯軍像是早就在等著曹丕下令。


    命令剛剛下達,他們一個個瘋了一般的轉身就跑,好像前麵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哎……”


    曹丕歎了口氣,說他們烏合之眾都是誇獎他們了,連撤退的時候都不能保持隊形。


    幸好今天自己隻帶了五萬人馬,要是把兵馬全帶來,一旦局勢潰敗的話,白起趁勢衝殺就完了。


    “李將軍,情況比想象的嚴重,前有四十萬趙軍的下場在前,現在跟秦軍作戰,人心惶惶,軍心不穩。


    這麽下去,根本不用秦軍出手,我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人馬。”


    曹丕一臉凝重的說道。


    “嗯,不錯,但我軍糧草實在不多,必需速戰速決,奈何,奈何……”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先撤迴去再討論下一步行動。”


    曹丕拔馬要走,一名親兵急匆匆從後方跑來。


    “報,狼主不好了,我軍後方出現秦軍,兩方成夾擊之勢,我們走不掉了。”


    這是烏曆溫頓手下的人。


    他們身為草原人個個馬術精湛,兩軍交戰,用他們充當傳令兵和探馬最合適不過。


    “讓大軍向左側移動。”


    曹丕的命令剛剛傳下,又一名傳令兵慌慌張張趕來。


    “報,報狼主,我軍左側出現秦軍,正向我軍衝來。”


    什麽?


    曹丕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這就是白起,這就是殲滅戰的鼻祖麽?當真是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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