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在太陽即將落山之時,烏曆溫頓從門外走進來。


    他身上的血還沒擦幹淨,甚至走路之時,還有一滴滴血液從衣角滴落到地上。


    唿揭等人看了都一皺眉,隱隱猜測到了什麽,互相對視一眼便驚慌的把腦袋低下。


    “偉大的狼主,郅支部族並沒有送來牛羊,看來,他們已經準備好接受您的怒火了。”


    烏曆溫頓單膝點地,一邊行禮一邊說道。


    和珅立馬衝著曹丕躬身。


    “主子,看來那郅支果然狼子野心,他一邊向您臣服,另一邊卻包藏著禍心,這種人不可留啊。”


    “嗯……”


    曹丕一陣沉吟,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些什麽。


    這個時候和珅給大帳裏所有人擠眉弄眼,眾人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趕緊齊聲附和道:“狼主,和珅說的沒錯,郅支保藏反心,這種人可殺不可留。”


    “好吧,既然大家都如此說,那本狼主便發兵郅支部族。”


    曹丕緊蹙的眉頭鬆開,似乎是極不情願下這個決定一樣。


    他在在大帳裏環視一周,最終目光落在烏曆溫頓身上。


    “烏曆溫頓,這次就由你親自領兵,本狼主就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了。


    “是,狼主,請您盡管放心,有臣出馬,那郅支翻不了大浪。”


    對於這個結果,烏曆溫頓並不意外。


    和珅早就跟他說過,這次覆滅郅支,由他作為主將。


    至於怎麽打,怎麽殺狼主都不會過問,但這結果一定要好的,那就是讓郅支部族永世不可翻身。


    領了軍命,烏曆溫頓慢慢退下。


    這個時候,大帳裏的氣氛也柔和了一些。


    當然,那是在不去看地麵上的那一攤血漬的情況下,這是烏曆溫頓留下的,仿佛預示著他此去便是屍山血海。


    …………


    草原又下雪了,這一次的風雪比上一次更大,草原上的帳篷都化作了一個又一個雪白的大包裹。


    而在這麽大的風雪當中,此刻的郅支部族卻上演著血腥殘忍的一幕。


    潔白的大地像是被撕開了一層皮膚,鮮血和白骨都赤裸裸的露在外麵。


    離郅支部族十餘裏外的一處山頭上,一道黑色身影卻略顯孤獨。


    雖然沒有親自去看烏曆溫頓的殺戮,但是曹丕仍然來到了戰場。


    他閉著眼睛享受寧靜,任由風霜無情的拍打在自己身上和臉上。


    大雪很快將他塗成白色,黑色大氅逐漸變的潔白。


    似乎感受到臉部有些僵硬了,曹丕緩緩蠕動嘴角,把唇邊的雪舔入口中。


    冰涼的雪水中好像夾雜著一抹腥甜,這股腥甜讓他感慨萬千。


    “就這麽下去麽?”


    曹丕望著天空中飛舞的雪花喃喃自語,好像在問蒼天,又好像在問自己。


    等了半天沒有要到答案,曹丕再次發問:“就這麽屠戮下去麽?”


    這次他看向的不再是天了,而是自己正緩緩握緊的拳頭。


    這隻拳頭裏仿佛有無數的生命正隨著他的收力而消失,讓曹丕的眼眉也隨著拳頭的握緊而倒立。


    依靠著鐵血統治與餓狼計劃,他現在掌控了草原,但同時,曹丕也發現自己缺失了更多的東西。


    這些缺失得東西到底是什麽,他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麽殺戮下去。


    征戰草原這套方案還行的通,但這套方案也隻適用於漠北,換成中原那種地方要再這麽幹,就跟土匪沒什麽兩樣了。


    “或許,我現在隻有帝王的狠,還沒有帝王的仁,那麽,帝王該是怎樣的仁呢?”


    曹丕似乎明白了什麽,他目光閃爍,把頭轉向北方,仿佛越過草原看到了另一片大地。


    在那裏,也許諸子百家能給到他啟發。


    “主子,郅支部族已經拿下,這大雪寒冬的,您是不是迴帳裏暖暖?”


    此時和珅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曹丕身邊,他還是往常那副樣子,一張笑臉上滿是討好。


    曹丕點點頭說道:“嗯,讓各部族休整一段時間吧,等到風雪過去,我們繼續北上。”


    …………


    這個冬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冬天。


    在曹丕徹底掌控漠北的同時,中原也並不平靜。


    當曹操迴到鄴城,有兩個遠道而來的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倆人看到曹操就跟看到親爹一樣,直接小跑著來到老曹麵前,眼淚根本不需要醞釀就噴湧而出。


    “哇……司空救命,救命司空,救救我家主公吧。”


    聲淚俱下的模樣讓老曹一驚,臉色也變了許多,他看向身旁一臉無辜的荀彧。


    隻見荀彧苦笑著搖了搖頭,但並未多說什麽,看樣子是要曹操自己問。


    “別哭,別哭,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們是誰?細細說來。”


    這倆人揉揉眼睛,把哭聲努力的往迴憋了一憋,才說道:“明公,我們乃是荊州劉表帳下的蔡氏兄弟。


    本來,荊州在我們的治理下井井有條,百姓們安居樂業。


    可誰知,那劉琦勾結劉備,兩人狼狽為奸強奪荊州,現在劉表被軟禁,我們蔡氏兄妹更是被趕出荊州,荊州已經易主了,還請明公發兵,救我們於危難。”


    “什麽?劉備入主荊州了?什麽時候的事?”


    曹操驚唿一聲,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蔡冒繼續說道:“就是司空您討伐幽州之時,那關羽張飛各率三千精兵殺入荊州,無人能擋,荊州一夜之間就易主了。”


    “啊!劉備!可惡。”


    聽說劉備入荊州,曹操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氣的連連跺腳。


    一旁的郭嘉快走兩步來到曹操近前。


    “司空,觀劉備此舉,無論是入主荊州的時機,還是速度,都恰到好處,以他原來的本事絕對做不到,他好像有高人相助啊。”


    “是麽?沒想到劉備那大耳賊也能請出高人。”


    最初的憤怒過後,曹操臉色平靜下來,反而顯得有些不以為意。


    “嗬嗬,有高人又如何?我現在已經平定了幽、並二州,北方再無後患,半個天下盡在掌握,便是再送他劉備兩個州,又能如何?他再有本事,能擋我數十萬大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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