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即便對麵前之人有滔天的恨意,但是當袁熙真正站到曹丕身前的那一刻,他依舊止不住的往下吞咽口水。


    一股實質性的壓力籠罩在袁熙頭頂。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曹丕早已不是那個蜷縮在曹操羽翼下的小雛鷹了。


    他是血戰南皮,輕取大哥袁譚的猛將;他是智定並州,戲耍表兄高幹的謀者。


    他更是憑外族之身縱橫草原,踩著累累白骨逆伐而上,手中沾滿血腥的劊子手。


    袁熙明白,剛剛曹丕完全將他射死在山下,卻偏偏放他上山,這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戲弄。


    曹丕要用自己等人的人頭來展示他的強大,震懾群雄。


    而自己是什麽?喪家之犬?漏網之魚?一個連幽州都守不好,連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廢物,又有什麽資格挑戰他?


    想到這,一股濃烈到幾乎凝結成實質的自卑感籠罩在袁熙心頭。


    “怎麽?四世三公就這?連槍都攥不穩?需要我找人幫你麽?”


    曹丕肆虐的目光盯著袁熙,如同在看一隻落入虎掌的小兔子。


    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心意,鼻子中噴出兩道熱氣,慢慢的用前蹄磨銼雪地。


    騎在它背上的是草原之主,那它就是馬中之王,對麵的小卡拉米應該接受自己的統治。


    “曹!丕!……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麵對如此羞辱,袁熙咬緊了後槽牙。


    當心中的壓力到達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極限時,袁熙悍然出手,大槍狠狠朝曹丕前心紮來。


    “哼。”冷笑一聲,曹丕扭身躲過了槍尖。


    而此時袁熙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想撤迴大槍再刺,卻被曹丕順勢抓住了槍杆,同時他把自己的大槍抬起來。


    隻聽“噗”的一聲,袁熙被穿膛而過,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死屍便栽於馬下。


    殺了袁熙,曹丕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默默的用槍尖在屍體上蹭了蹭,直到血跡被擦抹幹淨,他把眼睛放迴袁尚身上。


    “袁尚,何不拿起兵器,來為你兄弟報仇?”


    “你……”


    袁尚看著兄長的屍體久久不語。


    他怎麽也想不到二哥在曹丕手下會如此的不堪一擊,再怎麽說,二哥也是跟著他從戰場中摸爬滾打出來的。


    但當他迎上曹丕森然的目光之後,袁尚終於明白了剛才二哥頂著多大的壓力。


    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蠻荒巨獸,這種等級上的壓製讓他連槍都攥不穩。


    “曹丕,可否放我一馬,我袁家四世三公,在士林頗有威望,你今日留我一命,來日我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情急之下,袁尚服軟了,他麵對的不止是曹丕,周圍還有數百名親兵的包圍。


    自己又不是關羽張飛那種狠人,怎麽可能殺的出去?


    “嗯?”


    曹丕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剛想說話之時,眼前的形勢再次轉變。


    蹋頓和軻比能突然暴起,兩把馬刀惡狠狠從袁尚背後刺入。


    “袁尚,你個小人,我們為了幫你才落入這般下場,你卻背主求榮,真是可恨。”


    背後插來的利刃讓袁尚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正滿含希望的看著曹丕,便感覺到背後火辣辣的疼痛,袁尚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就從馬上跌了下去。


    此時蹋頓和軻比能也陷入了最後的瘋狂。


    從他們見到曹丕的那一刻起,他們便知道曹丕不可能放過自己,既然如此,還不如跟他拚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抄起兵器就衝了上來。


    而曹丕則冷笑一聲,把大槍一抖,借著慣性,十幾個槍尖朝兩人紮去。


    軻比能和蹋頓舉起兵器招架,曹丕立馬變換套路。


    在三馬交錯之時,他一槍掃向蹋頓,另一隻手拔出寶劍對著軻比能狠狠砍下。


    “噗”


    軻比能碩大的頭顱跌落在地,同時曹丕收迴寶劍,掛起大槍,從懸天袋中抽弓搭箭,這套動作一氣嗬成。


    這個時候,第一個照麵已經過去,借著戰馬的衝勁,曹丕和蹋頓成背對背的架勢。


    隻見他往馬屁股上一躺,用兩腳夾住馬脖子,手中早已繃緊的弓弦鬆動。


    “啪。”


    隨著弓弦清脆的響動,一道寒光在空中劃過,而這道寒光的目標——蹋頓,也應聲落馬。


    …………


    眨眼間,兩名草原首領,加上袁氏兄弟四條人命全部報銷,燕然山頂之上噤若寒蟬。


    山下的鮮卑和休屠等人也目光灼灼的盯著山頂,直到,那把挑著軻比能頭顱的大槍出現。


    曹丕居高臨下,俯視所有人。


    “軻比能頭顱在此,身為我的勇士們,你們還等什麽?現在,去踏平鮮卑,用他們的鮮血來證明你們的強大。”


    “嘩……”


    戰場瞬間沸騰,首領的腦袋被高高掛起,沒有什麽比這種事情對鮮卑人的衝擊更大。


    他們驚慌失措的想要逃離此地,但隨即便被一把把屠刀收割了性命。


    …………


    此時一輛馬車正從東邊向燕然山緩緩駛來。


    “嘎吱,嘎吱……”


    這馬車的聲音一聽就是年久失修,許多零件都損壞了,而車軲轆更是一步一晃,十幾步的距離卻七扭八扭,在雪地上畫出了一條彎彎折折的曲線。


    駕駛馬車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這人穿著灰色步袍,手中馬鞭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馬屁股。


    看上去像是趕路,其實這力度還沒有馬尾巴自己抽的狠,他實在是怕馬跑快了把車給帶散了架。


    駕車之人正悠閑嗑著瓜子晃悠,突然聽到了前方隱隱約約傳來的喊殺之聲。


    殺啊~衝啊~


    這聲音把他驚嚇了一大跳,他連忙弓著身子哈著腰對馬車裏說道:“壞了,老爺,前麵有人打仗,咱怎麽辦?”


    “打仗?何人打仗?待本老爺出去看看。”


    說話間簾子一挑,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大概有二十多歲,長得眉清目秀,很是好看。


    但這都不重要,他們身上最顯眼的,是他們的頭發,光禿禿的頭頂和背後留有的長辮讓人一瞬間就能明白他們身份。


    這是清朝人獨有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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