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播主露臉也是進一步讓她有了確認,這果然是直播炒作手段,露臉的人在現實裏是能找到的,如果要搞神秘不是應該藏著長相嗎?


    「不愧是我,真是聰明啊!」


    自我誇獎著,八尋寧寧在彈幕裏輸入了和所有人一樣的「晚上好」。


    「各位晚上好,今晚的【惡魔直播間】也順利地實況中了呢!這裏是樂ku),例行自我介紹就到這裏——那麽,事不宜遲,讓我們來完成昨夜的幸運觀眾的願望吧。」


    藍發的少年從口袋裏取出一份信封,八尋寧寧沒有看昨晚的直播,但她猜測大概幸運觀眾的願望是今晚大家才知道的,今天的直播內容說不定也是完成心願……


    攝像頭落在了少年手中的信封上,看來不是三腳架定機位拍攝,而是有攝影師在幫忙。


    信封被打開了,白色的紙張在樂同樣白皙的指尖翻折打開,黑色的、略顯潦草淩亂的字跡顯露了出來——


    【我想死,但是我不想自殺!


    求求你,無論用什麽方法也好,讓我去死!】


    ……誒?


    啪嗒,八尋寧寧猛地捂住了臉——高高舉起的手機因為震驚沒拿穩,打在了她的鼻子上。


    疼得眯起了眼,八尋寧寧還沒能重新拿起手機看看剛才看到的字,還在想著「那個人是開玩笑嗎」,就聽到了樂的聲音。


    「最近接到的都是這種願望呢,我昨天也說了一樣的話吧?這位觀眾居住在東京……哎呀,大都市果然是壓力大啊。」


    直播主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慌張。


    「樂先生也是把這種話當成玩笑了吧?」八尋寧寧自言自語著,吸了吸鼻子,側躺著重新看起了直播。


    鏡頭移動,屏幕裏的畫麵也在移動,公寓樓一個個門牌上不同的姓在屏幕裏滑過,最後定在了一個名字上。


    樂說:「找到了,觀眾【s】的家就在這裏。為了讓各位確認,我們先來連線s先生吧!」


    樂的手機上是黑屏的,但就在下一秒,上麵出現了電話撥出的界麵。


    樓房隔音不太好,又或者周圍太過安靜,隱隱約約地,有鈴聲在屋內響起了與屋外相唿應的重音。


    電話被接起來了,那是一個很煩躁的聲音。


    「餵?誰啊?」


    藍發的少年並沒有因為這份煩躁而生氣,他豎起了食指抵在唇邊,似乎是示意觀眾們也稍微安靜一些。


    「您好,還記得昨晚的【惡魔直播間】嗎?」


    「……哈?」


    對方的語氣變得疑惑而猶豫。


    樂抿唇笑著:「方便的話,可以問問您的住址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對方有些動搖,但還是說出了住址。


    樂讓電話移交到後台繼續進行,手機打開了地圖定位他此刻所在,毫無疑問地就是對方所說的地址。


    「神木先生,對吧?」


    「是我。」


    「神木一,就讀於東京的青春學園,目前是即將麵臨畢業的三年級學生。您想死的原因是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也不是不行,畢竟是我那樣給你發私信了……你查我我也沒話說,但是請你不要報警。」


    被說出了個人信息,神木一迴答的語氣變得不安,他坐在僅有他一人的公寓樓租房內的書桌前,麵前是還留有一大片空白的作業。


    「絕對不要報警,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報警,能做到的話我就告訴你。」


    少年人連請求都是那麽天真,樂微笑著,點頭:「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報警,無論聽到什麽。」


    那雙紅色的瞳在樓道溫暖的黃色燈光照耀下都顯得柔和,八尋寧寧聽到「報警」這樣的字眼卻沒辦法安心下來。


    「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這樣的彈幕也充斥了屏幕。


    「發生什麽了?感覺會很了不得。」「居然會想去死,為什麽不能接受自殺?」「自殺了會被很多人非議吧,這種擔心我懂。」


    八尋寧寧覺得有些人的彈幕發言讓她有些不舒適。


    為什麽不能接受自殺……是在勸說別人自殺嗎?有點過分吧?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與直播主樂通話中的神木一也慢慢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我朋友在一個月前死了,是我的錯。」


    「我想去陪他……」


    「他不許我自殺。」


    支零破碎的語句,拚湊出了一個短小的故事。


    有一對朋友關係非常要好,有一天,他們遭遇了交通事故。


    原本在神木一的疏忽下,他是不能躲開的,但是他的朋友在那一刻推了他一把。


    他的朋友代替他死了,一周後,神木一在家附近的公路看到了朋友的幽靈。


    那天是神木一第一次自殺失敗。


    站在緊鎖的房門外,樂抬頭望著走道的燈光。燈光下,有一道被驅逐到暗處的影子想要靠近,卻又被什麽震懾得無法接近這扇門。


    「原來如此,你的願望和原因我知道了。」


    藍色發的少年嘆了口氣,他屈起手指,用指關節巧了三下門。


    「咚,咚,咚。」


    那扇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直播間的屏幕也在這一刻變黑,僅有聲音傳遞給屏幕外的觀眾——


    「真是不錯的故事,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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