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慶舟氣得胸膛一起一伏。


    今兒一大早,宮裏來了個太醫,說是替他把脈看診。


    他懵逼地來到父親前院迎客廳,還未進門便聽到父親哈哈大笑聲,“本侯就說,這麽些年,都沒給我添個小孫子,怕是真有病。


    太醫,勞煩你一會兒好好給慶舟把把脈,該吃藥吃,該治的治,怎麽還得再生幾個娃。”


    “好說,好說。”


    柳慶舟氣得渾身發抖。


    他沒病!


    他都兒女成群了,哪裏有病?


    老侯爺見到了他,“慶舟,來,來,來,趕緊坐下,叫太醫把把脈。


    還是首輔大人想得周到!


    你日後見了大人,可得好好謝謝他!”


    柳慶舟恨得牙癢癢,這個韓屹,真是一點虧不肯吃,自己不過去拜訪了一下韓夫人,他便往死裏整他。


    他是男子,背上這等“無用”的罵名,還要不要活了?


    太醫一臉嚴肅地示意他坐下,伸出手把起脈來。


    先是左手,後是右手,緊接著看了他的舌苔。


    終於,太醫診治結束,歎了口氣,“柳公子的確虛得很,老夫開點補藥,三個月後再來看診。”


    “哈哈哈哈,”老侯爺笑得誇張,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模樣。


    柳慶舟氣得牙齒咯咯響,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沒病,無須吃藥。”


    老太醫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有病的都說自己沒病,沒病的都當自己有病。”


    手下卻不緊不慢繼續寫著藥方。


    他將藥方遞給老侯爺,“貴公子的病,怕還得老侯爺盯著。”


    “那是,那是,方子給本侯,本侯給他抓藥。”


    送走太醫後,侯爺一副詭秘的笑,“兒子,這病不羞,治好了就行。”


    柳慶舟還想分辯幾句,不料,門房一臉驚恐地跌了進來,“侯爺,大事不好,侯府被圍。”


    老侯爺一臉懵逼,繼而大怒,“誰圍的?圍我侯府做甚?”


    “是,是,是……首輔大人!”


    話音未落,韓屹便帶著京兆府尹,冷著臉闖了進來。


    老侯爺哪裏見過這等架勢?


    “首輔大人,大人,這是何故啊?”


    “皇後殿下已經招供,說侯府認賊作父,出賣大豫機密,將邊疆布防圖賣給了蒼國。”京光府尹麵無表情地說


    一道驚雷炸響在老侯爺的頭頂。


    “不,不,不,首輔大人,定然搞錯了。本侯,不,不,老朽幾時出賣過大豫?”


    柳慶舟見父親還在糾纏不清,說不到重點,即刻上前一步,辯解道,“首輔大人,承恩侯府微不足道,府中無人能接觸到布防圖啊!”


    韓屹瞥了眼柳慶舟,淡然道,“此話同聖人去說吧,本官隻奉命抓人。”


    “來人,將侯府一幹人等,押入天牢。”


    承恩侯府頓時哭聲一片。


    反倒是侯夫人,鎮定了下來,冷冷地說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便打頭跨出了院門,主動上了囚車。


    老侯爺曉得事情無可挽迴,當即大罵皇後殿下,“小畜牲,靠著本侯得了皇後之位,竟過河拆橋,待我出獄,看怎麽收拾你。”


    柳慶舟見整個府裏竟無一主事人。


    母親放棄了侯府,早早登了囚車。


    父親在這關鍵時刻,竟還口不擇言,大罵皇後殿下。


    殿下再不得寵,還是有寶冊的皇後,父親如此不管不顧,分明沒有將皇家放在眼裏。


    想到祖父還在時,柳家蒸蒸日上的局麵,他的心便絞痛起來。


    再想到祖父運籌帷幄的淡定,他深深地歎口氣,責備自己不得力。


    柳家後繼無人啊!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報應。


    自打父親將本該牢牢鎖死在老家的伯祖母,一同帶到京城開始,他便感到不安。


    伯祖母一家被祖父害得滅了門,他知曉真相後,曾經害怕極了,害怕柳家怎麽得來的一切,日後怎麽還迴去!


    他再害怕也無用,該來的總會來。


    轉眼間,整個侯府便蕭索起來。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枯葉,在秋風中打著轉。


    大廈將傾,頹勢已現,無可挽迴,他當即束手就擒。


    囚車上,他想到女兒柳淑秀,不由地潸然淚下。


    當年那個軟軟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坯黃土,白發人送黑發人,怎不叫人心酸。


    可恨父親還不讓人收殮她的屍身。


    說什麽,既是皇家人,便由皇家主理一切。


    他的女兒,薄薄一條卷席,從宮人進出的偏門被抬了出去,葬在何處都不知。


    從侯府出事到女兒去世,他來不及傷心,一環扣一環連番的打擊重重地錘到柳家的頭上。


    他還能看不明白?


    分明是有一隻幕後黑手,悄悄地布著局,要他們柳家死無葬身之地。


    可歎的是,他竟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難道?


    他的心裏驀地跳出兩個名字:柳——孟——誠,柳——慕——楊!


    一語成讖,心頭的不安感再次湧起,柳慕楊怕真的是大房的後人。


    思及此,他整個人像被劈開般,動彈不得。


    若果真如此,柳家,從此再無翻身的可能。


    他當真不及祖父,若早早有了警惕心,豈會被打得如此措手不及?


    韓屹瞧著垂頭喪氣的,被押解上囚車的柳慶舟,泛起了冷笑,不忘補刀,“柳公子莫急,你的藥我自會叫人派至獄中,你好生養著,早日康複。”


    京兆府尹討好地問,“大人,柳公子是何病?下官定讓人按時上藥。”


    開玩笑,誰說獄中不能服藥?


    隻要是首輔大人許諾的事,他怎麽都得辦妥當。


    “噢,柳公子虛了些,太醫說不利子嗣。”韓屹冷冷地說著,絲毫不顧及柳慶舟漲得通紅的臉色,以及眼中的哀求之意。


    韓屹冷眼旁觀,早知今日何必早初?


    如今賣慘,太晚了!


    皇後殿下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癱軟在皇後寶座上。


    淑秀去世時,她失望、驚詫、哀傷、悲痛之餘,還帶些譏宵,認為她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不過私賣茶葉罷了,哪裏用得著去死?


    如今看來,是她狹隘了!


    她根本料不到聖人如此狠,竟真的將整個柳府下了大獄。


    是不是明日,聖人就要廢了自己這個皇後?


    “阿耿,賢妃幾時生產?”


    “殿下,賢妃娘娘的產期已過,不知為何還未發動。”


    她狠狠地咬著下唇,直到血腥味溢了出來,還不鬆口,像是根本不曉得疼一樣。


    “殿下,您莫急,聖人隻是下旨查抄了柳府,事情並非無可挽迴,您放寬心,鬆鬆口啊!”


    皇後殿下閉起雙目,再次睜開時眼底隻餘狠毒,“阿耿,行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輔認錯白月光,讓他火葬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瑾瑾有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瑾瑾有窕並收藏首輔認錯白月光,讓他火葬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