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屹再一次狠狠掐住靜宜的脖子,一字一字向外吐字,“平妻?!你可真敢要!”


    靜宜慘烈地笑,臉色瞬間又變迴青紫。


    “告訴我,她在哪?”韓屹切齒追問。


    靜宜再次被摜到地上,眼裏滿是血絲,臉上皆是痛色。


    她強忍著喉間傳來的劇痛, “在蒼國!哈哈,她在蒼國人盡可夫,她過得生不如死,首輔大人想救她嗎?你娶我,你娶了我,我就救她。”


    韓屹聽了靜宜的話,雙手緊緊地蜷起,手筋突起。


    他目眥欲裂地瞪視著靜宜,“你,不配為人!”


    “哈哈……”靜宜狂笑,“我不是人!!!哈哈……誰把我變成這樣?我在蒼國的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有誰關心過?!”


    她勉強站起身,用盡全身的力氣,向首輔咆哮,“是誰,不-讓-我-做-人?是——誰……?!”


    說完力盡倒地,喉間滿是灼痛感,眼淚像山泉般噴湧而出。


    她緊緊地扯住胸前衣襟,痛苦得扭曲成一團。


    “來人!送靜宜公主迴公主府。”韓屹向著屋外人下令,接著轉頭看向靜宜,眼裏除了冰冷,一無所有,“我會如你所願,你且在公主府待嫁。”


    大川推門的手一頓,他的心猛地沉到穀底,大人要娶靜宜公主?


    那夫人怎麽辦?


    送走靜宜公主,大川鼓足勇氣返迴書房。


    天已黑,屋子裏黑沉沉的,若不是耳邊傳來的唿吸聲,還以為屋子裏沒有人。


    大川依著感覺點亮了燭台,大人默默地坐在書案前,姿勢同他離開前一模一樣。


    “大人,”大川哽咽了,“您,當真要娶靜宜公主?那夫人怎麽辦?”


    韓屹久久沒有迴答。


    大川咬了咬牙出了書房,狠狠心往府門走去。


    不知想到什麽,驀地頓住腳步,原地徘徊良久,跺了跺腳,鐵著心向內儀門走去。


    行宮裏,賢妃變著法子安排每日的樂子。


    烤肉、喝茶、打雙陸、坐在地頭繡花、坐著軟轎遍遊行宮周邊美景……


    慕楊的心,慢慢恢複了生氣,漸漸從曾祖母的去世中走了出來。


    太後殿下說得沒錯,曾祖母苦了一輩子,身子早就敗了,全憑一口氣硬撐著活到今日。


    一旦心事了了,這口氣便鬆了,人便解脫了。


    是的,解脫!


    她默默地抬頭看天,曾祖母定然化成一束光了吧!


    她要好好活著,將曾祖母、曾祖父、外祖父、父母該有的精彩一起活出來。


    這日,慕楊同賢妃相約作畫,慕楊在田埂上等了賢妃良久,不見其來。


    慕楊搖頭,有娃的女子真難伺候,許是忘了。


    於是,便起身去往賢妃宮。


    慕楊到時,賢妃正翻箱倒櫃,素衣急得不行。


    “娘娘,許是落宮裏了,您慢些,小心小主子。”


    “怎麽了?”


    見慕楊到來,素衣頓時鬆了口氣,“夫人,您來的正好。娘娘在尋一幅畫,說是您送的,但怎麽也找不著,怕是落宮裏了,您快勸著些!”


    “什麽畫?”慕楊一臉懵,她怎麽不記得?


    “就是你外祖父畫的,你的生活日常那幅。”賢妃找得滿頭大汗,“我怎麽找也找不著,可我明明放在妝奩盒裏了呀,還想著帶到行宮,可日日臨摹呢。”


    慕楊長出一口氣,“不用找了,我這兒還有,你若要,再給你一幅便是。”


    “當真!”


    “當真,”慕楊笑,“隻不過,仿畫不如問人,你怎不問我呢?”


    賢妃眸子一亮,“這敢情好,柳先生,請多多指教。”


    兩人頓時笑作堆。


    因為楚褚的到來,太後殿下推遲了迴宮的日程。


    他們一行人悠哉遊哉地享受著行宮的快樂時光。


    時光匆匆而過,太後殿下一行人來行宮也有些時日了。


    賢妃漸漸顯懷,她不願迴宮。


    行宮的日子過得有多隨性,迴宮的日子便有多逼仄。


    她貪戀這份平靜、安寧的感覺。


    慕楊也不想迴宮。


    她日日去茶莊。


    明麵上,她買下茶莊,打算做茶生意,實則日日為曾祖母上香,陪她說會兒話。


    太後殿下卻有些不安,她原先日日收到聖人的問候信。


    五日前,問候信戛然而止,她三日前派人迴宮詢問,希望聖人一切安好。


    但她派去的人遲遲未歸,心瞬間吊在半空中,再沒了玩鬧的心思。


    若明日前還沒信傳迴,太後殿下打定主意啟程迴京。


    當晚,送信的人迴來了,還帶來了聖人的問候,說一切安好。


    太後殿下鬆了一口氣,卻錯過了送信人臉上一閃而逝的擔憂。


    如今得知聖人安好,太後殿下見眾人尚無去意,便打定主意住到初秋才迴。


    消息一出,眾人頓時歡唿起來。


    賢妃即刻興奮地想著節目,甚至想請戲班子上山,好好熱鬧一番。


    最激動的當數楚褚,小臉璀璨極了,她才不要迴京,她要和娘親在一起。


    她們又像以往一樣,一起繡花、鋤草、澆水、嬉笑,多好啊!


    她渾然忘記了大川的囑托。


    王摯城也過得開心,日日河邊釣魚,釣上來的魚就遞到廚房,一大鍋雜魚貼餅是跑不了的。


    唯一不開心的怕隻有王蘊希,日日躲在廂房裏不露頭。


    這樣又過了幾日,宮人突來稟報,說禦林軍千牛衛求見。


    “千牛衛?”太後盡管詫異,還是請進了他。


    千牛衛王戟大步而來,單膝跪地,“殿下安好!”


    麵對太後殿下的詢問,千牛衛解釋,“近日行宮附近有賊人出沒,聖人擔憂殿下的安危,特命末將前來護衛,殿下放心,末將定然將行宮圍得如鐵桶一般。”


    “賊人出沒?”太後殿下一怔,從未聽說行宮附近有賊人。


    罷了,聖人要護衛便護衛吧。


    太後說了句辛苦了,便揮退了千牛衛。


    慕楊在碧紗櫥也聽到了,待千牛衛走後,便急步上前,“殿下,不如迴宮吧!”


    見慕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太後殿下笑道,“哀家都不怕,你怕什麽?有禦林軍在,個把毛賊算什麽。”


    話是沒錯,但為些大動幹戈,不是她所願。


    “殿下,咱們來行宮也好些時日了,也該迴去了!”


    太後殿下一想也對。


    畢竟出來時日已久,況且為護衛她還出動五千禦林軍,不如早些迴宮。


    於是,太後殿下重新召迴千牛衛,讓他整裝待發,過幾日便迴京。


    不料,千牛衛一臉為難地看著太後殿下,“殿下,末將奉旨護衛殿下,並未讓殿下速歸。”


    太後殿下皺著眉頭,仔細地打量千牛衛。


    千牛衛低頭單膝跪地,頭都不敢抬一抬。


    他心裏緊張急了,聖人真實的指令是切斷太後殿下等人同盛京的一切聯絡。


    京城的消息,萬不能傳入太後殿下的耳中。


    原以為此任務很好完成,豈料太後殿下突然改了主意,即刻便要迴程。


    這如何使得?


    辦事不力,還不得被聖人遷怒?


    他無論如何得勸服太後殿下,繼續留在行宮。


    太後心頭一怒,怎麽迴事,這明著護衛,暗裏是圈禁?


    這京城還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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