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並沒有血液滲出,隻有帶著微光的,難以形容的物質似乎在流動。


    他聽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話內容時隱時現,非常模糊。


    謝朝辭臉上浮現一絲詫異。


    是因為她身上攜帶的東西?


    “薑棲姐姐,你還真是......”


    謝朝辭抬頭間,輕顫的睫毛下,眼底極快地劃過一縷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不同於眸色的暗光。


    鏡子裏,他自己的身影逐漸消失,取代的是另一個黑暗,汙穢,迷蒙的景象。


    蒙著一層迷霧的影子即使變了一副慘不忍睹的形象,他也憑著感覺認出了鏡子裏的人。


    上次分開還提醒她,好像還沒過幾天。


    謝朝辭嗓音微低,帶著輕輕的笑意說完剩下兩個字,“會玩......”


    不多時,鏡子裏來自另一個空間的畫麵,又在一片黑暗中消失。


    “你......幹了什麽......”


    鄧萬眼睛圓睜,滿臉驚駭的地看著正前方,從薑棲身後的黑暗裏蔓延而出的,鏽紅色血管和黑色物質。


    這些東西以極快的速度交錯著爬滿整個空間,從背後刺進薑棲的身體。


    他看著薑棲突然歪過腦袋,身體逐漸朝著難以言喻的方向變化。


    眼睛全黑,冷白的皮膚迅速覆上一層鏽紅色,看上去好像皮膚被溶解了。


    薑棲痛苦地喊出聲音,手裏的銀鑰匙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我獻祭自己,以自己為容器,收納所在空間內......所有汙穢的欲望,以此......成為它們一員。”


    薑棲無意識小聲喃喃著,還沒被鏽紅色侵染的臉龐已經顯露出瘋狂的一麵。


    她竟然讓自己異化,變成怪物形態!


    鄧萬腦中一片空白,來不及去想薑棲究竟怎麽做到的,


    眼前的一幕,讓他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這樣做,你自己也不可能通關了!隻能在副本裏做個沒有理智,永遠瘋狂的怪物!”


    “現在,走不了人是你了。”


    輕和的聲音和詭異扭曲的笑容糅合在一起,隻會讓人不寒而栗。


    鏽紅色和髒汙的黑灰色完全覆蓋薑棲整個人。


    她的手臂和脖頸裂開幾個眼睛般的縫隙,眨動著露出平靜漠然的眼球。


    身後的黑暗中隱約顯現像觸手一樣,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影子。


    【汙染度已達98%,理智剩餘25!


    15分鍾內玩家不能解除狀態,將徹底變為汙染生物形態!】


    鄧萬的表情從駭然轉變為驚恐,被他屏蔽的門出現又被鏽紅色血管覆蓋,這些東西已經包圍了他,停在他的腳邊。


    “瘋子,你瘋了......”


    他說話時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


    讓他來這個副本的人說過,殺了薑棲盡量把她掉落的東西帶迴去。


    剛才她手裏拿著的東西就是媒介!


    她用一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方式,借用了那東西的力量......


    鄧萬定睛去看薑棲背後黑暗裏似有若無的影子.


    隻是看了一眼,才瞧見一根觸手的虛影,腦袋便像被人一錘重擊砸爛了似的劇痛不止。


    他的理智值在頃刻間跌落,眼睛、鼻腔和口中湧出大片鮮血。


    那是什麽東西?


    這裏隻是20層,怎麽可能有這種恐怖的存在?!


    不對,不對......


    鄧萬崩潰地搖晃著腦袋,薑棲到底是什麽怪物?!


    那根本不是這個副本裏的存在!是神隻的......影子......


    他曾經在副本裏碰到過相似的東西,除了他們隊伍三個人,剩下的都死了......


    三個人中真正接觸過那東西的人,在離開副本迴到現實世界的第二天,從二十多層高的天台跳了下去。


    薑棲的麵板數值和戰力已經變成問號。


    一雙全黑的眼睛看著鄧萬,一步步向他走來。


    鄧萬渾身脫力,腳底像灌了鉛不能動彈,隻能慌亂地看著薑棲向自己靠近。


    縱使能動,他也走不了,這裏到處都是那些汙穢力量具象化的鏽紅色血管。


    空間被封鎖了。


    薑棲如今就是個瘋批殘忍的怪物!


    別說他,這種狀態下的薑棲連隊友都會殺。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是誰讓你來殺我的?”薑棲單手掐住鄧萬的脖子。


    她此刻的樣貌,與人類這個詞語早已搭不上邊,聲音卻不像鄧萬預想的那般瘋狂,反而相當平靜。


    鄧萬的目光對上那張詭異可怖的臉,


    因為唿吸越來越艱難,他不得不張開嘴,喉嚨裏湧出的鮮血不斷從嘴裏溢出,滴落在薑棲手背。


    “還是、不願意說嗎?”薑棲又問了一遍。


    不,他不能說,來這個副本之前,就有人提醒過他,可能會死。


    他自願來的,也用了‘真言’道具限製自己。


    ‘真言’如同它的名字,隻要做出承諾,承諾的內容就會深深印在腦子裏去執行,除非有級別更高的解除道具或者位格更高的力量。


    20層這個空間已由薑棲完全掌控,‘真言’道具的束縛沒用。


    但他不會說的,即使找他的人也隻是個中間人。


    鄧萬眼睛裏滿是決絕。


    進來之前,他就得到了值得賠上性命的東西,他絕對不會,也不能讓薑棲從自己口中得到任何線索。


    “那你,就死吧。”薑棲平靜地擰斷了鄧萬的脖子。


    能夠讓人豁出命的條件,一定是比命還重要的人或者東西。


    “你已經選了,再放過你,給你出去的機會,以後你還是會幫著那個人來殺我,這可不行......”


    薑棲拖著鄧萬的屍體,臉上克製不住的瘋狂笑意。


    她現在的狀態很差,遠沒有聲音中所表現出來的平靜,做的一些事,例如拖著屍體行走,也沒什麽道理原因可講。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來。


    在幻覺裏,她嬉皮笑臉地拆解屍體,提著一個連接一截血淋淋的脊椎骨的人頭,把手電筒綁上麵當燈籠用。


    理智在15到30之間反複橫跳,一旦真的掉下去,她就迴不去了。


    薑棲仰頭看向潛藏在這個空間裏的觀眾們,笑眯眯地問,


    “你們呢?想好了嗎?”


    “我可是,忍你們很久了。”


    它們不是人,在彈幕上的發言變態又遵循著人類的劣根性和邏輯,


    因為它們就是人類的欲望和惡意,摻了那麽一絲邪惡力量滋生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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