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伸手輕而易舉地把黑液撥到一邊,他本來也沒用力,隻是想讓她說點好聽的話。


    他的控製欲好像越來越強了。


    祁嫣哪會真的求他,若懇求的話說出口,反而顯得她有所圖謀一樣,於是她靠著床頭,“那隨便你吧,想什麽時候開就什麽時候開,反正我今晚要早睡。”


    她這麽一說,將翌倒沒了開副本的心情,“明天。”


    祁嫣嘴角微勾,從床頭櫃拿起遙控器隨便找個電影看。


    將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如有實質,從她飽滿的額頭到挺翹精致的瓊鼻,內斂又明媚。


    有那麽一刻,他希望她一直病著,至少這樣,他不會對她起殺心。


    ……


    次日一早,祁嫣做了血糖檢查,等到中午的時候,劉醫生親自把化驗單送來。


    “數值穩定,可以吃點甜的。”劉醫生很自然地把化驗單遞給沙發上的將翌。


    這一個月來,將翌每天都要忙活交款和取單,他甚至已經會分析那些身體數值了,接過血液檢查報告,他認真看了看,血糖值的確在健康範圍內。


    “想吃什麽?”將翌起身,將化驗單放入抽屜內。


    “不知道啊。”祁嫣輕聲說著,“就是嘴裏有點苦,想吃點糖。”


    劉醫生雙手插入兜中,“樓下有一個重症病人的孩子,最近賣糖,想給家裏人掙點醫藥費。”


    “好啊,那一會兒讓他過來吧,不過都有什麽樣的糖啊?”祁嫣好奇問。


    “我個人比較喜歡青檸味的。”劉醫生不動聲色瞥了眼將翌。


    祁嫣心領神會,看來青檸味的就是特殊的藥糖了,她起身下床,“不用讓那個孩子特意上來,我去樓下看看吧。”


    將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寬鬆的病號服下,那節皓白的腕骨細的可怕,“不用你去,讓他上來。”


    “我又不是癱了,活動活動也挺好的。”她順勢手腕一滑,握住他的手,“承認吧,你很擔心我。”


    將翌皺緊眉頭,聽罷立刻甩開手。


    “不用因為這個吵架,還是讓那個孩子上來吧,小孩兒年紀小,正是活潑愛動的年紀。”劉醫生轉身離開,“我現在幫你們喊他上來。”


    “麻煩劉醫生了。”


    過了沒一會兒,一個瞧著七八歲的男孩兒抱著小鐵盒走進來,他先是敲門,眨著大大的眼睛,怯生生地問:“請問是祁嫣姐姐的病房嗎?”


    小男孩滿臉稚氣,又很清新,帶著有些討好的笑容走進來。


    “是我,劉醫生叫你上來的吧?”


    “對。”小男孩拿出小鐵盒,把鐵盒打開:“這裏麵是家裏自製的棒棒糖,我拿到醫院來賣,五毛錢一根,姐姐挑挑吧。”


    祁嫣走上前,在鐵盒裏認真地扒拉著,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唯一一個青檸口味。


    挺明顯的。


    她先將青檸味的拿起來,又挑了幾個別的口味,全程沒有問詢將翌的意見。


    因為他的意見根本不重要,他隻能吃青檸味的。


    翻找過程中,祁嫣看到鐵盒下麵好像有字。


    她撥開上麵堆積的糖果,露出鐵盒底部刻寫的文字:


    已提前疏散,七點行動。


    祁嫣不動聲色將其餘的糖果蓋了迴去,“好了,就這些吧,我看看啊。”祁嫣數著手裏的糖,“十根。”


    男孩兒揚起笑容,拿出脖子上掛的收款二維碼牌牌:“謝謝姐姐支持,五元!”


    祁嫣轉身,“將翌,付錢。”


    將翌不耐煩付款,瞥了眼鐵盒裏的棒棒糖,順手撥弄一番,沒發現特別之處,糖果的包裝甚至比市麵上常見的劣質許多。


    “謝謝哥哥,謝謝姐姐。”小男孩熱情道謝,邁著小腿跑出去。


    一出病房門,小男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緊張地鬆了口氣,一邊下樓一邊走,單手抱著鐵盒,迴頭看了眼身後,確定沒有人尾隨才掏出手機發信息。


    [成功送達。]


    ……


    病房內,祁嫣手裏拿著一把糖,把它們全部灑到床上,根據顏色口味排好,仿佛這些並不是劣質糖果,而是名貴珠寶。


    一段黑色的粘稠液體卷起棒棒糖,將它們擄走。


    “哎!”祁嫣想要伸手製止,卻沒攔住,“多大人了,怎麽還搶糖呢。”


    “吃一根夠了。”將翌把其餘九根棒棒糖全部甩進抽屜裏,其中就包含著那根青檸味的。


    祁嫣一邊拆開包裝一邊含著菠蘿味的棒棒糖,舌尖散開絲絲甜意,“手工不錯。”


    她走到將翌的沙發旁,單手撐著沙發扶手,俯身問:“今天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副本?”


    女孩兒說話的時候,口中甜膩的菠蘿味如一條細絲緩慢流淌,將翌有片刻失神,聲音也沙啞了幾分:“你想幾點?”


    “晚上七點,天黑不久,也是觀影的最佳時間。”


    “可以。”


    沙發足夠大,祁嫣錯開坐到一旁,“將翌,如果我的病治不好的話,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將翌靠著沙發背,“我查過,治愈幾率百分之七十。”


    “如果我點背,是那百分之三十怎麽辦?”


    他細細打量她,因為她的話陷入思考。


    如果她真的治不好死了,他依舊會和從前一樣,不定期開放遊戲場,找機會打開新空間。


    他不知道現在的她在他心裏有多重的分量,也不知道在她死亡之後,他的心情會是什麽樣的,隻是一想到那個可能,他的唿吸便有些不暢。


    就好像胸口內髒處塞了一顆沉甸甸的石頭,越想越不舒服,甚至有種壓抑的窒息感。


    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於是到嘴邊便成了一句冷漠的:“等你死了再說。”


    祁嫣連連點頭,看誰先死。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眨眼間便來到了晚上六點半。


    祁嫣站在窗口,明顯感覺到醫院安靜了許多,進出醫院的人也少了很多,遠處好像有警方幹預,將進入醫院的街口阻攔,立上警示牌。


    將翌坐在沙發上,放下手機,活動著胳膊,手腕向上一抬,周圍空氣的波動發生明顯變化。


    祁嫣從抽屜裏拿出兩根棒棒糖,“你吃嗎?”


    將翌搖搖頭:“不吃。”


    他對甜食沒有興趣,可以說他對任何食物都沒有興趣。


    “一點不吃?我最喜歡的青檸味可是留給你了。”她拆開包裝,把棒棒糖遞到他的唇邊。


    將翌皺緊眉頭,偏頭躲避,同時揮開她的手:“拿開。”


    好在祁嫣拿得穩,藥糖這才沒有掉在地上,她頓了頓,這顆糖無論如何都得讓將翌吃下去。


    不能拖到七點,七點是行動時間,一旦他的能力沒有控製住,定會讓無數人犧牲。


    祁嫣心一橫,含住青檸味的糖,捧起將翌俊逸的麵龐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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