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工具無一例外都是刑具。


    祁嫣看得頭皮發麻。


    北堂殊穿著鬆垮的長袍,裸露著精壯結實的胸膛,長發用簡單的紅繩束起,帶著事後的饜足,較平時多了分慵懶。


    他拿起一支像勺子一樣的器具走迴床邊坐下,說是勺子,但那圓弧的地方是十分鋒利的刀片,如果這樣的刀具落在身上,完全可以瞬間剜下一塊肉來。


    他將‘勺子’放在她光潔的麵龐旁丈量了一下,“按照孤往日的習慣,你今日本不該如此侍寢,但習慣是習慣,不會更改。”


    他放下工具,眸光瀲灩,“那你說,代替你受刑的應該是誰呢?”


    祁嫣根本無法阻止他,她的性命本就懸於鋼絲上,救不了任何人。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拖進來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眼看見了床榻上的祁嫣,心態頓時崩潰,她大叫著:“憑什麽是我,憑什麽啊!今日不是我侍寢啊,明明不是我!”


    女子因掙紮頭發淩亂,原本姣美的容顏扭曲在一起。


    北堂殊將工具隨手拋到地上,立刻有侍衛撿起來。


    隨後,他按著她的後脖頸,迫使她看清眼前的局勢。


    “孤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大發慈悲讓孤放了她,變成你削頭剔骨。”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要麽,你好好待在孤的身邊忍氣吞聲,尋找刺殺孤的機會。”


    “你選哪個?”


    他這兩條路,擺明了是讓她選第二條。


    聰明人都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他甚至已經做好等待她說出答案的準備。


    祁嫣凝視了他許久,忽然掀開被子,主動起身,“我選第一個,你放了她。”


    女子披著輕紗的窈窕軀體眼看著要穿過帷幔進入其他人麵前,或許是她失去貞潔不管不顧,又或許是她已經對求生失去意誌,她對他厭惡至極,巴不得送死。


    北堂殊氣的眼睛冒火,一把將她撈迴來,用被子捂緊。


    她真是能挑釁他。


    他轉而大喝:“把人拉出去斬了!”


    眾人當然知道這個人指的是誰,沒人能承受大晉君王的怒火。


    那原本受刑的女子聽到這句話居然大笑出聲,被侍衛拖出去的時候,她的笑聲依舊迴蕩在寢殿內。


    於她來講,比起整日提心吊膽地活著擔心受刑折磨,斬首是解脫最好的出路。


    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近乎癲狂的笑聲令人頭皮發麻,祁嫣被捂在被子裏,聽著那瘋癲的聲音愈來愈小,輕輕感歎著:“北堂殊,你真是個畜牲。”


    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他對此毫無感覺甚至覺得興奮,這種人真是可悲可怖。


    北堂殊沒有因為她的話語生氣,反而伸出手撩起她額前的碎發,低磁的嗓音透著輕蔑:“又如何?”


    換做常人他早就下旨淩遲了,但她別說罵他了,咬都咬了好幾次,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辱罵忽然變得不算什麽。


    “不如何。”她搖搖頭,一副累了倦了的模樣:“你到底想怎麽樣?”


    “玉璽。”


    “我說了,隗國玉璽世間難有其二,聖潔高貴,你這種人是不配擁有的。”她伸出手,摸著他的喉結,如同眷侶般溫柔,“這輩子就別想了,下輩子你也是要下地獄的。”


    北堂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孤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怕什麽地獄?倒是你……”他擒著她的手腕放到唇邊吻了吻:“身處地獄了。”


    她厭惡地抽開手。


    以她現在的處境,進不得,退不能,不就是在地獄深淵裏嗎?


    北堂殊心情大好,起身離開。


    他不會在她枕邊留夜,她想殺他的心一直是真的,他雖然期待她會怎麽做,但不至於蠢到把脖子往刀子上遞。


    在他走後,祁嫣疲憊地倒在床上。


    她感覺自己從鋼絲走到了獨木橋。


    這種感覺太累了,每一句話她都要深思熟慮,不僅不能太過分,還要算計北堂殊的反應。


    比如剛才的選擇,明明是後者最保險,她偏偏選擇了前者,就是賭北堂殊不會讓她死,賭他的收集癖近乎瘋魔。


    能用人的頭骨去製微型玉璽把玩,不就是心理扭曲嗎?


    她屏退了殿內宮人,獨自去清洗身體,她倒不擔心傷口惡化,無論好壞,都可以由d77控製。


    沐浴完後,祁嫣濕著頭發走出浴桶,擦幹身體穿上中衣,總算可以休息了。


    她坐在銅鏡前,梳著柔軟的發絲。


    銅鏡中,除了女子嬌媚絕色的麵容之外,竟映出一個男子的身形!


    d77沒有任何提示,他不是北堂殊!


    祁嫣倒吸一口冷氣,正欲驚唿,她的嘴巴便被粗糲的手強硬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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