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嚴有些緊張,他不安地攥著手,又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局促地說:“就是,我想照顧你。”


    祁嫣愣了一下,試圖理解“照顧”的含義。


    岑嚴有些著急,繼續道:“就是……就是……”


    老實人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這時,一直偷聽牆角的大柱聽不下去了,他衝出來吼著:“急死我了!我來說吧!俺們隊長想跟你搞對象!”


    祁嫣呆住。


    岑嚴古銅色的臉上浮現薄紅,“這有你什麽事。”


    大柱哈哈大笑:“不就是喜歡祁姑娘嗎,你好不意思說,我幫你說啊。”


    祁嫣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岑隊長,我有未婚夫了。”


    此話一出,大柱和岑嚴都愣了。


    大柱傻掉:“啥?有對象了?那咋沒看著你家那位呢?”


    “他在前線。”祁嫣不好意思笑了笑。


    “哎呀,這事鬧得。”大柱一拍額頭,他情商再低也覺得這個環境繼續待下去會尷尬,“那啥,我出去擦槍去。”


    岑嚴也準備走,卻被祁嫣叫住。


    “岑隊長。”


    岑嚴站住的一瞬間,心裏有種隱隱的期盼。


    那道女聲如涓涓細流,清冷秀雅:“我記得隊裏有一把狙來著,可以拿給我嗎,麻煩了。”


    這一年來,他們頻繁打遊擊戰,也繳獲了不少鬼子的好東西,其中包括九七式狙擊步槍。


    隻是他們都是半路當兵的粗人,都玩不來這種東西。


    狙擊手不是人人都能當的,這講究天賦,也需要學習。


    首先是瞄準鏡的校準,其次是槍械彈道的校準,這裏麵都是學問,別說他們遊擊隊了,就是放眼整個抗日遊擊隊,優秀的狙擊手也拿不出來多少。


    岑嚴知道她槍法好,但是狙擊槍這東西,普通人碰反而更容易打草驚蛇,所以他勸著:“祁姑娘,你就在這等我們的消息就行。”


    “你還不相信我?”


    就像一開始所有人認為她是嬌嬌女一樣,到頭來她的槍法比誰都好。


    岑嚴相信她,把那柄九七式狙擊步槍給了她。


    下午三點,所有人準時在樹林裏對鬼子進行伏擊埋伏,截取物資。


    遊擊隊二十餘人,盡數藏在樹林內,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你說,祁姑娘帶來的消息靠譜嗎?真的有小鬼子能從這條路走?”


    “不知道啊,再等等看吧,我感覺祁姑娘挺靠譜的,今天她還管隊長要了一把狙擊槍呢。”


    “狙擊槍?就她啊?”男人嗤了一聲。


    “俺也不知道她中不中用,之前見過她打槍,挺準的呢。”


    “我可不信。”


    幾個人竊竊私語,小聲聊著天,打發著無聊的埋伏時光。


    樹林幽深寂靜,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麵灑下斑駁的光點。


    遠方隱隱傳來汽車的聲音。


    有些犯困的祁嫣打起精神,凝神看去,果然,在不遠處拐進來一隊九四式六輪自動卡車,卡車後裝了滿滿的箱子。


    祁嫣興奮起來,她搓著了搓手,位於高處將瞄準鏡對準擋風玻璃後麵的開車士兵。


    隻等她開出第一槍,戰鬥就會打響。


    她算計著風向,調整著角度。


    狙擊手需要絕對的耐心和判斷力,但其他人等不住。


    “咋還不動手?”


    “是啊,那鬼子的車都快開走了。”


    “媽的,那娘們到底行不行?隊長憑什麽信她?”


    咒罵的聲音剛落,隻聽寂靜的樹林裏傳來一聲槍響。


    負責開車的鬼子腦袋頓時崩個大窟窿,直直倒了下去,由於司機驟然身亡,車輛失控,卡車頓時向一旁衝去,栽進山溝裏。


    “衝啊!”


    “幹死那幫兔崽子!”


    遊擊隊一擁而上。


    槍聲四起。


    岑嚴帶頭殺鬼子,身後突然有鬼子襲擊,他根本反應不過來,但在關鍵時刻,那準備偷襲的鬼子身子顫了顫,斷氣倒在地上。


    他茫然抬起頭,看見了藏在叢林中的祁嫣。


    她偽裝得很好,若不是他刻意尋找,完全看不見那裏藏了人。


    優秀的狙擊手對於一場遊擊戰來說如有神助。


    這一仗,遊擊隊隻有三名成員受了小傷,鬼子的物資隊全軍覆沒。


    眾人哄鬧著扛著戰利品迴去。


    “祁姑娘真厲害啊,那槍法可準了。”


    “是啊,我還沒動手,小鬼子已經倒下了,哈哈哈。”


    “媽的,俺也好想學豬。”


    “……那叫狙。”


    茅草屋前。


    眾人清點著戰利品。


    麻子興奮地摸著箱子,感動地涕泗橫流:“第一次啊,第一次,咱們沒咋受傷就繳獲了這麽多好東西嗚嗚嗚。”


    “謔,這一批東西可以啊,還有手榴彈。”


    祁嫣坐在平整的石頭上,看著大家高興的樣子,她心裏卻有些失落。


    這批是軍用物資,沒有可以換錢的東西,應該怎麽湊開工廠的錢呢?


    岑嚴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容:“祁姑娘,謝謝你了。”


    “不客氣,這條運輸線出了差錯,鬼子很快會停止這條線。”


    “沒事,反正我們遊擊隊也要轉移戰線了。”岑嚴直接坐在地上,“你槍法這麽好,要不跟我們一起去打遊擊戰吧?”


    “我會繼續打的,但可能不是跟著你們的隊伍。”


    她得把製藥工廠的事解決了,再在相應的鎮子附近找隊伍,後勤供給與遊擊戰兩手抓。


    她才是最居無定所的那個。


    岑嚴讀過幾年書,他知道祁姑娘是有抱負有理想的人,一直跟著他們這群草根隊伍的確屈才了。


    “那就祝祁姑娘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他主動伸出手,那個沒有徹底說出口的喜歡,埋在了他的心裏。


    與遊擊隊告別後,祁嫣迴到旅館,天已經暗了下來,等了一天一夜的衛少成忙問:“有消息嗎?”


    祁嫣搖搖頭。


    “好,其實現在就是想辦法的階段,辛苦祁同誌了,我再去找找路子。”


    衛少成走到門口,祁嫣叫住了他。


    “等等。”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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