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太響了,就像兩個巨物相撞發出的轟隆聲。


    一切發生的太快,祁嫣先是一愣,隨後指尖顫抖,她握著手機,驚出一身冷汗:“關致?關致!你說話!”


    電話那頭毫無動靜,很亂很嘈雜,聲音也很吵鬧,唯獨沒有關致的迴音。


    祁嫣的身體逐漸僵硬,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迴頭去看。


    公司內,葉朝煜俊逸的麵龐透著漫不經意,他靠在她的辦公桌上,雙臂環胸,手裏拿著紅包輕輕點著手臂,高挑的身姿有說不出的灑脫恣意,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他迴望過來,對她露出一道爽朗的笑。


    他有一張少年臉,目若朗星,好似裝著晨光,怎麽看都是舒服的。


    d77突然說:【我的可檢索關鍵人物裏有關致了,但是您和關致不在一個場景環境,我監測不到關致的狀態。】


    在係統的程序裏,隻有和目標有直接且緊密聯係的人才會被列為關鍵人物,現在d77的係統裏突然出現關致的名字,就說明關致已經和葉朝煜產生了直接聯係。


    至於是什麽聯係,答案不言而喻,那正是行兇者和受害者之間的聯係。


    祁嫣有些站不穩,她不禁退後兩步,葉朝煜到底是什麽時候動的手?他這幾天一直在公司,甚至還會加班熬通宵,怎麽可能有機會動手?


    不對,他不需要加班,他來這裏工作的最初目的就是接近她,試探她,他不圖這份工作,他沒有理由去拚命加班以此證明自己的業務能力,所以他的加班都是假象,是做不在場證明,讓全公司都成為他的人證!


    那一天他真的去掃墓了嗎?


    祁嫣遍體發寒,耳畔嗡嗡作響,她原本以為關致已經出差,可以避開葉朝煜的行兇,但是她算錯了,像葉朝煜這樣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不是每一次的兇殺都會真刀真槍地親自動手。


    祁嫣呆呆地看著他,手機裏的通話計時一秒一秒地在跳,但電話那頭已沒有了任何聲音。


    葉朝煜走到她麵前,見她麵色慘白,關心問:“怎麽了?不舒服嗎?接到關總的電話讓你這麽不高興?”他從她的手裏拿過手機,將通話掛斷,又把手機還給了她,“你如果不喜歡他,就說清楚,不要讓他騷擾你了。”


    她克製不住身體的顫抖,說:“我剛才在電話裏聽到一聲巨響……”


    “是嗎?”葉朝煜皺了下眉頭,“可能關總那裏出了一點狀況,你如果擔心的話,過一會再把電話撥迴去問問。”


    她不著痕跡地握緊手機,麵上擠出一個笑容:“不用了,關總怪忙的,我也就不打擾他了。”


    “迴去吧,晚上我請大家吃飯,你想吃什麽嗎?”葉朝煜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推著她迴工位。


    祁嫣吃不下去,佯裝無事跟著大家選擇了火鍋。


    當晚還沒下班的時候,小佳刷著手機發出驚唿:“中捷金融的關總電梯墜亡了?!臥槽,前一陣咱們還給他的公司設計過客戶的會員卡呢。”


    “真的假的啊,是不是媒體為了博流量取的假標題啊?”


    “不是,是真的,事故現場的照片都有。”


    祁嫣還沒來得及去搜墜亡新聞,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死者手機的最後一通電話的聯係人是她,所以需要她配合調查。


    當她從警局錄完口供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關致作為中捷金融的總經理,平時工作繁忙,會有專人電梯,而引發墜亡的原因是電梯的鋼索發生斷裂,安全楔件失效,導致電梯以極快的速度墜落,但是前不久,負責安全檢查的獨立顧問在例行檢查中表示電梯是安全的,沒有發現安全楔件有問題,至於電梯鋼索的斷裂原因,還在調查中。


    祁嫣推測,葉朝煜的作案時間應該更早,他觀察關致的行程不是要在路上動手,而是要確定關致使用電梯的時間,現在想來,葉朝煜的確有段時間很忙碌,而他請假也的確是迴老家掃墓,墓地的監控錄像是最好的證明。


    祁嫣煩躁地踢走路邊的石子,這一次她的績效必然要受到影響了,在錄口供的時候,她沒機會告訴警察作案人是葉朝煜,她該怎麽說,她能怎麽說?她是怎麽知道兇手是誰的?


    一個證實不了結果的答案,隻會打草驚蛇。


    被她踢走的圓溜溜的石子滾到了一雙穿著黑白運動鞋的腳邊,鞋主人輕輕踩住了那顆石子。


    “警察為難你了嗎?”


    祁嫣抬起頭,看見葉朝煜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地出現在警局附近,但他姿態輕鬆,絲毫沒有緊張無措。


    “沒有,我隻是被嚇著了,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去世。”她聲音低落。


    “人各有命。”他拉低了帽簷,低歎了一句,好似真的在為一條生命的逝去而惋惜。


    祁嫣不知道說什麽好,於是沉默地走著,她真的很想敲開葉朝煜的腦殼看一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一個問題有很多種的解決辦法,他偏偏選擇了最極端的那個。


    最讓她難受的是,她明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但是做不了任何挽迴措施,她沒有一點可以操作的空間,這種藐視人命的罪犯是不會按照她的節奏出牌的,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審判穿梭,她第一次生出無力感。


    “走吧,今晚我是要請客的,因為你臨時被叫到警局問話,所以大家都在等你。”葉朝煜走在她身邊,指了一個方向:“離這裏不遠,一家有名的川鍋。”


    祁嫣再怎麽心累,麵上的情緒也不能太過低落,畢竟葉朝煜才是她的目標。


    川鍋店很熱鬧,由於公司來的人比較整齊,被分成兩桌,坐在一樓的最裏麵,一看就聲勢浩大。


    她和葉朝煜走進店內的時候,小張衝著他們招手,“葉組長,這裏!”


    葉朝煜灑脫地摘下帽子,淩亂的發絲下眸色清亮澄澈:“點,可勁兒點,想吃什麽吃什麽。”


    大家都很開心,歡唿著煜哥萬歲。


    此時,一個陌生的女孩走了過來,女孩兒看著葉朝煜,眼睛亮亮的,白皙的臉頰染上緋紅:“你好,葉組長,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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