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化裝舞會,戴的是五彩斑斕的假麵,掩藏的是蠢蠢欲動的真心。


    人們的七情六欲在迷離炫目的燈光下,赤裸裸地上演,紅男綠女熟練地調情,遊走在犯規的邊緣。


    汪語臻穿上一襲飯店借給她的名牌晚裝,秀顏掛著白色麵具,點綴著華麗花邊與蓬鬆的羽毛,遮去上半張臉,露出一雙墨邃靈動的眼瞳,猶如誤墜凡間的精靈,俏皮可人,卻又隱隱蘊著股難以形容的憂傷氣質。


    她獨自佇立角落,拒絕男士們熱情的邀舞,以旁觀者的目光注視周遭的一切。


    這場化裝舞會由某家大型唱片公司主辦,邀請的都是娛樂圈的重量級人物,當然也有不少影藝明星,個個精心裝扮,爭奇鬥豔。


    不管是音樂、飲食、表演節目,處處洋溢著嘉年華會式的瘋狂,人們手上端著酒,一杯一杯地笑飲,或者摟抱著彼此,隨著清楚強烈的節拍,性感地扭動肢體。


    一到現場,蔡睿安便感染了狂歡的氣氛,他是喜愛熱鬧的派對動物,聽見狂野的樂聲,全身舞蹈細胞都興奮地叫囂。


    “你真的不跳舞嗎?”他一再邀請汪語臻。


    她搖頭。“不了,我跟你說過,我得好好做功課。”


    “一邊玩也可以一邊做功課啊,何必這麽拘束?”


    “沒關係,你先去吧。這裏有不少美女喔,你的獵豔本能應該整個蘇醒了吧?”


    “瞧你把我說得像花花公子似的。”他假裝不悅地皺眉。“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我不是花心,是——”


    “天生惹人愛,沒辦法。”她似謔非謔地接口,笑了。“我知道你魅力超群啦,你不用一再強調,ok?”


    “既然這樣,你怎麽就不會愛上我呢?”許是喝了點酒,蔡睿安的行為舉止放肆起來,單手掌起她下頷,半真半假地問。


    她當他開玩笑,笑著別開臉蛋。“你別鬧了!”


    “我沒鬧,我認真的。”他強調。


    “你去跳舞吧!那邊有個美女一直偷偷看著你呢。”


    他歎氣,整了整蝙蝠俠麵具。“誰?”


    “十點鍾方向,那個穿紅色禮服的女人,麵具斜斜插著根黑色羽毛,看見了嗎?”


    “看見了。”一聲讚賞的口哨。“身材看起來挺辣的嘛。”


    “流口水了吧?”她揶掄。“還不快點過去邀人家跳舞?”


    “那你呢?”蔡睿安掛心她。


    “我沒事的。”她甜美地揚唇。“我在這邊喝香檳,觀察浮生百態。”


    “那就祝福你靈思泉湧嘍!”蔡睿安不再勉強她,自行找樂子去。


    汪語臻目送他,再從侍者盤中取來另一杯香檳,淺淺啜飲,眸光流轉。


    直到香檳杯又空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找一個人,一個聽說今晚也會現身於此的男人。


    袁少齊。


    他在哪兒?


    她恨自己迫切地搜尋他,卻又無法阻止內心焦灼的渴望,如果真如那位值班經理所言,他會與春悅集團的董事長千金一起出席,那麽她想看看,他倆站在一起的模樣會是多麽珠聯璧合。


    “你白癡嗎?汪語臻,你又不是沒看過——”她喃喃責罵自己。


    與前夫重逢的那天,正是劉曉宣的生日宴會,之後也曾在他辦公室見過那位嬌嬌富家女,她何必自虐地非要再看一次不可?


    “聽說了嗎?春悅集團的新任副總裁很年輕,而且長得不賴唷。”身旁忽然傳來女性的嬌聲脆語。


    “嗯,我知道啊,上迴我就在台北春悅見過他了。”另一個女人迴答。


    “你見過?他長得怎樣?很帥嗎?”


    “帥是帥啦,不過……”


    “怎樣?”


    “人家跟董事長千金在交往,帥又能怎樣?又不能吃!”


    “嘖,好可惜。”


    “像那種有才華又長得俊的男人,不可能浪費時間跟對他沒用的女人交往的,我朋友跟我說,劉董事長拔擢他當副總裁,應該就有培養他當未來接班人的意思,畢竟是未來女婿嘛!”


    “這麽說他們會結婚?”


    “應該吧。”


    “是喔……”


    之後兩個女人又八卦了些什麽,汪語臻已經無心聽了,她思緒紛亂,如一團打結的毛線球。


    少齊會跟劉曉宣結婚。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感到意外,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她的前夫不是那種會玩弄感情的男人,跟一個女人交往,自然就有跟對方步向結婚禮堂的用意。


    何況對方的條件的確很好,各方麵都很出色。


    她該祝福他……汪語臻落寞地尋思,盈盈轉身,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窗外一條整潔的石板道通往銀色的沙灘,她想看看月下海,聽如泣如訴的濤聲。


    就在即將踏出戶外的刹那,一條有力的手臂自身後突如其來地擒住她皓腕。


    她愕然迴眸,迎向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他戴著簡單的眼罩式麵具,深色的花紋勾勒出一雙深邃神秘的眼潭,鼻峰傲挺,芳唇似笑非笑地挑起。


    他玉樹臨風地站在她身前,隻用一個凝目,便勾惹她不安定的芳心。


    “小姐,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他開口邀約,聲嗓略微沙啞,飽含引誘的意味。


    她心韻迷亂。“我……不想跳舞。”


    “你想。”他氣定神閑地一笑,手臂一緊,精準地將她攬進自己懷裏,圈鎖她的眼神,英氣而霸道。


    她發現自己很難出聲抗議,櫻唇不爭氣地顫著。“我說、我不想……”


    “這是嘉年華會。”他低下頭,在她耳畔曖昧地撩撥。“至少跟我跳一支舞,好嗎?”


    溫柔的言語宛如最甜蜜的魔咒,教她全身顫栗、嬌軀酥軟,她不自覺地張唇。


    “……好。”


    他知道她是誰。


    他也知道,她同樣認出自己。


    他們戴著麵具,掩飾真實身份,因為有這張麵具,他們可以假裝不識得彼此,玩一場成熟男女的危險遊戲。


    音樂拍緩下,dj換了一首輕柔的慢舞。


    他輕輕摟著她細腰,深幽的眸光一直凝定在她臉上,不曾稍離。


    “你的男伴呢?為什麽放你孤單一個人?”他低聲問。


    “那你呢?”她不答反問。“為什麽拋下你的女伴?”


    “她跟別的男人去跳舞了。”


    “我的也是。”


    “那不同。我的女伴愛當花蝴蝶,享受眾星拱月的感覺,所以我讓她多跟別的男人跳舞,可你的男伴卻是自顧自地玩樂,把你冷落在一旁。”


    “你聽起來……好像在批判我的男伴。”


    “難道你不怨他嗎?”


    “不會啊,他玩得開心就好。”


    她平淡的語氣激怒了他,臂膀倏地使個巧勁,讓她更貼靠自己胸膛。“你太放縱他了,這樣他會更不把你看在眼裏。”


    她滿不在乎地微笑。


    “他不適合你。”湛眸銳氣逼人。


    她一凜,倔氣陡升,有意無意地綻放更燦爛的笑顏。“關你什麽事呢?先生。”


    他出神地看著她可掬的笑容,胸臆翻湧著一股衝動,幾乎想喚她的名,但一旦喊了,這場假戲就不得不迴到真實。


    他舍不得。


    自從上迴在旋轉餐廳不歡而敵後,他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因為控製不住心頭的渴望,他才在言語之間暗示林總經理也邀請她來參加這場化裝舞會,他希望見到她,即便隻是遠遠地望著都好。


    但欲望無止境,一旦見著她的倩影,他又盼著能與她說話、與她共舞,他盼著能將她牢牢地囚禁在自己懷裏,不許她離開。


    他瘋了。


    明明就該離她遠一點的……一曲舞畢,她稍稍後退,在兩人之間拉出微妙的距離。“你該迴你的女伴身邊了。”


    “跟我再跳一支舞。”他強硬地要求。


    “這不好吧?”她嘲諷地抿唇。“我不想害你也擔上冷落女伴的罪名。”


    他凝望她,拇指挑逗似的撫過她柔軟的唇瓣。“你這張嘴,一定要這麽帶刺嗎?”


    她心跳乍停,好片刻,才找迴說話的聲音。“我是為你好。快去哄她吧,否則她又要撒嬌你不把她當迴事了。”


    他聽出她話裏浸著某種酸味,劍眉一挑。“你吃醋?”


    “什麽?”她嗆到。


    他勾攬她的腰,再度將她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你不喜歡別的女人對我撒嬌?”


    意味深長的詢問,換來的是她傲氣的沉默,她堅持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讓時間在他心上劃著淩遲的刻度。


    拜托,承認吧!他想聽她說“是”,隻要她願意輕輕點個頭,他可以,他就可以……可以怎樣?


    他忽地惘然,連自己也理不清複雜的思緒。


    “先生,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她終於開口了,話鋒卻毫不留情地刺痛他。“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沒有什麽瓜葛——”


    別說了!


    他用自己的嘴,堵住她帶刺的朱唇,舌尖自虐地品嚐著六神無主的痛,懲罰她,也懲罰自己。


    他激烈地吻著她,將她唇上的刺,一根一根拔去,他吻得她頭暈目眩,嬌喘細細。


    “你……瘋了嗎?”許久,她才勉強凝聚理智,尋出吻與吻之間的空隙,指責他。“你不怕被人看到?”


    “沒有人會注意我們。”他揚起臉,她以為他要結束這個吻了,一股奇異的失落霎時占據胸臆。


    但他緊盯著她,星眸邃亮,藏不住男性的欲火,然後,他倏地扣住她手腕,將她拖出落地窗外,隱身樹叢後,大掌托住她後頸,更徹底地吻她。


    她在他懷裏扭動著身子,仿佛意欲掙脫,卻更似狂野的挑情,潤澤的肌膚透出熱氣,燙著他。


    他感覺到體內欲望的潮湧,蒸發他所剩不多的理智,他放縱自己在她身上烙下點點吻痕,舌尖靈巧地舔過她敏感的耳殼,吸吮她頸間跳動的血脈。


    她恍惚地吟唱,一波波電流竄過四肢百骸,她品味著類似偷情的快感,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不覺更加貼近他,大腿柔媚地磨蹭他。


    他唿吸一緊,一陣顫栗。


    “妖精。”他低斥,難耐地咬了咬她圓潤的耳垂。


    她癢得嬌笑。


    那清脆無辜的笑音更勾引了他,忍不住情動,牽起她的手,順著花間小徑,繞過庭園的另一頭,順著階梯爬上,昏蒙的月光暈亮一棟棟木造的vi。


    他一麵吻著她,一麵將她誘進其中一間,刷卡進門,迎向他們的,便是一方私密天地。


    他拔下她禮服的細肩帶,方唇埋進軟嫩的渾圓,恣意肆虐,而她輕顫不止,玉手不甘示弱似地探進他衣襟,揉撫他堅硬的胸膛,接著蜿蜒而下,來到他平坦精實的小腹。


    “妖精。”他再次感受到不可抑製的欲望,似惱非惱地歎斥,右手撫上她臉蛋,試圖摘下她麵具。


    “不行。”她後退,抗拒他的躁進。


    “為什麽?”他不解。


    她撫摸他堅毅的臉龐。“今夜的我們,隻是陌生人。”


    他們未曾相識,不問彼此的名字,她不是他的前妻,他也與她的過去無涉,他們不牽扯未來,隻有現在。


    隻有這個神智遊走在夢幻與現實邊界的夜晚。


    今夜的她,想放縱自己,並非她對他有情欲,更不可能還有愛,隻因周遭的氛圍感染了她,這火熱的、放蕩的、令人神魂顛倒的氛圍。


    她不愛他,一點點都沒有。


    她隻是想使壞,偶爾也想當個壞女人。


    “可以嗎?”她祈求地低語,迷惘痛楚的眼神切割他的心。


    “……”


    “不可以?”她往後退,就像隻忽然膽怯的兔子,眼看著又要逃離他。


    他心弦一扯,展臂將她拉迴來,以一個纏綿到底的吻作為無法言語的賠罪。


    黎明。


    天幕仍勾著一彎未沉的新月,天邊漫氳著藍色煙靄,海麵波平如鏡,暈蒙的光圈著海邊一塊巨岩,幽幽地綻亮。


    空氣清透微涼,吐息之間,能隱隱嗅到花香草香,以及海的鹹味。汪語臻裹著白色睡袍,悄悄推開落地窗,來到戶外木造的陽台,倚在圍欄邊,凝望前方在黎明煙靄不安靜沉睡的大海。


    海睡著,房內的男人也睡著。


    可她清醒著,一夜輾轉於不安的夢境,總是無法安詳地睡,隻好起身披衣。


    也許她該離開了……趁著他還未醒,趁著昨夜狂歡的餘韻仍未完全消褪,瀟灑地離去,就當這一夜隻是一場春夢,醒了,便該了無痕跡。


    走吧!


    下定決心後,她靜靜地迴到屋內,眸光眷戀地流連在床上男人孩子氣的睡顏,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拾起飄落在地的禮服,以及斜躺在床腳的高跟鞋。


    而那張戴了一夜的白色假麵,卡在床縫之間,羽毛綴飾早在激情的歡愛中柔弱地凋零。


    這張麵具,已毀。


    不能戴了……她怔怔地望著,喉間波動著一股酸楚,片刻,她甩甩頭,用手指拎著高跟鞋,裸著白玉般的纖足,毅然穿過落地窗,步下陽台階梯,走在沁涼的石板道。


    她漫然出神地走著,來到沙灘,聽海濤唱著悠揚的歌聲,看浪花來迴旋舞。


    天色蒙蒙亮,新月在晨曦中優雅地隱退。


    日出的時刻到了嗎?


    她揚起臉,在朵朵流雲間尋覓日輪的蹤跡,忽地,一雙男人的臂膀從身後環抱住她。


    “你想逃?”男人輕聲問,熟悉的氣息在她耳畔騷動。


    她的心也騷動。


    她強迫自己身子不動,送出冷淡的迴應。“舞會結束了。”


    現在的她,卸下了麵具,無法假裝自己是另一個人。


    “可我還是想跟你跳舞。”方唇親昵地碾磨她耳殼。


    “不可以。”她躲開那纏人的唇,不由自主地輕顫。“你忘了嗎?我們是‘陌生人’。萍水相逢,現在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他沉默數秒。“那麽,我們還會‘再見’嗎?”


    就算再見麵又如何?她悵然歎息。“到那時候,我們都不會是昨晚的那個人了。”


    他和她,都必須迴複原先的身份,迴到原本對立的關係。


    “所以就這樣嗎?”他沙啞的嗓音似乎壓抑著什麽。“你打算就這麽……離開我?”


    “……再見。”她無情地道別。


    這份無情似乎驚惱了他。“我不許你走!”


    他任性地咆哮,雙臂更將她圈緊,像個孩子,不放棄屬於自己的玩具。


    她掙脫不開,也無力掙脫,心韻無助地狂跳。“你到底想怎樣?”


    “你愛他嗎?”他銳利地質問。


    他是指睿安嗎?她默然無語。


    “他不夠好,你別跟他在一起。”他傲慢的聲稱。


    她微微顰眉。“你怎麽知道他不夠好?”


    “他在舞會上冷落你!我都看到了,他整個晚上都在追逐別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根本是個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


    “你不會是擔心我被騙吧?”


    “你值得更好的。”


    她啞口無言,半晌,才找迴說話的聲音。“我怎麽會值得?以前有個男人曾經跟我說,誰娶到我這種嬌嬌富家女,就算那個人倒楣。”


    這是他說過的話,他不可能忘了吧?


    “你聽了……很難過嗎?”他澀澀地問。


    “怎麽可能不受傷?”她自嘲。“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他不吭聲,許久,才像是很勉強地從齒縫中逼出嗓音。“你現在不是富家女了。”


    “但還是很嬌?”


    “不會。”


    “你怎麽知道?”她犀利地反問。


    “我感覺得出來。”他語調溫柔。


    而她凝冰的心房,因而毫無預警地融化,不停地融化,宛如初逢春陽的冬雪……這不行啊,她必須控製自己的感情,不能再犯錯了。


    她緊咬牙關。“春天過了。”


    “什麽意思?”他不懂。


    “我們說好了,昨天隻是一場夢而已,醒來以後就該當作不存在的。”


    “那不是夢。”


    那是夢,必須是!他還不懂嗎?


    一波委屈的浪潮打上她的眼。“放開我……”


    “你看著我!”他不容抗拒地轉過她身子,雙手擒住她纖細的肩膀。“看著我,汪語臻,我是袁少齊。”


    當他道出名字時,飄在兩人身畔最後一顆魔幻的泡沫,也瞬間幻滅了,她不得不迴到殘酷的現實。


    她恨恨地瞪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袁少齊啞然,一時無措,隻是怔忡地望她。


    “你說話啊!到底想怎樣?”她懊惱地質問。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方才醒來時,床畔不見她的身影,那股排山倒海席卷心頭的驚慌,他無法承受。


    那令他想起她說要跟他離婚的那天。


    那天,她丟下一份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堅持離開他的人生。


    那天,她違背了他們共同許下的婚姻誓言,他因而決定一輩子不原諒她……


    “你不是恨我嗎?不是討厭我嗎?你不是說過,我跟你離婚後,就永遠別想迴到你身邊嗎?袁少齊是那種吃迴頭草的男人嗎?有這麽悲哀?”


    她字字句句鞭笞他的心,他痛悼流血。“汪語臻!你——”


    “你還是討厭我,對吧?”她質問,眼眸氳著淡淡水霧。


    他不相信那是眼淚,這女人無情無義,又怎麽懂得流淚?


    “對,我討厭你。”


    “你恨我?”


    “沒錯!”


    “既然這樣,你還想跟我說什麽?留我下來又能做什麽?”


    的確不能,他什麽也做不了、什麽都不能挽迴!


    他簡直該死地蠢,怪不得被這女人釘!


    “你走吧!”他猛然推開她。“快走!”


    他惡聲惡氣地咆哮,暴戾的口氣駭著了汪語臻,她後退兩步,一時手足無措,然後才恍然領悟他是要自己離開。


    她倉惶地轉身,踩著踉蹌的步伐,匆匆離去。


    不過片刻,她的姿影便在他視界中消失,唯有沙灘上印下的連串腳印,是她曾經令他意亂情迷的證據。


    袁少齊仰頭,望向東方的天空,綿綿的雲朵正吐出半輪紅色朝陽,渲染開一道道變幻萬千的美麗霞彩。


    他看著,瞳神憂鬱,霞光點點映在他臉上。


    昨夜的麵具已卸下,而真心——


    依然掩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二次求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季可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季可薔並收藏第二次求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