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寨裏的人都知道你之前是女人,現在變成男人了。”劉奮進疑惑道。


    “寨裏人都知道?大家也都這麽認為的?”


    “對啊,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嘛,都是一個寨子住著的,誰不知道誰了!”劉奮進說著又繼續向前走去,顯然這個話題對他來說就像討論今天吃什麽一般稀疏平常。


    “女人變男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蘇燦追上去繼續試探著問。


    看著劉奮進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蘇燦心想這人莫不是精神有問題!如果其他人也都這麽想——這哪裏是什麽古鎮村寨啊,怕不是間精神病院!難道說自己出了意外傷到了頭,昏迷時被人錯送來了這裏!自己身處精神病院這個認知瞬間讓蘇燦的心沉了下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聽說你是雙性,之前一直當女人,後來消失了大半年,迴來變成男人了,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你去做個變性手術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蘇燦紛亂的心理活動劉奮進並未感受到半分,依舊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前走去,順便迴答了蘇燦的疑問,卻不知他的迴答給蘇燦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蘇燦僵愣在原地,望著劉奮進的背影,忽感後背發寒,在這裏人的眼中,自己原來還他媽是個人妖!


    “蘇燦,你竟還敢迴來!”蘇燦正要開口叫住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劉奮進,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順著聲音方向望去,遠處迎麵走來一個男人,身形高大,模樣俊朗,隻見他氣勢洶洶的從坡道上下來,眼睛緊盯著蘇燦,眸中怒火似要實質化。


    “好巧啊,在這兒碰到了,您怎麽沒去訓練場?”看見來人,劉奮進立即揚起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然而,那人卻直接無視了劉奮進的招唿,徑直從他身邊越過,未分出半分眼神。


    “這次小比我一定要讓你進勾欄坊——”男人順著坡道來到蘇燦麵前,隨即愣了一瞬,也不待蘇燦開口,咽下後續要出口的話就直接離開了。


    劉奮進似乎早已習慣被如此對待,臉上全無被忽視的不快,步伐輕快地迴到蘇燦身邊,對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蘇燦道:


    “那是魏坊主,是令所有人談之色變的勾欄坊裏最大的官,管著裏麵的全部人和事,為人最是傲慢,特別瞧不起人,整日鼻孔朝天的,都能栓得住一頭牛!”劉奮進一邊引著蘇燦繼續向前走,一邊偏頭小聲說。


    “勾欄坊?聽起來不像什麽好地方。”


    被來人這麽一打岔,蘇燦也不好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順著劉奮進的話問道。


    “原來的狗欄,現在沒有狗,隻剩人了,上麵感覺這麽叫不太正經,就改成勾欄坊了。”


    “改後更不正經了吧!”蘇燦無語。


    “這也是叫習慣了,‘一入勾欄永不出’,進勾欄坊是對寨裏人最嚴厲的處罰,當然,驅逐出寨不算。大家管勾欄坊裏的人叫人畜,顧名思義,進去之後就沒有人權了,而是成了畜生,要整日服勞役。聽說寨子裏的大半花銷都是勾欄坊提供的,那可是掌握著寨子的財政大權,也難怪魏坊主當上勾欄坊的管事就感覺自己高人一等了。”


    “什麽人會被關進勾欄坊?”蘇燦好奇道。


    “一般有兩種情況會進勾欄坊服役,一種是犯了大過錯罪及至死的人,上麵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殺人是犯罪,就給他們一條生路。”說著劉奮進像模像樣地單手做了一個佛禮。


    “犯罪不送公安機關嗎?你們這是動私刑吧!”蘇燦驚訝。


    “寨子裏的規矩,犯了錯要交給戒律堂審判,警察進寨子不吉利,據說祖宗會降罰的。”劉奮進迴答得一臉平靜,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這也太封建了吧,就沒人反對?”蘇燦感覺事情有些超乎預期,心下有點不安。


    “都是上麵的意思,一直以來就是這樣,這件事兒你別多問。”劉奮進卻不想蘇燦再繼續追問。


    “就算不提這茬,你們知道殺人是犯罪,難道非法拘禁不是?”


    “亂說什麽,渡惡是為立大善,這是在結善緣!哎?你不失憶了嗎,怎麽還和我講起法來了,你在這兒給我裝是吧?”


    “沒,大體認知是有的,但記不起人物關係,對你口中的人和事也比較陌生。”蘇燦伸手揉了揉腦袋,已然一副頭疼的樣子,“你繼續說說另一種情況是什麽,多說一些也許我就都記起來了。”


    “哦。”劉奮進半信半疑,又繼續開口,“另一種就是通過小比,每年秋收時舉行,公開比試身手,一對一點到為止,看誰先被打趴下。早些年秋收後人們都爭著跟車去送糧,因為有油水可撈,這小比就是為了選出外出送糧的‘跟車人’設的。後來大家都不種地了,自然也就沒糧食可送,但上麵說傳統不能廢,小比就保留下來了。但想著僅僅隻是比試沒什麽意思,就做了改革,添些彩頭,一些有仇怨的甚至還可以立生死狀,比輸了也不能真讓人去死,就發配進了勾欄坊。”


    “這改革得倒是徹底,完全由努力討生活改成伺機報複了,你們這地方的人戾氣有些重呀。”


    “說什麽你們我們的,你不也是寨子裏的人,據說你以前就出自勾欄坊,也是唯一一個能活著從裏麵出來的人。”


    “我進過勾欄坊?怎麽進去的?不是說‘一入勾欄永不出’嗎,我現在又怎麽會在這兒?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蘇燦下意識反駁道,他打心裏不想和那個地方有所牽扯。


    “我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你絕對進過勾欄坊,至於怎麽出來的,其實,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麽辦到的,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說到這兒,劉奮進麵上露出八卦之色。


    “完全沒有印象。”蘇燦攤攤手。


    聽到這話,劉奮進臉上忽然浮現出奇怪的表情,似乎十分糾結。


    “有什麽話就直說。”蘇燦見狀直接道。


    “雖然消息暫時還沒有查證,但大家都這麽傳,聽說坊裏從下到上一眾人都被你‘睡’服了,包括高高在上的魏坊主,所以你才成功從中脫身的。”


    “原來我還有這麽好的口才!”蘇燦邊走邊道。


    “是睡覺的睡。”劉奮進偷瞄了蘇燦一眼,補充道。


    “什麽睡覺的——”蘇燦重複一半腳步一頓,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冷地望向劉奮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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