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那個男人哪裏能比得上他,如果他是雄鷹,那那個陳封就是隻鴿子。


    徐清婉耳畔迴響著司鴻遠的話,她抬眼那刻,看向司鴻遠的背影,她從未看過他這樣,光他的背影就看出了他此刻的孤寂、落寞,仿若,失去了全世界一般。


    她的心情一時極為複雜。


    她同他糾糾纏纏至今,整整二十六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她和他之間真的經曆過太多太多事了,他們在最開始的那幾年裏是那麽的相愛,而她最近待在司公館的這段時間,他更是給予她無上榮寵,盡管她一直表現的十分抗拒他,厭惡他,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麵對他的無私給予,甚至他曾為博得她的原諒,跪到膝蓋潰爛,到現在甚至都還一直依靠著輪椅!


    她心裏又怎麽可能沒絲毫動容!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絕不可能忘記,他當時出軌睡江婉如這件事,還有他這二十年裏冒出的一個個情婦和私生子,雖然他如今解釋了除了江婉如那件事,其他的情婦和私生子都跟他沒關係,但是在發生這些事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跟她解釋這些!


    如今二十年過去,他再解釋這些有用嗎?她的心髒早在那些情婦和私生子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經曆過一遍遍的淩遲,心早就被他傷透了!


    她從未想過會原諒他!但她又實在忍不住念及他隻剩一個月的壽命,所以她就想著,不過一年的時間而已,她要不就這麽跟他將就著過下去吧。


    不過一年時間而已,他倆若是看似和睦了,她和司鴻遠的那一雙兒女看到也勢必會歡喜的,可如今,小夜卻突然因他那“私生子”受傷,她還怎麽將就得了啊!


    他的那群私生子不但惡心了她,如今還來惡心她兒子,她真是厭惡他厭惡透頂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的複雜瞬間湮滅,她忙招手上了一輛車,她早在從民政局出來前就聯絡了她的司機,等她坐上車後,她想,她跟司鴻遠以後就再也沒關係了。


    而她等跟他離婚這一天,也足足等了二十多年的時間!


    終於,終於能跟他痛快離婚了!


    隻是,車才一開走,她就從後視鏡裏看到司鴻遠跑下車吐了……


    醫院裏,司夜城正在開視頻會議。


    他剛訓斥了個人,現下臉色極差,可他的秘書卻在他耳邊小聲提醒,“司總,錯了,你罵錯了,你想罵的人是公司的副總,但剛發言的人卻是商務部的林總。”


    林總跟副總關係好,他剛隻是幫副總說了句話,就被司夜城當成副總本人炮轟了。


    秘書剛說完,一瞬間周遭如同死寂般!


    司夜城聽著視頻裏小聲的議論聲,落在一側的拳頭緊攥。


    他當什麽都沒發生繼續開著會,直到會議結束,他在第一時間關閉電腦。


    秘書見司夜城沉默著,但麵色尚可,他張嘴準備詢問接下來的工作,可就在這時,司夜城一把將剛剛合上的電腦揮落在地上!臉色驟變!


    徐清婉剛心事重重的將病房門給推開,就聽見這聲砰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忙站定在原地抬眼看去,見司夜城旁邊站著他的一個秘書,秘書壓低著頭,後背冒著冷汗,連口大氣不敢喘,而在病床邊的地上躺著個筆記本電腦。


    她不知道司夜城是因為什麽在發脾氣,但看他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差,她忙將病房門關好,大步走進去,朝司夜城問道:“小夜,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發這麽大脾氣?”


    司夜城眼看她來,快速整理好心情,扯唇,“沒事,就是,工作上麵出了點事……”


    徐清婉知道他對自己的工作向來要求高,發脾氣也是常有的事,但她還從沒見他這麽生氣過,看著他頭上的傷,她說,“住院期間就少忙點工作吧,你先好好休息幾天……”


    “嗯。”司夜城轉移了話題,“媽,你剛……”


    徐清婉猜到他想問什麽,畢竟,她早已提前告知了司夜城她今天要跟司鴻遠離婚的事。


    她抬手打斷了,才朝他秘書說道:“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是,夫人。”秘書走前,將方才被司夜城摔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拿起放在旁邊的桌上,方才逃也似的離開。


    他剛走,徐清婉就將手裏打包的飯放到一邊桌上去,坐在病床邊朝司夜城說,“離了。”


    司夜城嘴角微揚起幾分弧度,開口時說,“他這迴倒是幹脆。”


    徐清婉看他一眼,想跟他說司鴻遠的病,但又怕他覺得她之所以提這個,是礙於心軟,便忍了忍,沒有多話,“嗯。”


    院外,蘇傾剛下車,就見有人主動上來朝她打招唿,“蘇小姐。”


    蘇傾腳步微頓,看了眼麵前站著的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好奇,“你是?”


    秘書微頷首,“我是司總的秘書,在夜城娛樂就職。”


    蘇傾客氣道:“你好。”準備走,又忍不住追問了句,“司夜城今天就開始忙工作了?”


    他都病那麽重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是!公司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司總剛開了兩個小時的視頻會議解決了。”


    蘇傾問,“會上沒出什麽事吧?”司夜城剛得了臉盲症,她挺擔心他的心理問題的,但他當著她麵總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也不敢就這件事說什麽。


    秘書一時靜默。


    蘇傾預感不妙,忙問,“他會上認錯人了嗎?”


    秘書輕點頭,“是!”他壓低著頭,“會議剛一結束,他就發了很大的脾氣。”


    蘇傾就知道,他肯定不會毫不在意這一症狀。


    任何人麵對這突然發生的改變,都不可能會無動於衷的,更何況是他!


    他這一生,從生下來開始一直都太順了,他怕是還從沒受過任何的打擊!


    她猛地推開病房門,眼看徐清婉也在,忙收斂情緒,出聲打了招唿,“阿姨。”


    徐清婉朝她看過來,笑著,“傾傾下班了。”


    “嗯,阿姨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在朝裏走去時,徐清婉說,“剛來。”


    蘇傾觀察了一番司夜城,見他情緒沒有任何的轉變,似乎剛才認錯人的不是他,發脾氣的人也不是他,清楚他在強撐,她的心好一陣酸疼。


    她強忍著情緒,走到床邊問司夜城,“早上沒什麽事吧?”


    司夜城含笑,“沒事。”


    蘇傾看著他臉上的笑,隻覺得刺眼的很。


    兩相沉默時,徐清婉催促道:“趕緊吃飯吧。”


    徐清婉布飯時,蘇傾問司夜城,“需要我喂你嗎?”


    司夜城笑著,“求之不得。”


    徐清婉卻插話說,“你兩隻手好端端的,做什麽頓頓讓傾傾喂你?你辛苦,傾傾忙了一早上也辛苦,你要實在拿不動筷子我喂你!”


    司夜城委屈的跟蘇傾對視一眼,蘇傾笑笑,沒辦法再縱著他。


    她剛隔著桌子坐下,徐清婉就問司夜城,“要我喂你嗎?”


    司夜城忙從她手裏接過筷子說,“不用,我自己能吃!”


    蘇傾輕笑了聲,眼看徐清婉落座,示意開吃,她這才夾菜吃著。


    三人吃罷,徐清婉去洗碗時,蘇傾也跟去了,在一旁洗水果。


    才洗了會兒,徐清婉就突然說,“我跟小夜的父親離婚了。”


    蘇傾微驚,“離了?”


    她一直不太相信司鴻遠會因為這點愧疚之心跟徐清婉離婚,畢竟,當初他為了能將徐清婉留在司公館,留在他的身邊,不惜派出死士和一支軍隊,與司夜城的暗門對抗,就是為了綁架她,利用她,迫使徐清婉妥協!可謂費盡心機、不擇手段!


    他做了那麽多才好不容易將徐清婉留在自己身邊!


    如今又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愧疚之心輕而易舉答應和徐清婉離婚?!


    徐清婉輕點頭,“離了。”


    蘇傾嘴巴微張,似有些難以置信。


    徐清婉看出她的過分驚訝,垂著眼慢條斯理刷著碗,但腦子裏思緒翻飛。


    她想到不久前見到的司鴻遠嘔吐那幕。


    想也知道,他的病情肯定加重了,畢竟,他從不暈車……


    而他突然能答應跟她離婚,這事本就讓她生疑,如今再見到那副場景她又怎能不多想?


    或許,他就是礙於自己的病情突然加重,才會這般幹脆利落跟她離婚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情一時間別提多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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