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邵明從學堂迴來。


    “娘,大伯父把堂哥帶去縣城了。”


    “帶去縣城了,是去縣裏私塾讀書了嗎?”


    沐以安沒聽說啊,現在老宅的大事有兩件,一個是江大哥在縣學讀書,一個是江嵐備嫁。


    江嵐去年定的親事,今年她也十五歲了,最晚,明年也會出嫁。


    對於小姑子備嫁的事情,沐以安沒有什麽想法,到時候隨大流添妝就可以了。想讓她單獨出一份嫁妝,做不到,感情沒到那份上。


    “不是,好像堂哥要跟著大伯去縣學,伺候大伯飲食起居。大伯說,既然堂哥不好好讀書,也理解不了什麽是兄友弟恭,那就學點別的,省得以後養不活自己。”


    這是邵明聽大伯教訓堂哥的時候聽見的,好多孩子都聽見了,堂哥哭的可慘了。


    “你大伯說的也對,現在有多少孩子想讀書而沒有條件。不過,這事你就不要去討論了,畢竟,這是你大伯和堂兄之間的事情。”


    “知道了,娘,我去讀書了。”


    “哎呀,邵明,你去菜園子裏薅點小菜去,娘想吃小白菜湯了。”


    沐以安趕緊給邵明安排活計,別一天到晚就想著讀書,也要勞逸結合不是嗎?


    邵明答應一聲,拎著菜籃子去了薅小白菜了,邵雲看見了,也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大哥,要這顆,這顆看起來好吃。”


    “它們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這顆看起來更綠,更好看。”


    邵明又仔細看了一眼,也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但是弟弟說不一樣,他也不反駁,薅了邵雲說的那顆。


    小哥倆有商有量的,薅了半籃子小白菜迴來。


    李嫂子沒讓他家清洗,接了過去。


    初月跑過來,拉著大哥,讓他扔口袋。


    被弟弟妹妹拉著,邵明也沒法去讀書了,那就先陪一下弟弟妹妹,下午在讀書。


    下午,李秋娘抱著孩子過來了。


    中秋節第二天,李秋娘發作了,哭喊了幾個時辰,生了一個男孩,六斤八兩。沐以安再一次覺得,不用生孩子真好!


    她和李秋娘關係比江大嫂好,給孩子準備了小衣服,又抓了兩隻雞,一對銀鐲子。


    銀鐲子,沐以安沒有明著給,她不想那麽高調,惹來沒必要的麻煩,心意到了就行了。


    現在,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能抱出來了。可能是李秋娘懷孕期間沒少喝羊奶,這孩子生下來就很硬實,也不愛哭鬧,很好帶。


    “哎呦,邵秋來了。”


    “二嫂,我跟你說,大哥要帶邵欽去縣學,讓他去當書童。大嫂不同意,說大哥心狠,沒有這麽糟踐自己兒子的。大哥說邵欽都九歲了,書不好好讀,做人的道理也學不明白,再不好好管,就廢了。


    兩個人,吵了起來,鬧的可兇了。大嫂收拾東西要帶著孩子迴娘家,大哥說迴去就不要迴來了,他們直接和離得了。


    大嫂被嚇住了,也不收拾東西了,也不張羅迴娘家了,嗚嗚哭個不停。邵欽可能也被他爹嚇到了,老實了,也不撒潑打滾說不去了。”


    李秋娘說了半天,口幹舌燥的,端起麵前的水,喝了一大杯。


    “你慢點喝,別嗆到。”


    “沒事,二嫂,說太多話,嗓子要冒煙了。”


    江琪看著三弟媳婦,覺得這人性子直,還挺可愛的。


    “爹娘同意了?”


    “同意了,明天就走了。二嫂,我也就和你說說,邵欽這孩子,再不好好管管真的容易出事。那麽大了,不知道愛護弟妹,總搶幾個小的東西,吃的,玩的,他即使不喜歡,也搶過去,惹哭為止。”


    李秋娘現在就想著趕緊搬去縣城,真的不喜歡在一個院子裏生活了。


    當時書聞說明年跟著二嫂種半年西瓜,五畝地,也能掙不少錢。下半年,看看是租房子還是買房子,她們娘幾個就去縣城了,就是有點舍不得二嫂她們。


    李秋娘還不知道,她二嫂會先一步搬去縣城。


    “男孩子,到了一定年齡,還是多和父親學習,挺好的。”


    沐以安想著家裏的幾個孩子,也好久沒看見他們爹了。他們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兩年,真的不喜歡這樣兩地分居的生活。


    晚上,李秋娘在沐以安這裏吃的,她又少做一頓飯。什麽時候有條件了,她也買一個做飯的婆子,她的廚藝是真的不怎麽樣啊!


    第二天,江家老宅,江大嫂早早的起來,給江大哥爺倆準備早飯,吃完了,他們就去縣學了。


    “邵欽,在那聽你爹的話,照顧好自己和你爹,用功讀書,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娘。”


    江邵欽蔫噠噠的,他心裏害怕,抵觸,但是沒有人給他撐腰,爺爺奶奶也同意他爹的想法。他想去找外祖父,但是他爹說了,去了就別迴來,江家,不缺他這個兒子。


    吃完飯,江大哥爺倆出發了,要去坐江叔的騾車。路過江書韻家,邵欽看了好幾眼,真羨慕江邵明,不用去給二叔當書童,他二叔自己有書童。


    到了縣學,江書恆帶著邵欽迴了自己的齋舍,把東西放好,告訴邵欽,他每天要做的事情,還有縣學的規矩。又給他留了要讀的書,自己才匆匆去上課。


    至此,江邵欽的書童生涯開始了。他不僅要照顧他自己和他爹,還要從頭開始背誦三字經,默寫千字文,寫不好,他爹就用戒尺懲罰他,過得苦不堪言。


    縣學裏的夫子,慢慢也知道江書恆帶來的是他兒子,也知道孩子頑皮不好好讀書,覺得這樣的辦法還不錯。江書恆自己讀書的時候還要指導兒子,雖然累了點,但是效果還不錯,最起碼,江邵欽言談舉止改變了一些,字寫的也工整多了。


    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見成效的,江書恆做好了長期打算。他現在學識一般,兩年後的秋闈,也沒有多大希望。但是他想去試一試,就當去熟悉一下環境了。


    江邵欽在縣學,沒有和他一起淘氣的孩子,慢慢的,也能認真讀書了,靜下心來寫大字。


    也學會了一些生活技能,爺倆一起洗衣服,一起收拾房間。他還要去食堂買飯,他們爺倆的一日三餐,由他負責。


    偶爾有父親的同窗誇讚他,心裏也是美滋滋的,比挨罵好受多了。


    江書恆也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這孩子怎麽管都不聽,這沒救了。


    還好,還來得及,自己帶著他學習兩年,到時候再送他去私塾正式讀書。至於能不能考取功名,他也不知道,盡人力聽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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