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被下放的,吃的住的都是村子裏最差的,所以舒清裕整個人都很瘦,再加上他長得很高,就顯得他更瘦了。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衣服,有些地方都洗得發白了,看得出來是個即便環境窘迫也十分愛幹淨的人。


    一張臉長得十分俊秀,有一種莫名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感。


    隻是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硬生生地把這種冷漠的感覺給抵消了。


    穆姝姝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啥。


    舒清裕看著左手一隻野雞,右手一隻兔子的穆姝姝整個人是震驚無比,以至於他竟然就那麽直直地暴露在了穆姝姝眼前。


    不過他也沒什麽好緊張的,他並不是故意跟蹤穆姝姝的,隻是為了采草藥,無意之中路過這裏罷了。


    他被下放到這裏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可能也就是這山上的草藥資源很豐富了,即便是暫時用不上,但也不妨礙他看到草藥就想收集起來。


    為了采草藥,他經常在山裏轉,這些野生動物有多狡猾他是知道的。


    可剛剛他看到了什麽,他竟然看到了往日裏那些他費盡全力也抓不到的動物就那麽湧到穆姝姝跟前。


    動物們那副任君采擷的模樣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由於剛剛穆姝姝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他也沒發現穆姝姝是用靈泉水吸引的小動物。


    他忍不住目光灼灼地看著穆姝姝,心裏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那目光太過於灼熱,以至於穆姝姝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舒清裕是個心細的人,看到穆姝姝的小動作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做的事情有多麽唐突。


    他不由得感覺麵皮開始發燙,麵色微紅地張了張嘴:“不好意思,我不是壞人,隻是為了采草藥,恰巧路過。”


    說著,他還揚了揚身側的小藥簍,以證明自己說的話的真實性。


    “沒事兒,我相信你。”


    看著原本清冷如月的青年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窘迫的樣子,穆姝姝咧唇一笑。


    她當然知道舒清裕不是壞人,要是是壞人也不可能去幫一個非親非故的孕婦了。


    不知為何,舒清裕看著笑得一臉柔和的穆姝姝心裏的那種緊張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可以請教一下你剛剛是怎麽做到的嗎?”


    穆姝姝撓了撓頭,這讓她怎麽說,她不可能說自己是用靈泉水來吸引的小動物吧。


    所以她果斷搖了搖頭,適時地表現出了有些茫然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剛剛走累了在那裏歇了口氣,然後就看到好多小動物衝我跑過來,把我嚇了一跳呢。”


    舒清裕看到她一臉茫然,不似作偽的樣子,頓時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怎麽會覺得她有這個神奇的能力呢?


    要是她真的有控製動物那麽神奇的東西或者能力的話,她爹肯定也不會因為打獵把命都丟在山裏了。


    想到這裏,舒清裕也笑了:“是我傻了,竟然還以為你有什麽吸引小動物的秘方呢!”


    穆姝姝想了想,把手裏的兔子遞了過去。


    “呐,既然你都看到我走狗屎運了,就分你一些吧,不過我撿到獵物這個事兒你可就不能說出去了喲!”


    舒清裕看著眼前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兔子,又看了看女孩澄澈的眼睛,心尖微動。


    從下放以來他可以說是見識了人情冷暖,在他最崩潰,想要自暴自棄的時候是這個女孩給了他一點溫暖。


    他永遠記得那時她看他的眼神,沒有隱晦的對他皮囊的迷戀也沒有對他身份的嫌棄和鄙夷,有的隻是滿滿的擔憂。


    所以他才會在後來偷偷地幫她,也見證了她一點一點的變化。


    從有父母保護時的天真嬌憨,到父母離世之後的堅強和努力,他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麵是他不知道的。


    美麗,聰慧,大方,這些詞語都放在她身上也不為過,越了解越覺得這個女孩他就越覺得她真是太意思了。


    原本那種報恩的心思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穆姝姝看著舒清裕久久沒動,又把兔子往他跟前遞了遞。


    舒清裕鬼使神差地就接過了那隻兔子,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兔子就已經在他的懷裏了。


    感受著懷裏軟綿綿的一團,他不由得覺得有些尷尬,他不會做兔子,他也不喜歡吃兔子,怎麽下意識就把人家的兔子接過來了?


    不過接都接過來了,再還迴去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所以舒清裕強自鎮定地跟穆姝姝道了謝,看著天色也不早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邀請了穆姝姝一起下山。


    原本以為穆姝姝會拒絕,畢竟她跟他著實不算熟悉,結果沒想到穆姝姝幹脆利落地就答應了。


    穆姝姝能不答應嗎?她正愁平時都遇不到舒清裕呢,這送上門來的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


    聽到她答應了,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歡喜的感覺在舒清裕心頭湧起。


    二人並肩而行,舒清裕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看穆姝姝。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眼前的女孩卻無論骨相還是皮相都是極美的。


    他家是中醫世家,見過的美人不少,可從沒有一個能讓他覺得如此有意思。


    自從他們家出事以後那些往日裏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們就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不過舒清裕也不在意,畢竟他對她們也不感興趣。


    而穆姝姝終究是不一樣的,她就像一個神奇的寶藏,你越往裏麵挖就越能發現她的不一樣。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離山腳還有一段路的時候舒清裕就借口還有一些草藥沒有采,然後就和穆姝姝分開了。


    穆姝姝跟他道了別,背著背簍繼續往山下走。


    她知道舒清裕是擔心和她一起走影響了她的名聲,這才找的還要采草藥的借口。


    隻是二人還不算太熟,她也不能交淺言深,告訴他她不在意那些。


    舒清裕則是遠遠地一路跟著她,親眼看著她被穆奶奶迎進了家門,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在村裏她的樣貌可是太出眾了,這天色也不早了,就怕有些人不安好心。


    舒清裕看著穆姝姝到家以後就迴到了自己的牛棚,棚裏傳來陣陣牛糞的味道,不論他打掃得多幹淨,也還是會有味道,他從最開始的嫌棄,到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又能怎麽樣?他苦澀地笑了笑,想起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爺爺。


    懷裏的兔子動了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低頭一看,小兔子一身雪白,眼睛紅紅的,軟軟糯糯的,像極了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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