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殞神山,時麵鬱鬱蔥蔥,時而雲霧彌漫,不約而至的驟雨,雨過天晴的彩虹,讓你感慨天地造化之雄奇偉岸。


    上午戌時。


    小組賽在驟雨過後隆重開始了。


    隨著裁判宣讀第一輪比賽選手名字及簽號,一百座擂台紛紛飛上相對應的選手。一時間,人影綽綽,轟隆聲,喝彩聲,加油聲,不絕於耳。


    上官雲雷等人尚未有比賽,因此四處閑逛,重點觀察一些潛在對手,初步了解對方的功法。雷雲婷幾個分別去了自己所在的擂台區,認真收集同組對手的情報信息。上官雲雷自然亦是如此。


    辛字擂台。


    第一輪比賽是在一名散修與天玄宗弟子進行。散修名叫仲森,木火金三靈根,木屬性功法尤為突出。天玄宗弟子叫關少秋,水土雙靈根,以土屬性功法為主,擅防守。


    關少秋以土係功法對抗仲森的木屬性。兩人打得難分伯仲。五行規律,木克土。實際不然,如果兩人功法境界相當,實則要看誰的臨場經驗更為豐富。


    顯然,關少秋修煉的功法更為係統完善,應對措施較齊全。即使仲森連續發動猛攻,企圖以排山倒海之勢逼對方下台。但關少秋的土係防守功法非常紮實,再配之水盾,裏內幾層防禦圈,儼然一座鐵桶陣,滴水不漏。仲森散修的缺陷很快暴露無遺,木屬性功法修煉不完整,隻學會了幾招較強的法術,麵對重重防禦,無能為力,隻好選擇認輸下台。


    組委會沒有規定不允許在比賽中傷人性命,但多數人均會遵守江湖規則,除少數嗜殺之外。


    隔壁擂台第一輪便出現了傷亡現象。


    同為散修,許多修士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為爭一點修煉資源,不惜以命相搏,身上不知不覺形成戾氣,殺意較宗門弟子濃重。


    趙光九提著血淋淋刀,冷然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冥火宗弟子屍體,麵無表情地走下擂台。


    擂台下,冥火宗另外兩個同門師兄弟紅著眼瞪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可比賽就是比賽,規則便是規則。實力不如人,隻能聽天由命。


    上官雲雷連續看了四場比賽,收獲頗多。第一天比賽,他同組的擂台沒有非常強的對手上台。明天才有比賽,今天便好好當起觀察員,權當一次曆練學習。


    下午時分。李賀廷將出戰一名飛靈宗弟子。雷雲婷和拓跋虎抽到的簽非常靠後,估計三天以後才排到。因此,所有人都過來為李大嘴加油助威。


    飛雲宗弟子是一位嬌小可愛的女修,名為君珂。身著一襲藍碎花小裙,腰間紮著一條黃色小帶,盈盈一握,顯得特別養眼。


    李加廷看著如此嬌小可愛的女修,覺得有些難以下手,微笑地向她說道:“君道友,不如我們一招決勝負吧。你接得下我一劍,我便認輸。如何?”


    君珂有些訝然,對方的名號她可是如雷貫耳,聽說人帥劍更帥,自從上台後已做好認輸的準備了。沒想到,對方竟然提了這麽一個要求。她想了想,輕輕點頭同意。


    上官雲雷早將君珂的實力看透,充其量也是過客,李大嘴之所以如此做,無非是想給對方一個麵子。


    “道友,準備好了嗎?”


    李賀廷輕聲問對方,手中黑劍烏芒一閃,劍身立刻蕩出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


    君珂感到有一股令她心悸的氣息已將自己牢牢鎖住,內心不禁撲騰直跳,臉色蒼白地咬牙點頭道:“準備好了。”


    隻見李賀廷劍光一閃,揮斬而出的烏芒仿佛像一張巨網,眨眼將君珂嚴嚴實實包在其中。緊接,瀟灑地將劍往身後一拋,黑劍自主飛迴了劍鞘,雙手環抱於胸,笑吟吟地看著對方。


    君珂眼睛睜得大大的,四麵八方,突然湧來無數柄巨劍,劈頭蓋臉地朝她疾斬而下。她拚命揮舞法寶紅繡長帶,不斷抵抗。可是,攻擊來自四麵八方,銳利的劍氣切割在身上的防護罩,發出沉悶的巨響。讓她膽戰心驚。防護罩越來越不堪重負,堅持了一刻鍾後,終於發出哢嚓一聲破碎了。


    “我認輸!”


    她驚慌地大叫。


    台下眾人見她一人在台上亂揮著紅繡長帶,滿臉驚慌失措,似乎在與空氣搏鬥。而對手則氣定神閑地抱胸而立,笑眯眯看著她獨舞。


    “這小子的幻劍術越來越精進了。同階之下,如無破解手段,基本無人可敵。”


    上官雲雷不禁點點頭。


    連續觀看他人比賽兩天。上官雲雷收獲頗豐,對同組一些對手實力有了初步了解,也對殺入下一輪堅定了信心。


    “請2405神龍教海梅,2406劍閣劉景雲上台。”


    裁判大聲宣布上台選手名單。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手中的比賽信息,確信沒花眼。這兩個人可謂天之驕子。今天,提前相遇了。


    “什麽?海美女對戰猛獸?美女對野獸,好看啊。快去,快去。”


    上官雲雷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輪對手竟然碰上了如此強敵。對方可是被玄機子預測為前十強的人物。不過,他不覺得自己遜於對方。


    其實,海梅比他更驚訝。畢竟,劉景雲的名頭早在大比期間傳遍大陸各地。他在大比上的表現著實讓人畏懼。她第一次見到本人,原以為對方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沒想到竟長得如此俊朗,一副書生氣質。


    “見過海道友。”


    “見過劉道友。”


    兩人見麵非常客氣。畢竟,都是大宗門出身的弟子,修養極高。


    海梅身材高挑,玄黑長裙,綠色發帶束著一條長辮子,柳葉眉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紅彤熟透的杏子臉,溫潤欲滴的小嘴,波瀾起伏的山丘,亭亭玉立,令人望眼欲穿。


    “沒想到劉道友長得如此秀雅。看來人言可畏啊。江湖傳言你為猛獸,奴家以為是個粗漢子,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可人的書生。真可謂百聞不如一見。”


    海梅說話聲音非常好聽,如珠璣落盤,動聽悅耳。


    “道友言笑了。在下天生粗鄙,怎能配得上可人二字。實在愧不敢當。”


    上官雲雷沒想到對方對自己竟然如此點評,臉色有些發紅。他不擅長與異性打交道,平時跟雷雲婷打打鬧鬧還行,跟別的陌生女子麵對麵傾談尚是首次。


    “兩位道友,你們卿卿我我到何時啊?可否打完比賽了,再尋個雅處再繼續?我們可是專程過來看你們比賽的,別負了我們的好意呀。”


    “海仙子,這小子有哪點好?還不如在下健壯有力,不如選在下為好。”


    ......


    台下的觀眾們不耐煩了,叫嚷著比賽趕快進行。


    兩人相視一笑,隻好拱手行禮,擺開架式。


    “海道友,請!”


    女士優先,這是傳統美德。哪怕動手,亦是如此。


    上官雲雷給海梅的第一印象極好,彬彬有禮,謙虛恭讓,關鍵人長得非常年輕帥氣。女人天生是第一感的動物,對他有好感是自然而然的。相比而言,一些大宗門核心弟子,恃才傲物,鼻孔朝天,自以為是,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與他相比,天差地別。


    她從其它渠道打聽到劍閣弟子一向口碑非常好,劉景雲自然亦在關注的人群裏。這些年,對方在江湖裏做了不少值得稱讚的事情,敢於揭發對抗血魔門的壯舉,被人視為正派的榜樣。


    “劉道友,小心了。風花雪月!”


    她翻掌起印,天地間仿佛突然變了季節。明明是夏季時分,眨眼便轉為白雪飄飄的寒冬。擂台像是一塊獨立的天地,瞬間冰凍刺骨,銀裝素裹。


    上官雲雷非常吃驚,沒想到她的冰法術竟然如此厲害,瞬間竟能冰凍一片空間,體內靈力運行隱隱有不暢之感。他的雙腿立刻快速凝結冰霜,唿吸發出的氣息已成冰霧。


    “好厲害!”


    “不愧是神龍教未來聖女的候選人之一。”


    “果然實力不可小覷,難怪玄機子將其列為前十強。”


    ......


    眾人被突然出現彌漫開來的寒意逼退幾丈,害怕,驚歎,稱讚,絡繹不絕。


    海梅見對方一動不動就被凍成冰人,像是一座晶瑩的冰雕,閃閃發亮,心裏覺得甚是奇怪。對方的實力不會如此低下不堪,他究竟想幹嘛。於是,手中白光一閃,一柄冰劍忽地飛出,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


    所有人被巨大的冰劍深深震撼住了。如此巨劍,若換是自己,如何能抵擋?


    正當冰劍快速斬向上官雲雷頭頂一丈時,隻見冰人忽然身子抖動,整個人燃起熊熊火焰,如同上古炎神。冰凍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融化,形成一團團水霧,霧氣蒸騰,籠罩四周,遮擋了眾人視線。


    火人手中緩緩抽出一柄火焰之劍,猛然劈向飛疾而來的冰劍。兩者相觸,叮咚脆響,火光四射,冰花亂濺。冰火交融,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海梅沒有敢輕視對方,趁著上官雲雷招式用盡之際,她整個人忽然化為漫天飛舞的雪花,將漸漸變暖的氣溫又慢慢壓下去了。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在擂台上發出叮叮當當地脆響,像千萬支鐵箭刺入冰冷的地麵上一樣。


    突如其來的雪花,讓上官雲雷感到心悸不已。這是他第一次麵對同階修士產生如此之情緒。雪花飄飛落在他身上之際,忽然,他整個人消失不見了。擂台上,突然狂風大作,將漫天雪花吹得七零八落。


    “什麽?劉景雲是風靈根嗎?他...他怎麽會風暴術?”


    “天啊。這可是大新聞。劉景雲竟然是風靈根!”


    “變態啊,猛獸竟然會風暴術。”


    ......


    海梅更是吃驚,這家夥身上秘密真是多。原以為對他了解甚多,沒想到冷不丁又爆出一個秘密來。更為神奇的是,她的神識竟然無法感知對方的存在。


    大風將雪花吹飛得一幹二淨。擂台漸漸恢複了原貌。可是,上官雲雷化為狂風,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令人無法捕捉其蹤跡。


    海梅緊張地散開神識四處搜尋對方的下落,一時無蹤。身邊除了狂風四起之外,靈力波動完全被掩蓋了。正當她有點發懵的時候,一個拳頭詭異地出現後背。


    “不好!好小子,竟然搞偷襲本姑娘。”


    海梅反應極為迅速,身子突然化為三道影子,往三個方向散開,令上官雲雷一時間無法判斷真假。


    “分身術?”


    分身術是分神期強者所領悟的神通。可海梅才是元嬰期,不可能領悟出來的,莫非是一種幻術?他略微沉吟,覺得這個可能性較大。於是,右手兩指快速在眼前一劃,雙眼射出一股微光,緊緊鎖住了三道影子。


    “找到你了。”


    他微微一笑,右手一翻,一柄透明小劍飛出,斬向最為左邊的那道影子。小劍即將接近對方之際,突然分解出十柄更小的劍,團團將左邊那道身影圍起來了。


    “劍陣!天啊,是劍陣!”


    台下之人立刻大唿小叫起來。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未見過劍陣了。玄武大陸幾萬年已未出現過劍陣。上古時期,曾出現過一個神劍宗的宗門,門下弟子極為擅長劍陣,攻擊力非常恐怖,殺傷力驚人。據說,三個元嬰期修士同時施展劍陣,可以將分神期強者斬殺。神劍宗弟子人人皆修劍陣,實力越強。上古大戰時,神劍宗全體陣亡。傳承就此斷絕,令人惋惜不已。


    此劍陣並非上官雲靈福緣深厚獲得,而是學習陣法後突發奇想得來的成果。大比期間,他曾嚐試施展過,隻是還未成熟。經過一段時間不斷完善,終成劍陣雛形。今天算是小試牛刀。海梅非常幸運的成為第一個試驗小白鼠。


    海梅被十柄小劍組成的劍陣團團圍在其中,嚐試化身為雪花企圖脫逃,剛接近劍陣邊緣,立刻有一股劍氣死死鎖住她,令人毛骨悚然,如墜冰窖。劍陣顯然是按照一定的陣法排列,將她逃生的出路全部封死了。她未曾涉獵陣法領域,根本無破解之法。幾次想強行破陣而出,铩羽而歸。


    凡劍劍氣化成的小飛劍,銳利無比,在上官雲雷神識控製下,海梅即使化身為雪花,也無法攻破劍陣的圍困。如果上官雲雷痛下死手,她有可能當場香消玉殞。


    可她不甘心一輪遊,美目圓瞪,身子突然被一層厚厚的冰層覆蓋,以肉眼的速度迅速變成一個高大的冰巨人。


    “該死的臭小子,逼本姑娘使出底牌了。本想留給無雙他們的,誰叫你逼本姑娘的,讓你嚐嚐冰巨人的厲害!”


    潔白的巨大身軀挺立在劍陣之中,大拳一揮,白色拳風徑直朝圍困的小飛劍砸去。


    嘭,嘭,嘭。


    連續砸了三拳,擊中快速旋轉的劍陣,巨大的衝擊力讓劍陣晃了幾晃,便未破碎。


    上官雲雷魂海一陣晃動,氣血翻湧,嘴裏一股腥味差點噴出,被他強忍下去了。


    “秘法。看來各大宗門天之驕子都有底牌。不能讓她繼續砸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劍陣在他控製下,立刻改變陣形,改為攻勢,斬切刺劈,全方位攻擊冰巨人。鋒利的劍光不斷劈斬在冰巨人身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可變身為巨人的海梅卻如入火海,道道劍氣穿入巨人身體,滲入體內,不斷肆虐她的經脈。令人更為害怕的是,劍氣裏仿佛夾雜著雷火之意,讓靈力運轉極來不暢。在眾飛劍連續攻擊下,冰巨人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兩刻鍾後,終於不堪重負,嘩啦地碎為一地。海梅半跪在擂台上,嘴角流出鮮血,儼然已無戰鬥力了。


    “我...我認輸。”


    上官雲雷亦不想第一戰便打個你死我活的,施展劍陣目的便是逼對方知難而退。既然對方認輸了,他便撤掉劍陣笑吟吟地站在原地。


    “你這人,都不懂憐香惜玉一點。”


    海梅走到他麵前,略微嬌羞嗔怒一下,輕輕白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幽怨。


    “海道友,承讓了。”


    “好厲害的劍陣。看來你身上秘密不少嘛。有機會,歡迎你來神龍教作客。我等你哦。走了。”


    海梅第一次向異性發出邀請,臉色有些緋紅,匆匆忙忙走下了擂台。


    雷雲婷看見海梅與相公在擂台態度非常曖昧,加上旁邊觀眾起哄,心裏非常不舒服,對海梅公然勾引自己相公極為不滿,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她又不敢翻臉,隻好黑著臉心裏暗罵海梅小狐狸精。


    當上官雲雷輕鬆走下擂台時,她急忙衝過去摟住手臂,生怕飛走一樣。


    “相公,那個狐狸精跟你說什麽了?”


    “狐狸精?你...你是說海梅道友吧?她沒說什麽啊,就是邀請我有機會前去神龍教走一走。哎呀,說實話,我確實沒有去過神龍教山門,有機會是應該要...哎喲。”


    上官雲雷沒有隱瞞她,將海梅邀請之事全部說出來了,正想說有機會要去看看神龍教的風光時,腰間突然一陣疼痛,被生生打斷了後話。


    “剛才你說什麽?應該要去神龍教見那個狐狸精吧?相公。”


    雷雲婷猛地在他腰間狠狠地掐了一下,痛得上官雲雷差點跳起來。


    吃醋的女人,真是可愛。


    下手又準,又狠。哪怕他肉身強悍,也無法抵擋。


    擂台下的小插曲,並未影響上官雲雷的好心情。首戰告捷,無疑是鼓舞人心的。


    其他幾位好朋友第一輪也取得了勝利。唯獨拓跋虎和雷雲婷排號較為靠後,尚未開始比賽。


    小金早早來擂台下等候哥哥。比賽結束後,便拉著上官雲雷和李賀廷幾人前去喝酒了。雷雲婷心裏有些不舒服,沒有陪同前往。


    李賀廷見她未跟來,悄悄靠近上官雲雷,用肘捅了捅他腰部,賤賤地笑問道:“老大,雷老虎這是怎麽了?我看她似乎不高興。是不是你惹她了?我見你和海梅美女在擂台卿卿我我的,她是不是吃醋了?”


    “你這小子。沒大沒小。什麽雷老虎,叫嫂子。我哪有與海道友卿卿我我啊。就是聊了幾句。她邀請我前去神龍教作客而已。我也沒答應呀。”


    上官雲雷沒好氣地給他一個板栗,無奈地解釋道。


    “哈哈。老大,論實力,你是這個。要論情商,你是這個。”


    李賀廷聽了哈哈大笑,雖然腦殼上被老大敲了一下,但依然忍不住笑起來。他說到大哥實力時,高豎起大姆指,可說到情商時,又朝下倒了。


    “李大嘴。你敢說老大的不是,我瞧你是骨頭癢了吧。老大,教訓教訓他。”


    唐秋平找到他們後,便混在一起了。他與李賀廷向來不對付,互相慫著玩。


    有兩位活寶在,他們每天笑料不斷,其樂融融。


    上官雲雷不想為情所困,也不會這些小事煩惱,他相信雷雲婷會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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