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雷長嘯破天,天地頓時響起靡靡之音,如仙樂演奏,像百鳳朝鳴。一道透徹全身的莫名氣息瞬間將他包裹洗滌,五髒六腑,四體通透,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天道之力加身,從此,仙凡同殊,徹底斷裂。


    化凡破境,金丹圓滿,雙圓滿。


    戀戀不舍,深情看了妻子墳碑一眼。腳底升起一團雲霧,緩緩飛上高空,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


    飛走後。吳薇潔的墳墓裏,突然升起一股白光,一個虛幻的靈魂,宛若星辰,徑直朝九天快閃而逝。


    “唉。但願下個輪迴,我們還是夫妻。”


    一聲幽然,一聲歎惜,一聲哀惋,一絲留戀。


    第二天,葬婦崗來了一名道長。此人正是當年上官雲雷遇到的神機山天玄子。


    “無量天尊。正果已成。老道幸不辱命,該迴複師命了。”


    上官雲雷突然出現在天海樓陳合正辦公區前,著實將他嚇了一跳。他的模樣依舊風采,與當年成婚時毫無區別,但身上氣息越來越縹緲無定,根本看不透境界。


    “大人?您何時進來的?”


    陳合正驚奇地問。堂堂築基圓滑,竟然毫無察覺對方的存在,好可怕。


    “我是特此來向您辭行的。紅塵曆練已結束,心境已圓滿,我該迴去了。二十年來,謝謝您的幫助照顧,臨行前,贈送您一份機緣,望您早登金丹大道,成為我輩中人。”


    他說罷,一根手指輕點在陳合正額頭,一股神秘信息湧入了腦海裏。


    陳合正一動不動站在那裏。過了良久,突然睜開雙眼,驚喜異常,雙膝跪地,重重向他磕頭,“感謝大人指教之恩!”


    上官雲雷沒有拒絕,這個頭他受得起。他將自己多年修煉心得傳輸給對方,一是感謝這些年的關懷照顧,也是了結一段因果。


    陳合正再次抬頭時,上官雲雷已經不見了。


    “恭祝公子仙道至頂,與天同壽!”


    正在空中飛行的他,突然腰間一顫,天海樓令牌終於發來信息了。“小子,不錯,終於破凡了。速來風陵渡一聚。”


    二十年了,聞天第一次迴信息。


    “小凡,我們去風陵渡見個前輩。”


    凡劍沉寂二十年,在紅塵信力溫養滋潤下,精魂已慢慢恢複了金丹圓滿,氣息顯得更為古樸無華。


    氣海內的小火苗火焰越發凝實,黃色火焰,似乎長大了點點。


    吳江郡飛到風陵渡距離約五千裏。如今,他化凡破境,已是陸地神仙。飛了三天,便來到了城外。


    城還是這個城。依然繁華如初,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轉眼已過了二十多年。物是人非。當年少年郞,而今已過四旬。


    剛走到天海樓下,耳邊立刻響起聞天的傳音,“小子,上十樓。”


    在一名執事恭恭敬敬地帶領下,他來到了十樓。


    聞天坐在茶幾前,一個人細細品茗,十分陶醉。


    “前輩。晚輩來晚了。”


    聞天沒有說話,而是好好地將上下打量幾迴,滿意地點頭。


    “此番紅塵曆練,苦了你。沒有此番苦,你未必透徹人間情為何物。可喜可賀啊。我們人族未來有望了。”


    “前輩,您所說的,晚輩一點都不明白。”


    上官雲雷聽到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不急。不急。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今,破凡已成,元嬰可期,再過十年,你必會明白老夫今天所說的意思了。天道不可違。知道太多了,對你沒好處。”


    聞天一臉笑容,沒有直接迴答他的話,而是另有所指。


    “對了。二十年前,黑魔穀那件事後來如何了?我給您發信息,未曾收到迴複。是否發生意外了?我看您身上氣息似乎有些不穩。”


    上官雲雷一眼就看出聞天身上有傷,似乎還不輕。


    聞天非常驚訝,這小子眼力不錯,竟然可以看出自己身上傷勢。他可是堂堂化境武者,這片大陸一掌之數的人物。


    聞天不知道,他的氣息哪裏躲得過凡劍的探查。再厲害隱氣之術,在它眼裏都是無用的。


    聞天輕微吐了口氣,把當年與張新烈那場大戰大概地講了一遍。當年他與諸葛戰兩人圍攻張新烈,企圖阻擊他帶走天魔王寶物,三人激烈戰鬥了幾天幾夜,最終兩敗俱傷。張新烈丟了一隻胳膊,聞天和諸葛戰都中毒重傷。最後,張新烈憑著天魔王那截刀尖強大攻擊幫助下,成功脫逃,不知所蹤。他花了二十年,才將傷勢恢複如初。


    兩人交流了近二十年來江湖上的風雲變化。深知,現在蕭楚大陸有一股秘密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涉及凡間各國、各宗派,範圍之大,匪夷所思。傳說,與血魔門、邪派、魔族及妖族密切相關。人族聯盟高層正在研究對策。


    最後,他問起了胡神醫那個老家夥的消息。


    聞天聽了哈哈大笑。讓他莫名其妙不已。


    “那個老神棍就在風陵渡呢。整天花天酒地,遊山玩水,不亦樂乎。估摸此刻,應該到樓下了吧?”


    “誰在背後說老夫壞話?聞天,肯定是你這個老不死的。難怪,今天我剛出門,耳朵紅。”


    一聲爽朗淳厚的中年聲音從樓道上傳來。不消片刻,一個青衣青袍的男人走進了房間。後麵跟著一個金發小夥子,孔武健壯,儀表堂堂。


    “晚輩見過胡神醫前輩。”


    上官雲雷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見到了他,驚的是不見小金在身邊。


    “噫?雲雷,你也在這裏?哈哈,太巧了。聞老不死,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今天可是好日子,雙喜臨門。快拿點好酒出來,我跟小兄弟喝幾杯。”


    聞天哈哈大笑。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他傷勢恢複,境界似乎又有些鬆動了,化境中階有望。


    “神醫,這位是?”


    上官雲雷覺得眼前這位金發小夥子身上有種自己熟悉的感覺,似乎相識。


    胡貴林與聞天對視一眼,微笑不語。


    那個金發小夥子好奇地盯了他很久,隻因為兩位大人物在場,沒敢說話,可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眶濕潤了。


    “哥哥!”


    他終於忍不住了,大喊一聲,飛速撲向上官雲雷,雙手欲抱。


    上官雲雷嚇一跳,身形微閃,躲過了對方的環抱,驚訝地喊:“打住,打住。我不興男人抱!”


    他上下打量這個金毛,越看越像一個人,就是想不起是誰。


    金發小夥子突然起了什麽,身上金光一閃,立刻變成了一隻金色的猴子。


    “小金!”


    這下子,他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它緊緊抱住,勒得小金哢哢作響。


    “哥哥,哥哥,哥哥!”


    小金激動地大喊。二十多年了,兩兄弟第一次見麵,激動得緊緊擁抱,淚流滿麵。


    從尋龍山深處出來,兩人相濡以沫,生死相依,親如兄弟。有小金的日子,熱熱鬧鬧,快樂有趣。


    兩人鬆開,小金立刻變為人形。好家夥,比他還高了一個頭,差不多兩米了。


    “小金,你現在是五階了?”


    上官雲雷有點糊塗了。按理說,它應該四階圓滿才對,可四階精怪是無法化形為人的。


    “哈哈。這點,你就得問胡老怪了。他有的是辦法。”


    聞天哈哈大笑,看出了他的疑惑,指著胡貴林說道。


    “小兄弟。你以為小金跟著老夫二十多年,白跟嗎?當初,老夫看出了這小子是變異體,才跟你借用它,帶它查訪各種典籍,為它尋找一條化形之法。如不是走特殊之法,我估計這小子至少還花一百年方有機會變成今天這模樣。幸好,老夫找到了配方,前兩年才幫助它成功化形。所以,你要怎麽感謝老夫啊?哈哈。”


    上官雲雷恭恭敬敬上前,單膝下跪,拱手行禮道:“晚輩無以為報,今天前輩的酒水,晚輩全包了。”


    胡貴林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說,竟然以酒當禮,好好!


    “老夫嘴巴非常叼,普通酒水可入不了法眼哦。別想打馬虎眼,忽弄老夫。”


    四人圍坐在桌前。


    聞天和胡貴林有些好奇,上官雲雷到底哪來的自信,讓他們兩個老酒鬼滿意。


    看著兩饞貓,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輕手一翻,桌麵上頓時多出了兩壇酒。


    胡貴林剛想伸手拿,聞天搶先一步,抱住一壇在懷裏。胡貴林直翻白眼,沒辦法,誰叫自己境界低過他呢。


    “哇。純香如玉,濃淳不發,厚蓄底深,如杏出牆。”


    聞天未等胡貴林出手,已迫不及待開壇了。


    屋內,酒香漸起,濃而不飄,散而不溢,如香閏秀女,隱約見人。


    四人分別倒了一碗。小金一口便倒進肚子,好像沒喝什麽感覺。聞天與胡貴林,兩人端碗輕嗅,眯目晃腦,未喝似醉,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


    “哥,兩位前輩怎麽沒喝就醉了?”


    小金偷偷扯了他的衣袖,好奇地小聲問道。


    “噓。”


    他輕輕將手指搭在嘴唇上,偷笑製止。


    “好酒,果然好酒。”


    突然,兩人大聲喊道。二話不說,一碗入肚,又閉眼品味起來。


    這兩老頭一驚一乍,著實把兩人嚇了一跳。


    “不就是喝個酒嘛,神神秘秘的。”


    小金剛再想倒一碗,結果被胡貴林一掌拍開,“小鬼,你懂什麽,浪費人間美味。這是你哥哥孝敬老夫的。”


    小金悻悻地收迴手,嘴裏哼道:“小氣鬼。這酒有啥好喝的。還裝神弄鬼的。忽弄誰啊?”


    話沒說完。旁邊一腳伸來,徑直將他踢出了窗外,一聲巨響,重重落在一樓大街上。


    “小兄弟,此酒名何?”


    “美人醉。”


    “哈哈,果然名不虛傳。酒如名,酒如名!此品人間獨有,勝似仙漿玉液。”


    兩個酒鬼,一下子將兩壇美人醉喝光,大唿過癮,最後伏伏唿唿大睡。


    兩兄弟則趁機下樓,逃出了酒氣熏天的房間,逛街閑聊去了。兩人找了一家環境幽雅的酒樓,點了滿滿一桌菜,互訴衷腸。


    當年,小金跟隨胡貴林四處遊曆江湖。胡貴林從一本醫書裏看到變異精怪化身之法,想以之驗證。征得它同意後,走遍了楚、陳、魏、燕、齊、東漠等各個國家,尋訪眾家之長,查證配方。整整二十年,堪堪完善了化形之法,再經過三年多的試驗,兩年前終於完美將小金從四階精怪化形為人。


    “弟弟。這樣的化身之法,對根骨有影響嗎?”


    上官雲雷有些擔心地問他。拔苗助長固然見效快,但怕影響到小金大道之路。


    小金搖頭否定,“不會的。胡神醫說,他隻是加快了我體內變異血液的進化速度,沒有強行提升境界修為,根骨還是四階圓滿,對以後沒有任何影響。哥哥,我現在本事可大了。有機會,我給你露幾手。”


    小金化為人形,高大威猛,可智力最多達到人類十五六歲年齡,小孩子氣明顯,幼稚可愛。尤其,在他麵前,一點都不懂藏私。


    兩人掃光一桌菜。上官雲雷問他,以後有什麽打算。小金幹脆利落迴答,跟著哥哥走,哥哥在哪裏,他去哪裏,再也不分開了。


    他將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全盤告訴了小金。明天,打算飛去當初救他的小山村,看看張爺爺和小豆子他們,再北上北燕國為老師報仇。之後,將前往玄武大陸尋找母親,以報殺父之仇。


    風陵渡到那個小山村,沿河而上,預計要走四千裏。以他如今的境界,三天足矣。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小豆子和爺爺他們是否還平安在世。


    風陵渡裏還有熟人。那就是胡鐵一家人。


    既然來了,兩人幹脆去看個究竟。不知,三十年來,他們修煉得如何了。


    當年搬來的地方城西富人區,依然未改。


    胡府牌匾沒變。


    大門,分別站著兩位門衛。宗師境界。


    兩人來到大門外,說明來意,想拜訪胡家家主。


    兩位守衛倒是客氣。他們說,家主不在家,目前,隻有夫人在。如果有急事,他們可以進去通報。


    “那勞煩兩位兄弟一下。就說有故人來拜訪。”


    上官雲雷客氣地拱手感謝。


    胡家看來門風非常正。當年,自己一番苦心,確實沒有白費,不枉此行。


    過了一會兒。一名貴婦人在兩名丫鬟攙扶下,輕快地走出門口。


    她抬頭一看,驚呆了。這不是他們胡家三十年心心念念的大恩人嗎?


    “恩人!是您嗎?公子。”


    “嫂子,身體可還安康否?”


    上官雲雷微笑走向前,恭敬向她問好。


    她急忙想下跪,被他攔住了。無奈,一隻手抓住上官雲雷的手,焦急轉過身對一個守衛吩咐道:“陸師傅,快去通知老爺子和老爺,說恩人迴來了。要他們馬上迴來。”緊接著,又吩咐一個丫鬟,馬上叫人準備飯菜。


    “嫂子。您別忙了。我這次順路迴來,就是想想看看你們這些年過得如何了。看來,我可以放心了。”


    胡嫂哪裏肯放開他的手,一路緊緊抓住,生怕放開他飛走了。


    小金非常好笑。這個哥哥到哪裏,都是受歡迎的主兒。人類禮節真是非常繁瑣,見麵不是你跪我跪,就是拱來拱去,半天連門都沒得進,酒也沒喝一口。


    不到半時辰。胡鐵和胡絡兩父子匆匆忙忙跑進來了。


    一到大廳前,看到一個熟悉身影,站在胡嫂子在左手旁,正在拉家常。


    “恩人!恩人!真是你嗎?”


    胡鐵父子已是大宗師境界武者,此時激動像小孩子。


    “大叔,胡哥。你們來了。再不來,我可要走了。”


    上官雲雷雲淡風輕地站起來,含笑向兩人拱手。


    三人圍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三十多年了,終於還能見上一麵。迴想當年,胡家兩父子日子窮困潦倒,若非碰上這個貴人相助,既授藝也資助資產,哪會有今天如此光景呢?


    原來,胡鐵父子十幾年前已相繼突破境界,在天海樓照顧下,相繼加入了天海樓組織,成為一名執事。兩兒子也相繼被天海樓送去修煉,目前正跟著兩位前輩在外曆練。小杏兒,更是不得了,直接被聞天收為關門弟子,送去一個神秘之地修煉,一時半載還未能迴來。據說,她已破金丹初期了。


    胡家如今慢慢發展起來,在天海樓照拂下,未來將是不可限量。他終放下心,了卻了這段因果。


    他們倆兄弟拒絕了胡家再三挽留,借口離開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等他們迴到天海樓,兩個酒鬼已經醒來,正襟危坐喝茶著。


    “小兄弟。這酒真帶勁。讓人迴味無窮啊。你手上,可否還有?”


    胡貴林涎著臉,偷偷湊近他問道。


    “沒有了。前輩。晚輩好不容易從一個朋友那裏騙來兩壇。結果,都給您二老了。”


    聞天不可信地瞅著他,胡貴林更是不信。


    “真的!晚輩不敢騙兩位前輩。真的沒有了。”


    兩個老酒鬼還不知道他心裏想啥嗎,小滑頭,想藏私獨自喝嘛。兩人相視一笑,看破不說破,找法子讓他吐出兩壇。


    “老不死的。你最近聽說了嗎?諸葛家那個小丫頭那些事情了嗎?”


    “聽說過。我前些日子還見諸葛戰那個書呆子,他說他們家那個小丫頭破金丹了,終於前往玄武大陸曆練。不知何年歸來了。聽說,小丫頭再找一名呆鵝。他都厚著臉皮來求我了。唉,我哪裏懂得那個呆鵝叫什麽名啊。人海茫茫,叫我去哪裏幫找哦。”


    上官雲雷突然聽到兩人似乎正在談論諸葛家的事情,那個小丫頭是不是雨荷姐姐啊?她委托家族人幫找一個呆鵝?那不是在找我嗎?當年,她就是一直這麽叫他的。


    “兩位前輩。冒昧打擾一下。您二老剛才說的諸葛家族小丫頭是不是叫諸葛雨荷?”


    胡貴林沒好氣地看他說:“我怎麽知道她叫什麽?我隻是聽到諸葛戰那個老書呆子隨口一說,沒問她孫女叫何名。”‘


    他又轉頭問聞天,“老不死,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嗎?”


    聞天笑笑搖頭,裝傻充愣。


    兩人一唱一和,弄得上官雲雷非常無語。裝,你們繼續裝。


    “好吧。好吧。晚輩認輸,晚輩認輸。”


    他無可奈何低頭,乖乖從儲物袋裏拿出四壇,放在茶幾上。


    “你這個小滑頭。哈哈。還能騙我們兩老夫?”


    兩人頓時哈哈大笑,小計得逞,美酒到手。


    最後,聞天還是將諸葛雨荷找他一事講了。他說,諸葛雨荷和明年在大魏國臨海城天香樓相約,之後,對方將前往玄武大陸。


    “這小子,豔福不淺。”


    胡貴林剛剛說完,立刻被聞天狠狠瞪了一眼。


    聞天知道,上官雲雷紅塵曆練,娶了一位妻子。妻子病逝後,守了五年靈,方成凡境大果。這老神棍,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官雲雷知道胡貴林無心之說,笑笑沒在意。二十年相濡以沫,生生世世,已經淡去。最好的風景,在心裏。


    離年底隻有四個月了。許多事情還未完成。


    第二天。


    兩人便匆匆離開了風陵渡,沿尋龍江上遊疾飛而去。


    小金不能禦空飛行,隻能化身為小猴,安靜坐在他的肩膀,享受全程免費服務。


    “哥哥,你現在什麽境界啊?竟然如此厲害,不動靈力也能飛了?”


    “化凡境武者,金丹圓滿。”


    “這麽厲害?有空,小金想跟你練一練。”


    小金似乎有點不信,有點挑釁口氣。


    “好啊。現在先趕路。你省點力氣,陪哥哥說話就得了。”


    沿途風景,已無心瀏覽。


    三天後。兩人從空中徐徐而落。


    恰巧,正是當年他苦練武功的小樹林位置。


    可惜,舊林不再,已變灰燼一片。


    兩人緩緩走向村落。遠遠便聽到雞鳴犬吠,牛羊嗥叫,孩童嬉鬧。


    “哥哥。你當年就是在這裏被人救上來的嗎?這個村落很普通啊。”


    “是非常普通。但這是哥哥獲得新生的地方。沒有他們,哥哥早已屍骨無存,葬身魚腹了。我們為人,要懂得感恩,不忘本心,方成大道。”


    上官雲雷心情非常激動。雖曆經二十多年苦難磨礪,心態已煉成鐵,但人之常情。俗話說,近鄉情更怯。


    兩人剛剛出現在村頭。那棵大榕樹下,十幾個孩童正在玩耍嬉戲。還有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在閑聊拉家常。他們的目光頓時被兩人吸引過來了。


    “爺爺,來人了。”


    ......


    離開小村三十多年。物是人非。當年與他同齡的,已是四十多歲。大他的,已是六旬。太老的,估計已成為黃土一抔。


    “請問客官。你們是從何處來啊?尋人訪親?還是路過?”


    一名顫顫巍巍身材高大老人拄著拐杖,高聲問道。


    上官雲雷認真看了看他。這不是牛大叔嗎?當年那個打鐵匠。


    他一個箭步,便衝到了牛大叔麵前,扶住他。


    “牛大叔?您還好嗎?我是雷子啊。”


    牛大叔手腳有點不靈活了,腦子卻還是依然靈轉。他努力想了想,一拍腦袋,手中拐杖甩下,雙手一把抓住上官雲雷的臂膀,仔細瞧來瞧去,似乎要將他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


    “噫。真的有當年雷子的模樣。這臉型,沒變,這聲音熟。孩子,你終於迴來了!哈哈。大家快來,是當年那個雷子迴來看我們了。快來啊!”


    牛大叔不知哪來的力氣,大聲唿喊,引來了一行人紛紛過來觀望。


    “牛大叔,您剛才說是誰來了?哪個雷子?”


    “娘,雷子是哪個啊?我們村裏的哥哥嗎?”


    ......


    圍觀的人,許多人都沒能認出他來。


    村口大樹下,人越聚越多。各家各戶聽說有客人來訪,非常好奇。


    當年那個小村落,如今已發展成為近三百戶的大村了。許多外來和遷移的都不認識這兩個人。


    這個村落以長壽聞名遠近十裏八鄉。傳說,當年,一位神仙看中了村裏風水,賜福於所有人,村裏超百歲老人近半數。年齡最大的已有110歲。


    牛大叔見來人越來越多,興奮地拉著他,走向最高處,顫抖地指著他,“你們年紀大的鄉親,好好瞧。這位是誰?他就是當年那個殺死黑魚怪的英雄少年,雷子啊!”


    他一說,跟他年紀相仿或小一點的鄉親們,似乎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件奇事。一個十歲大的孩子,竟然空手殺死了一頭千年黑魚精。此事,傳遍了方圓百裏。許多外鄉人紛紛登門訪問,打聽消息。


    村裏老老小小得了他的恩慧,吃了黑魚精血肉後,個個百病不侵,身強體壯,壽命大漲。當年之人幾乎都活在世上。


    大夥聽說他是當年那個雷子,紛紛湧上來,你摸一下,我捏一會兒,真的認出了他的模樣。


    “張嬸,劉嬸,六爺,小土堆,張大伯,......”


    上官雲雷一一都能叫他們的名字來,激動得他們老淚縱橫,真是那個雷人迴來。


    眾人團團將他圍住,七嘴八舌,場麵非常熱鬧。


    沒辦法。他隻好拉著牛大叔坐在樹下,眾人才肯坐下,裏三層,外三層,圍了水泄不通。


    他將這三十年來的經曆大概與眾鄉親講了一遍,說此次迴來就是想大家了。以後,準備離開這片大陸,前往更遠的地方去,有可能不再返迴了。希望有生之年,見到每一位父老鄉親。


    最後,他看了看,沒見張大生一家子。小聲問牛大叔。


    牛大叔這才拍腦袋起來,老糊塗了,光高興不記得此事了。


    “雷子啊。小豆子可長本事啦。你學了你教的一身本事,帶著村裏十幾娃闖蕩江湖去了。聽說,他已經被什麽宗門收為弟子了。一身本事了不得了。十五年前,張大叔和嬸早被他接走了。”


    “啊?這樣嗎?您知道他去往何處嗎?”


    牛大叔搖頭。


    上官雲雷再問其他人,都說不知道。當年,來接走大叔大嬸的,是幾個武功厲害的人物,他們坐飛船過來,一眨眼就不見了。


    “修靈者?”


    不對啊。小豆子沒有根骨,不可能進得修靈宗門。隻有一種可能,他進了一個武學門派,得到重用。


    “大叔,大嬸。你們再好好想一下。那些人有什麽話留下沒有?”


    在場之人,沉默想了許久。突然,有一個人想起來了,“我好像聽到那個人說奉張師兄命令,將你們二老接往什麽山享福。唉,我這腦袋,進水了。為啥關鍵就想不起那個名字了呢。”


    不管如何,終於知道他們一家的下落了。小豆子有出息,爺爺奶奶也平安無事,他就放心了。迴去後,他再想辦法托天海樓幫忙尋找,會有辦法的。


    既然此間塵事了結,該去辦正事了。


    告別了眾鄉親,他們匆匆返程。迴到風陵渡,委托聞天幫忙尋找一個名叫張之鳴的人,又借用組織一艘飛船,直接飛往大魏國,再前往北燕國。


    複仇之旅,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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