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哀歎了一聲,然後向江倩倒起了苦水,她說她租的房子還不到三個月,房東就要把她趕走,說是兒子結婚急著要用房子,叫她在這個星期五前必須搬走。


    至於賠償金方麵,房東說會按合同來辦,將補給她三個月的房租。


    可是,她在京都舉目無親,稱心又便宜的房子哪那麽好找啊,所以她才會問江倩缺不缺室友。


    而且小熙今年六月剛大學畢業,手頭上幾乎沒有積蓄,仍然要接受家裏人的資助,這讓她很過意不去。


    她本想著能在京都找份穩定的工作,哪知幾個月下來,連一個像樣的offer都沒收到。


    為了維持生計,她隻好一邊兼職服務生,一邊投簡曆找工作。


    聽完小熙的講述,江倩居然動了惻隱之心,她在想自己到底缺不缺室友。


    說實話,她不喜歡跟別人合租,但是不表示她不能跟別人合租。


    醞釀一下說辭後,江倩用食指敲了敲桌麵,對坐在她對麵的小熙說:


    “剛才我仔細分析了一下,如果有人能幫我分攤一部分房租,好像還蠻不錯的,正好我手頭也緊,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熙激動地語無倫次了,“我,我,我可以搬去你那裏住?”


    “嗯,對!就是這個意思。”江倩笑著點了點頭。


    想了想,她補充道:“不過,我要事先聲明一下,我住的地方有點小,可能要委屈你住客廳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委屈呢?”


    小熙說著站了起來,激動地握住了江倩的手,然後不停地說著感謝江倩的話,說江倩簡直是她的救星,還說以後家裏的衛生全由她來做,什麽衣服啊,襪子啊,內衣內褲啊,她通通包了。


    江倩很不認同小熙大包大攬的行為,擺擺手,十分幹脆地拒絕道:


    “衛生輪流做就行了,至於襪褲,我自己能洗。”


    小熙同樣不認同江倩大度的行為,她也擺擺手說:


    “不行不行,屋裏的衛生必須由我來做,要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江倩拗不過小熙,最後隻得答應小熙的提議。


    末了,江倩將所住小區的具體位置以及門牌號一並發到了小熙的手機上,還答應小熙說,這周星期五她會幫助小熙一起搬家。


    小熙高興地又跳又笑,說自己簡直是撞大運了,才會遇到像江倩這樣的“活菩薩”。


    江倩愧不敢當,直言自己隻是舉手之勞。


    接著江倩問了小熙具體的搬家時間,小熙說星期五早上八點。


    江倩看了看排班表,那天她正好有空,於是點頭答應了小熙。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小熙開始工作了,江倩便獨自離開了店裏。


    她失落地走在迴家的路上,心裏還是不能接受馬裏奧今天沒來的事實。


    過去六天,馬裏奧每天都會準時送來紀辰曦的信件和一束百合花。


    今天卻不來了!


    這種感覺好糟糕啊,就像被人玩弄了一樣。


    江倩又氣又心疼,她氣自己怎麽會這麽笨,居然中了紀辰曦的圈套。


    這不就是典型的欲擒故縱嗎?


    等她上鉤了,紀辰曦就故意按兵不動,好讓她嚐一嚐相思之苦。


    可她江倩偏偏一身反骨,說什麽也不想讓紀辰曦得逞。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搭理紀辰曦了,就算在街上遇到了紀辰曦,也要假裝不認識他,然後甩頭就走。


    萬一紀辰曦跪在地上求饒,也不能心慈手軟,必須要爽快地掉頭就走,決不能流下一滴眼淚。


    不對,她皺了皺眉,繼續想道:“在掉頭走之前,我必須要狠狠地扇紀辰曦一個巴掌,隻有這樣才能一刀兩斷。”


    一想到將來要打紀辰曦一個巴掌,江倩的心腸突然軟下來了,想著想著就想到了紀辰曦那張英俊的臉,還有紀辰曦那矯健挺拔的身姿。


    她發現自己依然深愛著紀辰曦,到時候怎麽下得去手呢?


    迴到家中,江倩死氣沉沉地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頭歪斜著靠在沙發背上,眼睛則直直地盯著麵前的茶幾看。


    茶幾上擺了一個白底青色釉彩矮腳陶瓷花瓶。


    這花瓶是江倩花了三百多元在網上淘來的“武器庫”,是專門用來收藏“戰利品”的。


    過去的六天,在與紀辰曦的對抗中,她很自信地以為自己占據了主導地位,所以紀辰曦才會不辭辛勞地又是給她寫信,又是給她送花。


    她把紀辰曦送來的信視作“投降書”,送來的百合花則是“戰利品”。


    她還開開心心地將“戰利品”插到了花瓶裏,可是,勝利的榮耀卻在今天土崩瓦解了。


    江倩終於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並非感情裏的主導者,而是受紀辰曦控製的“戰俘”。


    她引以為豪的“戰利品”和“投降書”不過是紀辰曦玩弄自己的小把戲。


    一想到這些,麵前的百合花就不香了,江倩生氣地站起來,把花瓶裏的百合花通通拿出來,像丟垃圾一樣,把花丟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想到還有信件沒扔,江倩在抽屜裏找了一個很大的塑料袋出來,將信件、百合花以及花瓶一股腦扔進了塑料袋。


    扔完之後,她覺得非常解氣,但是想到那個花瓶花了自己三百多塊,扔了的話怪可惜的。


    而且錯的人明明是紀辰曦,為什麽要她來蒙受經濟損失呢?


    “不行!”


    她傲嬌地癟了癟嘴,手伸進塑料袋將花瓶拿出來,擺到了茶幾上,接著用手機拍了幾張花瓶的全身照。


    之後,江倩將花瓶照片傳到了二手交易網站上,價格一欄標注為商議。


    如果買家誠心想要的話,出個郵費就可以將花瓶帶迴家。


    處理完這些,江倩又瞥了瞥那個塑料袋,看到百合花和信件的那一眼,她的大腦突然就短路了,手不禁伸向了塑料袋。


    她先是撫摸了一陣袋子裏的物件,接著竟鬼使神差地拿了出來,最後物件又迴歸到了原樣。


    她之前的抗爭,不過是一場徒勞!


    然後她盤腿坐在了茶幾前,將紀辰曦寫給她的信,按照時間先後順序,一一碼放在茶幾上,像欣賞文物那樣,一張一張地瀏覽了起來。


    她每瀏覽完一張紙,喜悅就隨之減少一分,在瀏覽到最後一張紙時,她的心情突然由喜轉悲了。


    江倩實在不忍扔掉這六封信,花也舍不得扔,花瓶也不想賣。


    最後,她竟嗚嗚地哭了出來,哭得頭也痛了,而且也記不清究竟哭了多長時間。


    第二天醒來後,江倩發覺自己的眼睛像是睜不開了一樣,視力範圍縮小了很多。


    她覺得自己要瞎了,於是擔驚受怕地走下床去,在梳妝鏡前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天啊,怎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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