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曦嚇懵了,他沒想到江倩居然會這樣跟他講話。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也微微顫抖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江倩,不合你意,我感到抱歉。畢竟,我也是第一次那麽那麽的喜歡一個人。我的大腦告訴我不要那樣做,可我的心卻不答應。一直以來,我承受著兩種聲音,它們在我腦子裏瘋狂地打架。一個對我說,‘紀辰曦,快放開!不要亂來!’另一個卻說,‘紀辰曦,你個廢物!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是男人的話,就趕快上!’”


    紀辰曦一邊說著,一邊把江倩的右手掌攤開,讓她的掌心慢慢貼緊自己心髒的位置:


    “請給它一分鍾的時間,好嗎?一分鍾過後,如果你感受不到它帶給你的真誠,那我紀辰曦自願退出,從今往後都不再糾纏你。”


    江倩本想拒絕,但紀辰曦深情款款的溫柔模樣,讓她不忍心拒絕。


    她一時心軟了,身體逐漸靠近紀辰曦,僵硬的手不再僵硬,而是一點一點地感受紀辰曦的心跳。


    他的胸膛很結實,肌肉的線條流暢緊致,連黑色罩衫也無法掩蓋他的好身材。


    紀辰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性,對江倩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她分辨不清,這種吸引力是自身的女性荷爾蒙分泌在作祟,還是她發自真心地愛上了紀辰曦。


    她16歲情竇初開時,也曾幻想過理想的另一半,很遺憾,不是紀辰曦這種類型。


    她喜歡年長她很多的大叔,可能因為從小缺少父愛,她對年紀大的溫柔男性有著天然的好感。


    雖然江倩不討厭紀辰曦,但紀辰曦的偏執讓她很抓狂,她最討厭別人威脅她,可紀辰曦每次都用強的方式。


    說老實話,她就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 女人,別人越是逼她,她就越想反抗。


    想到這些,江倩終於從迷情裏清醒過來。


    附在紀辰曦胸膛上的那隻手輕顫了幾下。


    紀辰曦以為江倩要離開他,拚力抓住她的手說:“還沒到一分鍾。”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在黑色罩衫的包裹下,隨著心髒的節奏開始律動。


    起初是平緩的“咚……咚”,後來愈發紊亂,發出短促而有力的“砰砰”聲,特別像敲擊鼓麵的聲音。


    音樂室的隔音效果出奇得好,屋外的噪音很難傳進來。


    兩人就這樣曲著身子坐在地板上,後背輕輕倚著鋼琴。


    仿佛迴到了孩童時期,他們在和屋外的人玩一個叫「躲貓貓」的遊戲。


    為了不讓小夥伴們快速找到,他們躲到桌子底下,或是任何有遮蔽物的地方,隻不過現在換成了鋼琴架下。


    狹窄的空間,好似一個五彩斑斕的肥皂泡泡。裏麵裝著天真、美好、青春、當然還有敏感。


    江倩的敏感,甚至讓她聽到了紀辰曦的唿吸聲,沉沉的,重重的,快要把他自己壓垮。


    她緩緩抬眸,視線一路往上移動,注意力在紀辰曦滾動的喉結上停留了片刻。


    視線再上移,江倩望向他的漆黑的眸子。


    那是一對多麽漂亮的男性的眸子,眼神澄澈清明,不含任何雜質,裏麵隻住著她一人。


    江倩幾乎對紀辰曦動心了。


    可是,紀辰曦卻突然把她推開,沒有任何征兆。


    他站起來,轉過身去,背對著江倩,用一種十分冰冷的語氣威脅她說:


    “一分鍾已經過去。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如果你想離開,我也不攔著。我們兩個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在一起,要麽互為陌生人。”


    江倩一時哽住了,想對紀辰曦說的話,壓在喉嚨裏硬是說不出來。


    像吃了一塊魚,刺卡在喉嚨,咽,咽不下,吞,吞不了,心裏既憋屈又苦悶,搞得她快要崩潰。


    她支支吾吾,做著幾個讓人難以看懂的手勢。


    語言功能瞬間退化到嬰兒期,隻怪她從來沒對哪個男生說過情話,她在這方麵簡直太弱了。


    一句簡單的“我喜歡你”,“我留下來”,“我可以試著和你交往”對江倩來說太難了,仿佛隻要說出來,就能要了她的命。


    最後,江倩還是表了態:


    “就沒有中間狀態嗎?比如說朋友。我是說,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畢竟我們都不了解對方。萬一發現性格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及時止損。冒然地開始一段感情,風險太大了,我承受不來。”


    “不要!不好!”紀辰曦否定了江倩的提議,態度堅決,“你覺得第一眼就喜歡的人,怎麽甘心隻做朋友?”


    早在一年前,紀辰曦就對江倩一見鍾情了。


    當時,在現實生活中,他們還沒見過麵。


    紀辰曦是在一張照片上看到的江倩,他到現在還記得初見時的奇妙感覺。


    那是七月的一個午後,天氣悶熱難當。


    京都大學已經放暑假了,校園內空蕩蕩的,學生們大都離開了學校。


    紀辰曦閑來無事,開著跑車在校園內兜風,突然接到母親周淑芬打來的電話。


    周淑芬告訴他,周家有個家族聚會,周家的幾個姊妹必須參加。


    而周淑芬的妹妹,也就是紀辰曦的小姨,在京都大學新聞學院任教授一職。


    小姨是個工作狂,就算學校放暑假,她也要泡在辦公室裏批改學生的論文。


    周淑芬是叫不動她的,隻好拜托紀辰曦:


    “辰曦啊,你去接一下你小姨。反正你離得近,就當是媽媽拜托你嘍。你知道的,你小姨最寵你。你說什麽,她都會聽。”


    紀辰曦說好吧,然後把車調頭,開到了新聞學院。


    小姨讓他在一樓先等一等,她手上還有一件重要的工作要處理。


    紀辰曦隻好耐著性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沒過多久,他站起身,走到了一個類似展廳的地方。


    有一塊公共區域,在展示「優秀學生人像攝影作品」。


    紀辰曦挨個細瞧了一遍,其中一副作品瞬間抓住了他的眼球。


    照片拍得特別有意境,他很喜歡那個學生的攝影風格。


    他垂眸看向照片底下的介紹內容。


    作品名:與蝴蝶的約會。


    攝影師(學生):李洛兒。


    模特:江倩。


    紀辰曦當時就對江倩動心了,感歎於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神秘而清冷的女子。


    照片中的江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吊帶拖地長裙。


    麵料是綢緞材質的,在風中定格的那一秒,像水一樣絲滑。


    江倩坐在一階青石板上,右手托腮,左半邊臉麵向鏡頭。


    整張照片大篇幅表現江倩的美背,肩胛骨形狀優美,像蝴蝶扇動翅膀一樣,特別震撼。


    看完這張照片,紀辰曦萌生出一股衝動,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叫江倩的模特。


    至於找到之後會怎麽樣,他暫時沒設想過。


    也許對方已經有了男朋友,像她這樣漂亮的女生,不可能還單著。紀辰曦也不會做那種撬人家牆角的事。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象。


    到了九月份,學生們又迴到了校園。


    紀辰曦那時一有空就在各個學院的教學樓前閑晃,為的是找到那個叫江倩的“側臉女孩”。


    可是,他隻能憑借一張側臉來認人,這難度太大了。


    一連找了將近一年,紀辰曦都毫無收獲。


    或許上天眷顧,兩天前的晚上,紀辰曦終於找到了“側臉女孩”,就在酒吧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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