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工作上的事情拖著,莊媛十一月下旬才騰出了時間迴湖城。


    半年時間,路邊的古樹都裹了昨夜剛到的“白衣”。


    湖城還是一樣早早入冬。


    迴來時間有了變數,加上短時間居住,便沒有提前告知黃媽,不想麻煩收拾房屋。


    早上十點在酒店存放了行李,就直接去找黃媽。


    周末大學路西巷的整條早餐店門口,斜傘下搭著的小桌依舊坐滿了人。


    店鋪裏,籠屜冒著熱氣騰騰的白氣,顧客和老板的日常問候對話和點單,給這座城市的早晨增添了別樣的溫度。


    早上十一點半的湖城音樂學院教師公寓還一片祥靜,樓下還有著清掃人員打掃落雪。


    樓下的石桌旁,幾位熟悉退休教師坐在微暖的陽光下下棋。


    莊媛和他們打了招唿後,上樓敲著門。


    打開門時黃苑慈臉上皆是詫異,按新時間計算,預測她這兩天會迴來。


    但這一上午就出現在了門口,給她有些整懵了。


    臉上笑意滿滿,牽著她的手進到客廳,責怪她住酒店一事,又問著近些日子的情況。


    知道莊媛這次迴來的目的,這是第四個年頭開始了。


    兩人吃過午飯後,在校園內挽著手慢慢散步。


    像極了女兒挽著母親的手一起閑晃在曾經幼時走過的路。


    路兩旁銀裝素裹,掛在樹枝上的雪還時不時會砸下。


    路麵上也有許多仍未來得及清掃的落葉,兩人慢慢行走的背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馨與一絲落寞感。


    黃媽踩過落下的雪堆:“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早半個月呢,昨天是初雪。”


    莊媛昨天朋友圈刷到,也覺得巧。


    老師握著莊媛涼涼的手掌,先說到:“這次迴來呆多少天啊?”


    莊媛說道:“明晚的機票,大後天上午有課,得趕迴去。”


    黃媽歎氣道:“這麽匆忙啊,誒。還想著多留一點時間呢,咱有時間一起練琴呢。”


    莊媛儂軟說:“寒假有空一定會來多待幾天的。”


    黃念慈看了她一眼,她馬上說:“下次會提前和您說,放心,不先斬後奏。”


    滿意點點頭:“再過半年我就退休咯,在這個學校也過了幾十年。變的不多,隻是人走一批又來了一批。你剛剛開始執教,很多東西還要慢慢體會。”


    莊媛點點頭,問道:“黃媽退休之後打算做些什麽呢?”


    “去旅行,去看看你們所在的城市。”


    莊媛笑著道:“那你來南城的時候,記得打電話給我啊。”


    “你也一樣,別再想今天一樣,弄得倒生分了。”


    莊媛笑著點點頭,應是。


    老師摩挲著莊媛的手,唿了口氣道:“見過這麽多學生,最後最放不下心就是你了。誒,現在看來不用那麽擔心啦。”


    莊媛說:“知道,都第四個年過去了,該有新的考慮。”


    兩人沿著學校道路上,慢悠悠地走了許久。


    冬日裏在兩人時不時的輕鬆語調中,心裏的那塊地方被暖意沁入。


    下午兩人在家裏做飯,窗外又飄著雪了。


    晚上九點半,黃媽不舍地對著莊媛下了逐客令。


    送人到門口,又叮囑著:“遇到新的良人,要及時抱住。別停留在過去,向前看。”


    莊媛抱著老師好久,應聲說:“好,遇到一定帶來給您看。”


    慢悠悠地離開了。


    從校門出來,路上還有傍晚下的雪堆得薄薄一層,莊媛插著大衣口袋,一個人沿著馬路慢慢走迴酒店。


    冬天的冷風吹過,莊媛打了個寒顫。


    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交叉著手摟著自己,感受著這裏曾經帶著愛意的景色。


    這裏的每一條路都有著他和劉佯的迴憶,每一次從外麵迴來他們都是牽著手走過這一條路迴學校。


    如今莊媛自己一個人走著,看著一對對小情侶牽著手,各拿著一個甜筒說說笑笑地往學校走。


    他們以前冬天也常常如此,但他離開了,冬日的冰激淩就沒再吃過了。


    雖然她隻身一人,但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從身邊擦身而過,依舊覺得這一條街愛意滿滿。


    等著紅燈過馬路。


    莊媛盯著馬路對麵紅燈,心裏默念著倒計時:“10, 9, ……”


    風拂過頭發,發絲隨意在臉頰揚著。


    帶著點冰涼的雪花。


    自己抬頭把發絲捋到耳後, 小心翼翼說著:“劉佯,走完這條路,順著這場雪,就把你藏在心底了。”


    迴到酒店,莊媛洗了個澡,把剛才在外吹風時的寒意洗去。


    躺在床上和劉母交流了一下明天的事宜,就放下手機入睡了。


    另一天早早的,莊媛就提著小行李箱辦理了退房,打車去了劉家。


    到時,劉父劉母還有妮妮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半年未見,依次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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