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年輕人才走了幾步,竟是直接栽倒在地上,腦袋著地發出一聲沉重的巨響,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流下來。


    甚是駭人。


    “李長壽?”


    周天然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扶年輕人,卻發現他竟然渾身僵硬,而且連體表的溫度也在一點點消失。


    嚇得周天然連退兩步。


    神色驚恐。


    “死……死了!”


    他聲音有些顫抖,整個人不自覺地後退。


    這句話落在圍觀人群耳中,仿若一道晴天霹靂轟然炸響。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周天然,好似怕他跑了。


    “夭壽啦!”


    “大早上見到死人,真是晦氣。”


    “還好我沒扶。”


    “快抓住這個年輕人,我懷疑這是一場謀殺!”


    “屁,人家明明是見義勇為!”


    “你懂什麽,剛才那個叫李長壽的年輕人,明明還生龍活虎的,要不是因為他去扶,還做什麽人工唿吸,怎麽可能會死?”


    “你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我竟無力反駁……”


    周天然此時雙眼無神,茫然地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體。


    迴光返照!


    剛才對方突然清醒過來,肯定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所以看上去才會那麽健康,還有多餘的力氣罵罵咧咧。


    嘟嘟……


    就在這時,救護車終於鳴笛趕到,停靠在路邊,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車裏下來,擠進人群中央,看見一臉慌張的周天然,詢問道:“請問是誰打的急救電話?”


    “是我……”


    周天然頹然抬起頭。


    醫生瞥了一眼李長壽,問道:“病人現在什麽情況?”


    “死了!”


    周天然聲音微顫。


    醫生聞言瞪大了眼睛,連忙蹲下身查看,用儀器檢查了一下心跳和脈搏,發現果然已經停止了跳動。


    “先生,請你節哀,既然人已經死了,麻煩你結一下醫院出車的費用,五百塊,既然不拉迴去,就給二百五吧!”醫生起身收好儀器,交給身後的護士,對周天然說道。


    你特麽才是二百五!


    我哪來的二百五?


    周天然愣了愣,迴答道:“我不認識他。”


    “先生,請問9993是你的尾號嗎?是你打的急救電話嗎?”醫生似乎並不著急,拿出單子看了一眼。


    “是我。”


    “那就沒錯,請你結一下賬。”


    周天然窘迫的摸了摸口袋,兜裏的十三塊五被他緊緊攥在手裏,卻遲遲沒有開口,本來一個多麽美好的早晨,都怪自己喜歡多管閑事,惹來了一身騷。


    “我沒錢。”


    他垂喪著臉,一臉的無助。


    此時此刻,周天然心裏是悲憤的,但他悲的是自己,憤的也是自己。


    在二十幾歲,風華正茂的年紀,他自己一事無成,卻又有一腔熱血,想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幫助別人。


    隻可惜,自己沒有能力改變。


    周天然不禁悲從中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一步步往人群外麵退去,還沒走出幾步,就有圍觀群眾發現,唿喊著讓人擋住他的去路,還嚷嚷著快報警。


    果然就有好事的人,掏出了手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打電話的人,將事情渲染得十分複雜,沒過幾分鍾,就有十幾名警察來到現場。


    個個荷槍實彈。


    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警察同誌,就是他!”


    “對對對,快抓住這個殺人犯,剛才就是我報的警,不用表彰我,匡扶正義是我們每個公民應該做的!”


    “這個年輕人麵相兇惡,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慣犯,剛才他還敢吼我,警察同誌快把他繩之以法。”


    幾個長相兇悍的中年婦女,看到警察過來,連忙攔住周天然,瞬間就神氣起來,原因無他,就是剛才他發怒的時候,這幾人站在最前麵,覺得自己被吼,心裏不平衡罷了。


    “你們……怎麽可以亂說?”


    剛才那個小女孩站出來,怯生生地說道:“這個大哥哥剛才明明就在救人,什麽時候殺人了?”


    “你個小孩子,懂什麽啦!”


    “這小子剛才那麽兇,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你肯定也看到啦!”


    “他就是殺人兇手,快把他抓起來!”


    “抓起來!”


    剛才的吃瓜群眾,竟都紛紛指認,周天然就是殺人的兇手。


    嘴角一個比一個醜陋。


    周天然始終默然不語,麵對這些人平白無故的誣陷,早已經百口莫辯。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這些人要陷害自己。


    難道隻是想做個好人,真的有錯嗎?


    “你認識受害人嗎?”


    帶隊的警官被吵得有些煩躁,卻還是十分熟練的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屍體,這才起身,盯著周天然按例詢問。


    “不認識,我隻是路過。”


    周天然拳頭緊握。


    望著圍觀人群那些醜惡的嘴臉,他們還在不斷地對他誣陷和詆毀,也不知道是收了誰的好處,還是純粹的報複社會。


    人性的醜惡,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周天然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場麵一度失控。


    “肅靜!”


    警官這時拿起對講機,命令道:“所有單位注意,坤北路發生命案,請盡快疏散人群,不要讓無關人員靠近。”


    不過片刻,圍觀的人群便被驅散。


    隻留下自告奮勇的舉報者。


    警官拿出一副銀手鐲,語氣不容拒絕:“根據數名市民舉報,你涉嫌殺人,請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


    哢……


    冰冷的手銬鎖住雙手。


    周天然依舊難以置信,目光呆滯的被警官們拖進了警車。


    ……


    審訊室外。


    “隊長,這是當時那段路的監控迴放,按視頻裏麵顯示的情況來看,他確實是被冤枉的,而且根據法醫鑒定,李長壽是猝死的。”


    一名女警走到隊長身側,仔細匯報著。


    “既然這樣……”


    隊長正想說話,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連忙從兜裏掏出手機,看到上麵顯示的局長兩字,不敢有絲毫遲疑。


    連忙接通電話。


    “劉局,請問有什麽事!呃……好的好的,沒問題。”


    掛掉電話。


    隊長麵色凝重,瞥了一眼坐在審訊室裏目光渙散的年輕人,歎了口氣:“小張,立刻刪掉那段監控錄像!


    還有,讓法醫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這件事情,咱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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