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鍾,院子外麵準時的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電視裏麵……相聲演員薑昆也帶著眾人用一根木樁敲響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銅鍾。


    這才是硬核的新年鍾聲已經敲響!


    怪不得後來的時候,每次過年都要有這麽一說呢!


    因為家裏麵的地方不夠,所以守歲之後,李岩隻能和陳靜又返迴了小院。


    好在……小院距離鑼鼓巷不遠,走路也隻需要十分鍾,兩個人就這麽在雪地上慢悠悠前行,耳邊還不停迴蕩著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


    “石頭,其實……我覺得你家裏的人……”


    走到半路,陳靜忽然低下頭來,忍不住出聲了。


    不過,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馬上又停下了話頭。


    “你是想說,如果他們的要求不算太苛刻的話,我答應也沒什麽吧?”


    李岩微微笑了笑,然後就偏暗過頭來望了她一眼。


    “嗯!”


    陳靜不知道李岩究竟是怎麽想的,所以……也隻能緊張的點了點頭。


    李岩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才道:


    “有些事情當然沒問題,但是今天我那個姑姑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有時候,一旦開了個頭,那接下來,恐怕就要應對源源不絕的麻煩了。”


    “是嗎?”


    其實,陳靜倒還真沒發覺出來李岩家裏的人有什麽不對,光是從行事風格上,她的那幾個奇葩家人和李家這一邊的幾個人,就已經是天與地的差別了。


    也許,她是處在那種極端環境之下太久了,所以偶然來到李岩家,也會覺得李岩的家人格外的“善解人意吧!”


    ……


    大年三十兒……呃,應該是大年初一的淩晨格外的安靜。


    李岩二人走在小巷裏子,不少院子和住戶的大門外都掛著竹條編織成的燈籠,所以,哪怕天上沒有月亮,這個時候的室外也依然是格外亮堂。


    兩個人就這麽散步似的溜達著,除了偶爾能看到幾隻小貓小狗在小巷子裏遊蕩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一個人影。


    現在的人應該都在家裏麵吃餃子呢吧,就算是家裏麵沒有電視的,也應該都會找到距離家裏麵最近的電視,看著春節的節目呢。


    這個時候的人過年都是圖個熱鬧,十幾人甚至幾十人好幾戶人家在一起過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一會兒,李岩和陳靜就迴到了小院,這個要打開大門的時候,李岩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麽。


    “對了,你先進去吧,我去看看老孫和老馮他們在幹什麽。”


    “哦!”


    陳靜手中提著一個小袋子,裏麵裝著白天時候買下的對聯和福字,聽到李岩這麽說,她當即表示道:


    “要不然……我先把對聯給貼上?”


    “好啊!”


    李岩這時候也才想到,原來自家的春聯還沒貼呢!


    ……


    因為現在沒有透明膠帶,所以……貼春聯一般都是使用漿糊,也就是把麵粉兌水之後進行一定程度的加熱。


    陳靜在家裏麵燒製漿糊,李岩則是借著這個空閑時間來到了馮為民租住的屋子裏。


    “老板,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不是要迴家過年嗎?”


    李岩剛一進門,就看到了房間裏麵,不僅有馮為民,就連孫寶田也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兩個人在炕上放著一張支起四隻小腿的小桌子,桌子上擺著幾個葷素搭配的小菜,甚至……還有一盤吃到一半的餃子。


    見到李岩進門,孫寶田和馮為民兩個人趕緊站起了身。


    孫寶田紅著臉,看起來喝了不少酒,見李岩的目光放在那盤餃子上麵,也摸了摸後腦勺,趕緊解釋起來:


    “這是房東大娘送過來的,要不是她,我們這兩個大老爺們今天可能就吃不上餃子了。”


    瞧著他有些窘迫的樣子,李岩不由笑了笑:


    “要不要去我那兒,我讓陳靜多做幾個菜,大家算是好好的過一個節。”


    馮為民和孫寶田聽到,連忙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啊,另外……我還有點事情想要和您說呢。”


    說到這裏,三個人也不再拖遝,孫寶田和馮為民趕緊披上了棉大衣,跟著出了屋子。


    ……


    陳靜辦事還是很麻利的,僅僅是這麽短的一段時間,他就已經熬製好了漿糊,等到李岩帶著兩個人再次迴到小院的時候,她已經拿著一把小刷子,在大門上已經有些掉漆的木框上刷上了厚厚的一層。


    孫寶田二人看到這一幕,也趕緊幫著把包袱裏麵已經折疊起來的對聯打開。


    “向上一點,再來點兒……好,就這樣!”


    就這樣,用了沒有三分鍾,一副對聯,兩個大大的福字,再加上橫批就已經全部都貼在了大門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對栩栩如生,畫著尉遲恭和秦瓊的年畫。


    到這裏,孫寶田忽然有些感慨起來:


    “哎……也不知道今年家裏麵怎麽樣了,往年家裏的這些活,可都是我來幹的。”


    說到這裏,他又歎了口氣,微微抬起頭來:


    “不過,今年給家裏麵郵了四百塊錢,爸媽還有家裏的婆娘應該能過個肥年,買上一些農具和畜生了。


    四百塊啊……這可是種地整整兩年都賺不出來的錢,現在出來打工,才兩個月就掙到了。”


    看到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老夥計絲毫不掩飾對家裏麵妻子的感情,馮為民一下子老臉有些通紅。


    他當初可是和小姨子莫名其妙的攪到了一起,因為這事情,不僅老婆帶著孩子走了,還丟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好前途。


    在那之後,自己差一點就走上了詐騙的道路,雖然李老板這邊“收編”了自己,卻仍然沒給自己什麽實質上的權利。


    顯然,這位新老板也沒法這麽輕易的就相信自己。


    “陳靜……你看看家裏麵有沒有吃的,如果實在不行,就現炒兩個菜。


    這兩位都不是會做飯的,我剛才去的時候,他們倆正啃雞爪子呢!”


    這時候應該已經一點多了,大家夥兒也和幾十年後的人們不一樣,大部分人連春晚都看不完就睡下下。


    大年三十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大多數人……這一晚都會熬上一整晚,不管是看電視,聽收音機,還是打撲克,總之……對待春節這個節日,這時候的人要比幾十年後的人更加鄭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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