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晚隻覺得心慌慌的。


    如果說鬱沉梟現在的記憶停留在了三歲。


    那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在楚之晚看來,五年前那個夜晚,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他是痛下決心要宰了她。


    多年過去,這樣的決心,不曾忘記。


    就像他骨子裏的狠戾。


    “晚晚?”鬱沉梟盯著她的臉,像是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楚之晚迴神,“沒……沒在害怕什麽……”


    目前來看,這位爺並沒有認出五年的她。


    或者說,他的記憶,還沒追上五年前。


    鬱沉梟又問,“是不是被嚇著了?”


    這一刻的男人,看上去成熟得不像話。


    “有點。”楚之晚心虛極了。


    她推開鬱沉梟,“我去叫人。”


    說著,慌慌張張的往外跑。


    一推開門,就看見倒在地上的宋辭。


    楚之晚沒有多大的意外。


    平日裏進出的醫生護士,宋辭,或者秦風,又或者別的保鏢,都要查驗過才放人。


    這次,王丹明能順利進來,定是對守在門口的人動了手腳。


    楚之晚搖醒了宋辭。


    “宋辭,發生了什麽事?”


    宋辭眼神一瞬間變得清明,他忙從地上爬起,心慌慌的說,“少夫人,爺有沒有怎麽樣?”


    “他沒事。就是那個女人,可能有點事。”楚之晚有些疑惑,凡是跟在鬱沉梟身邊的人,身手都是很了得的。


    除非對方用了陰招,而他沒有防備。


    “少夫人,對不起。護士對我用了吸入式迷藥。”


    果然!


    楚之晚心中了然了。


    王丹明,居然有這種禁藥!


    王丹明最後被宋辭給帶走了。


    那瓶藥水,楚之晚收了。


    秦風趕來,他在治療室裏找到了被打暈的護士。


    至於醫生護士這邊會怎麽處理,楚之晚沒再去關注。


    因為出了事,科室主任、護士長,以及主管醫生連夜趕來。


    最後,幾個人在場,為鬱沉梟補上了那最後一瓶藥液。


    秦風和宋辭都守在門口旁。


    楚之晚走了出去,給他們每人遞了一瓶水。


    秦風和宋辭一愣。


    楚之晚直接將水塞進了他們手中,“辛苦了。”


    兩個大男人一陣感動。


    “謝謝少夫人。”


    他們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下了大半瓶。


    秦風抹了一把嘴巴,說,“少夫人,您不用擔心,那王丹明以後再也不會出現。”


    楚之晚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她,跟鬱沉梟是不是有什麽仇?”


    秦風同宋辭相互看了一眼。


    秦風開口,“少夫人,您還記得李之傑嗎?在梟園的時候,那個負責爺的醫生。”


    “我記得。”楚之晚點頭。


    “王丹明以前是他女朋友。”


    楚之晚一下子就明白了。


    “王丹明還是李之傑女朋友的時候,有一天看見了爺,就……對爺一見鍾情。她就是個瘋子,給爺下藥,被爺發現之後,灌了她十倍的量……”


    王丹明被扔了出去。


    後來她跟二十多個男人……


    之後被送到醫院,前後都縫了十幾針。


    清醒後的她,瘋了,成了精神病院的一員。


    就在昨天,她出院了。


    她曾是鬱氏醫院的一名護士。


    所以,她對醫院的流程,十分的清楚。


    “她這次出來,應該就是為了報以前的仇。”


    “謝謝你們。”楚之晚說,隻覺得心口悶悶的。


    因為自己的遭遇,她恨透了那種為達到自己目的,而給他人下藥的人。


    王丹明,她死了也活該。


    楚之晚折迴了病房,看鬱沉梟的吊瓶打完後,她欲走進另外一個房間休息,鬱沉梟卻從身後拉住她的手,“晚晚,陪梟梟一起睡。”


    “不要。”楚之晚拒絕,“寶寶乖,自己睡哈。你看玄空弟弟,還有小黑,他們都是自己睡。”


    梟寶寶不依,“我不。晚晚是不是想趁梟梟睡著了就跑路?”


    楚之晚想說的是,怕半夜被他宰。


    如果這男人半夜恢複所有神智,發現身邊躺著一個她,而且還是五年前那個把他做暈過去的女人,肯定會直接砍了她。


    她才不要。


    “不會的。你看這黑漆漆的夜,我也不敢跑啊。”


    “我不信。”鬱沉梟說著,十分霸道的將她打橫抱起。


    楚之晚傻眼。


    這爺這麽騷的嗎?


    居然還給她來個,公主抱!


    鬱沉梟臉埋在她的脖子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歎,“晚晚好香。梟梟喜歡。”


    “臭流氓!快放我下來。”這一刻,楚之晚認定,這個男人是正常的。


    他會在幼稚與正常之間,不定時切換。


    “臭流氓是什麽?能吃嗎?”


    楚之晚,“……”


    終究還是杠不過一個一會正常,一會不正常的男人。


    她再次在男人的懷裏,一覺睡得飽飽的。


    鬱沉梟又在醫院裏觀察了一天,如果沒什麽問題,第二天就可以出院。


    而那瓶藥,的確測出了可損人大腦神經的成分。


    ——


    人民醫院裏。


    楚千柔從椅子上緩緩站起。


    這幾天,上午,下午,晚上,都有心理醫生過來陪她說話。


    她的心情倒沒有那麽抑鬱了,每天咬牙堅持鍛煉,一個星期的時間,到今天,她已經能走十多米。


    她開心得不得了。


    她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楚之晚。


    可一想到那天對她說出的狠話,她就沒有勇氣給她打電話或者發信息。


    而這些日子,楚之晚也同樣沒有聯係她。


    她又心慌了,姐姐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按照以往,她應該在直播間裏賣衣服。


    可她點進關注的那個直播間,發現是一個陌生的主播,沒有楚之晚的身影。


    她不顧看護阿姨的勸,去了直播室所在地,那裏的人告訴她,楚之晚早在一個月前辭職了。


    楚千柔吃了一驚。


    她又去了瑜伽館,同樣被告知,楚之晚不做了。


    她再轉到畫室,那裏的人告訴她,“她一個月前就不做了。”


    楚千柔轉來轉去,最後一個楚之晚的打工地——書法室,也發現她辭職了。


    楚千柔驚呆了。


    姐姐把所有的工作都辭去了。


    那現在,她在做什麽?


    她坐在輪椅上,看著車來車往,出神。


    身後的看護阿姨有些擔心,“千柔小姐,您還好嗎?”


    楚千柔未來得及說什麽,耳邊響起了一道鄙夷的聲音,“人都坐在輪椅上了,能好嗎?”


    楚千柔不用看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


    “關你屁事!”她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來者。


    楚思晴愣了一下,笑,“自然是不關我事。不過我聽說,你姐現在都不管你了。”


    “關你屁事!”楚千柔又罵道。


    “喂,你這女人,不許這麽對我老婆說話!”開口的是朱大申。


    他的手中,是拎著大包小包,正是楚思晴剛剛掃的貨。


    花了一大筆錢,他哄好了這個老婆。


    本來他對楚思晴沒什麽意思的,但是發現吃過一次後,真香。


    雖然楚思晴有時候看他的表情是很嫌棄的,但是不得不接受已經嫁給他的事實。


    楚思晴心裏有恨,所以,狠狠的花著他的錢。


    毫不心軟。


    出來掃貨碰見楚千柔,她隻覺得晦氣,不上來氣她一氣,她心裏的氣沒處發泄。


    “我可知道你姐為什麽不想管你了。她啊,現在被富翁包了,做人情婦,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簡直不要太爽。真看不出來,楚千晚是那種人。哦,你和你外婆的住院費,就是靠她躺在床上,雙腿一張開賺到的……”


    “你胡說!”楚千柔氣得不得了,恨不得上前抓破楚思晴的臉。


    楚家這段時間紅黑紅黑的,作為楚家人,她和她姐姐自然也被人給扒了。


    她自然也有刷到楚之晚被富翁包養的消息。


    這個消息,在網上天天被人爆出,甚至一度還上了熱搜。


    楚千柔不知道的是,這是有人帶節奏,企圖將楚子恩兄妹倆的醜聞覆蓋過去。


    “你愛信不信。不過,我聽說那富翁可能生病了,所以你姐在醫院裏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的照顧著他。”楚思晴笑著說,一邊看楚千柔的反應。


    “我不信。”楚千柔吼道,“那不是真的。她隻是去照顧一個很年輕的病人,不是什麽老富翁,更不可能做人小三。”


    本來她的下巴被一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卸了,經過治療已經恢複,可此時大吼,她感到下頜關節一陣疼痛,有種下頜骨又要脫臼的錯覺。


    “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楚思晴冷笑,“那女人長得一臉的狐媚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你更不是好東西!”楚千柔說話的底氣已經沒有了方才那般足。


    楚千晚長得很美,她們是雙胞胎,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她也美,可一跟自己的姐姐比起來,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你以為你們倆是什麽好東西?”楚千柔跟著冷笑一聲,“那天在魅影,你們的現場直播夠辣的。我說你們也真是厲害,為了要麵子,居然願意跟討厭的人結婚,嘖……”


    楚思晴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的難看,似是想起了什麽, 她又笑了,“你那天不也在魅影?你這個瘸子在那種地方被人下了藥了吧?怎麽樣,那天多少人伺候你?”


    “你胡說!我才沒有。那天我姐來了,她把我安全的送走了。”楚千柔憤怒的說。


    “你說什麽?”楚思晴腦海裏像是有什麽閃過。


    她突然記起那天在魅影的包間裏,一個服務員給他們端了酒進來。


    她當時還覺得那個服務員長得神似楚之晚。


    對,一定是她!


    那天他們根本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楚之晚下了藥!


    楚思晴全身顫抖。


    朱大申看她不對勁,忙問,“老婆,怎麽了?”


    “老你妹啊!”楚思晴抬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下去。


    “啪!”


    朱大申冷不丁被打,頓時沉下了臉,他可不是什麽好貨。


    他也不允許一個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的臉麵,狠狠的踩在地麵上。


    “啪”,他伸過手,直接迴了楚思晴一掌。


    楚思晴瞬間被打懵。


    “你這個臭婆娘,你以為你是誰?你敢打老子……”


    楚思晴與他撕打了起來。


    看護阿姨忙推動輪椅,將楚千柔帶離了現場。


    ——


    第二天,醫生確認,鬱沉梟可以出院了。


    梟爺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奮,反正他覺得,隻要他的晚晚陪著他,他去哪裏都一樣。


    鬱老太太感歎,“看,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楚之晚對於老太太不時發表的愛情感慨,已無力吐槽。


    出了院,就要迴鬱家宅的梟園。


    楚之晚現在是鬱沉梟的妻子,自然要跟他一起住在梟園裏。


    但是,把玄空也帶進鬱家,卻遭到了鬱家其他人的反對。


    “媽,您要救助這個孩子,沒問題,但是把他領進我鬱家的大門,我不同意。”鬱常柯最先開口。


    “我也不同意。”鬱老太太的二兒子鬱常楓也讚同自己大哥的話,“媽,我們知道您素來有愛心,但是總不能見到一個可憐的孩子,就把人塞進鬱家。我們都不能接受。”


    鬱老太太耐著性子說,“就隻玄空一個,哦,還有他的小黑狗,不會再有別人。我想救他,既然要救他,就要救到底。”


    “我們不反對您救人,但是您可以安排他在外麵住,不一定非得住進鬱家。”鬱常楓又說,“不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裏帶吧?這孩子已經被醫生判了死刑,把一個將死之人往家裏帶,就不怕晦氣?”


    鬱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你這是什麽話?玄空隻是住在梟園,又沒住你們園子裏,你們一個個看不順眼?看不順眼就別去梟園就行了!”


    老太太氣了。


    林凡霜忙安慰她,“媽,您別動氣,有事我們好好商量。”


    鬱老太太對於大兒子繼娶的這個妻子,並沒有多少好感,她冷哼了一聲。


    林凡霜麵色一僵。


    垂眸,不再言語。


    坐在上頭的鬱老爺子終於開口,“這個孩子,不能進鬱家的門。”


    他現在還是鬱家的家主。


    他說了算。


    哪怕是他的妻子,為了整個家族著想,定不能讓一個病重的外人,沾染他鬱家的風水寶地!


    鬱家其他人都放下心來。


    老爺子出口,那就是再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鬱老太太氣唿唿的出門。


    王嫂在一旁安慰她,“老太太,別氣。小玄空不住鬱家,從另一方麵來說,或者更能保護他。”


    鬱老太太像是明白了什麽,大腿一拍,“行,就讓他們住外麵。”


    楚之晚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時無言,她這是把鬱家的大少爺給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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