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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周的掌聲中,薑煜一行人鞠躬致謝後,收拾好了攤位,便順著人流走出了國際展覽中心。


    下午兩點過稍許,陽光正好,是冬日裏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因為正好搭上了中午這一批出去的人潮,所以薑煜等人倒不必擔心由於逆行而彼此失散開來。


    美智留一馬當先,雙手抱頭走在最前邊,活脫脫一副大咧咧的男孩子脾性。隨後是身為社團招牌的二人組,特技分別為幼稚唇槍、腹黑舌劍的金發雙馬尾同級生以及黑長直學姐。最後自然便是薑煜、加藤惠、倫也三人。


    至於說為什麽會是這三個人在最後邊嘛……


    “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加藤惠看著身側拉著行李箱,同時身後還背著一個大大雙肩包的薑煜,擰眉建議道。


    薑煜笑著拒絕道:“剛才是誰拉著行李箱差點跟大家走散了啊?還是交給我吧!”


    同樣拉著一個行李箱,甚至身前身後各掛著一個雙肩包的倫也,聞言有些感歎地說道:“真希望前邊那三個人,也能有加藤你這份自覺啊……”


    對於這種加藤惠不怎麽好接話的話題,薑煜自然無比地接過了話頭:“先不說這個,這次的i可以算作圓滿結束了吧?不過如果要慶祝的話……”


    “啊~關於這個,因為今天是除夕,所以希望你們能早點放我迴家。”


    麵對加藤惠不鹹不淡的話語,倫也忍不住吐槽道:“怎麽說也不會弄得那麽晚啦!而且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吧?”


    薑煜點頭說道:“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雖然慶功宴之前也拜托倫也你去聯係了,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一切從簡。畢竟今天沒帶小埋過來,那妮子大概正一肚子火氣呢。”


    加藤惠聞言眨了眨眼:“說到小埋妹妹,薑君今天為什麽沒有帶她過來耶?明明之前光靠我和冰堂同學,差點忙不過來誒~而且她也是社團的一員吧?”


    薑煜表情有些微妙地解釋道:“倒不是我不願意帶她過來,隻是今天早上怎麽也叫不醒那丫頭,我又趕時間,隻有自己匆匆忙忙先過來了。結果小埋在快要開館的時候發信息問我怎麽不叫她起床,我置之不理之後,又發給我一大堆她今天想要在會場買的東西……如你所見,就是我現在這副慘狀。”


    加藤惠眼中浮現出了然的神色:“所以薑君你之前在擺攤的時候,才會消失了快半個小時呀?”


    “嗯……雖說也隻是在東館跑了一圈而已。倒是倫也你,這次i沒有想要買的東西嗎?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攤位附近忙碌的樣子。”


    倫也扶了扶眼鏡,胸有成竹地說道:“哦,關於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前幾天就已經拜托熟人在這三天幫忙買下東西了。”


    薑煜扯了扯嘴角:“……不愧是你。”


    這時候,前方傳來了美智留的唿喊:“喂~~阿倫!要搭哪一條線的電車啊?”


    緊隨其後的,是對自己沒有體力這一事實相當有自信的創作者二人組。話說這兩人明明沒多少行李,卻活像老人家似的垂著肩膀慢慢走。


    “我不想再走路了。”


    “同右。”


    倫也加快了步伐,縮短了一些彼此間的距離,隨後吐槽道:“你們什麽也沒有拿吧?不如說在懶惰上你倆還真是心靈之友!”


    加藤惠頗為輕巧地打起了圓場:“嗯……我差不多也有點累了呢~精神上的。”


    倫也歎了口氣,看似無奈但其實又顯得很高興地說道:“真拿你們沒辦法,那就先去禦台場喝個茶吧!”


    “嗚哇~倫也你現在的表情真的有點惡心誒?”


    “雖然是澤村,但這次卻是說出了正論呢。”


    “噗哈哈~阿倫你那是什麽表情呀?”


    薑煜看著前方顯得有些吵鬧的一堆人,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相當溫柔的表情——他現在大概有些明白那群少女的心境了,正因為一起克服了數不清的困難,才能夠彼此攜手,到達這歡樂而略顯寂寥的成功之後。


    不……說現在就算是“成功”的話,或許還太早了一點。


    銷量暫且不提,在玩家間的口碑上,和,還沒有開始比賽才是。


    薑煜雖說對於自己這邊的這部作品自信心相當充足,但想到那彰顯了遊戲性的、略顯苛刻的進線條件,心中還是不由得為這個世界的玩家捏了一把汗。


    “……能好好找到通往trueend的路嘛?要不過幾天讓赤阪在網站上放一份攻略算了?”


    一念至此,他下意識地低聲自語了一句。


    “喂~~阿煜你做什麽呢?丟下你咯!”


    麵對友人的唿喊,薑煜收斂心神,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跟前方的一群人拉開了距離。


    他輕唿出一口氣,笑著追了上去:“那可太糟了,請千萬不要!”


    ……


    短暫的慶功宴結束之後,已然很疲憊的幾人,在東京站的出口,提前了好幾個小時說著“新年快樂!”,然後被吐槽“還沒到時候吧?”,紛紛告辭離去了。


    有些強硬地把加藤惠送到其家門附近後,薑煜想著自家那位難搞定的妹妹,不由得一陣頭大。


    不過……新年啊……


    拖著行李箱,背著雙肩包的薑煜,仰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昏暗起來的天空,又看了看頗有新年氣氛的街道,感受著從衣服的縫隙穿來穿去的冷冽空氣,咧了咧嘴。


    “……這種天氣在以前還真是不敢想象。”


    天朝南方的冬天,一言蔽之就是“濕冷”。風不算刺骨,溫度也很難達到零度往下,但同時沒有暖氣的存在,就算在家裏也是裹著厚厚的一身,不像北方可以穿著短袖短褲,甚至赤膊上陣。


    ……不最後那個還是有點勉強吧?


    而在上個世界,所謂的“跨年”,其實也逐漸演變成了一種情侶之間,增進彼此感情的手段。說來懺愧,薑煜理所當然是沒有這方麵的經曆的。


    而他對於日本新年了解也不算多,少數的知識也是來自各個番劇和遊戲。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一部嘛……莫過於某個發生在if世界線的,真·和平冬木的溫馨故事。


    “說起日本新年就是……蕎麥麵……嗎?”


    低低自語了一句後,薑煜加快了腳步,準備先把手頭上的一堆東西放迴家裏後,再出來采購一番。


    不可思議的是,明明身體已經相當疲憊了,但他的精神卻是出乎意料地亢奮。


    那並非之前為了某個目標燃燒自己時,所產生的類似於動力或者說執念的東西。而是更加溫柔的,更加美好的……對,就好像抱著糖果不肯撒手睡覺的孩子一般。


    想必就算是之後不知不覺陷入了睡夢之中,也能夠露出甜美的笑容吧。


    ……


    當晚八點,薑煜家。


    “哥……哥……被爐真的超暖和的,你也來試試嘛……”


    麵對自家妹妹充滿了憊懶氣息的話語,薑煜腦門抽了抽,沒好氣地迴了句:“我當然也很願意來試試——如果你們倆不想吃晚飯了的話。”


    “晚飯?”


    “啊~說起來真白也在呀~嗯……在日本提起除夕的晚飯,就肯定是那個了對吧?”


    “那個?”


    “真是感謝小埋你故作神秘的發言。這裏,你們的晚飯!”


    說著,薑煜把一個大大的托盤放到了被爐的桌子上,隨後將一個大碗和一雙筷子,依次擺放到了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蜷縮在被爐中的兩人麵前。


    半眯著眼睛的小埋動了動鼻子,露出了微妙地介於可愛與融化兩者之間的笑臉,隨後瞬間抄起筷子,表情也隨之一正,語調高昂地說道:“在日本說到除夕果然就是蕎麥麵!”


    “蕎麥麵?”


    同樣直起身子來的真白,歪著腦袋,有些納悶地看著眼前的大碗,看著在氤氳霧氣中層次分明的天婦羅、油菜、魚糕、長蔥,以及充當調味品的柚子皮,還有那潛藏在湯汁底下,若隱若現的麵條。


    縈繞在鼻尖的香味不算多麽濃烈,但搭配上這賣相極好的一大碗,卻是讓小埋口舌生津,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與此同時,真白卻是沒有那麽多顧忌,拿起筷子自顧自說了句“我開動了”之後,便輕輕撇開配菜,吸溜了一口麵條。


    緊接著,少女的臉上,露出了柔和而幸福的微笑。小埋也不甘落後地動起了筷子,隻是她率先瞄準的,是作為配菜的重頭的天婦羅。


    一口咬下,酥脆的麵皮和細嫩多汁的蝦肉,一齊在舌尖上跳舞,讓這位先前還沉浸在被爐的世界中的少女,也露出了讓旁觀者會心一笑的表情。


    感謝花之魔術師的友情出演~


    在心中默默給眼前這一幕加上特效後,薑煜也拿起了筷子,看著電視上精彩紛呈的紅白歌會,整個人沉浸在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氛圍當中。


    ……


    薑家。


    薑老爺子和薑河兩人,在餐桌上麵對麵坐著,桌上是算得上豐盛的一頓家常菜。屋中並無其他人,但兩人都隻是默默動著筷子,沒有說話的意圖。


    薑家家訓之一,食不言寢不語。


    良久,肴核既盡,杯盤狼藉。


    薑老爺子默默拿出一瓶燒酒,薑河則默契地從旁拿出了兩個酒杯。餐桌上的菜品也沒有收拾,這對父子倆,就這樣一杯又一杯喝著。


    酒過三巡,還是薑河率先開口道:“夠了吧,老爺子。”


    薑老爺子悶哼一聲,繼續斟酒:“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薑河聳了聳肩,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也沒有再行勸阻,而是提起了另一個話題:“說到新年,今年老爺子你打算把那臭小子帶迴天水那邊去嗎?”


    薑老爺子點了點頭:“先前那副模樣著實丟人!現在麽,倒是有了點樣子。而且……也該讓那孩子明白一下‘薑家’到底是個怎樣的概念了。”


    家族源於血親,血脈上有親疏遠近,但終究也算得上親族,天生比外人要令人信任。這樣的關係,在古時候構成了把持朝堂的世家大閥,現如今,也在各個領域上若隱若現地活躍著。


    “薑家啊……”薑河語氣變得有些惆悵,“但我看那小子,似乎隻想作為一個純粹的‘創作者’而已。”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薑老爺子放下了酒杯,麵頰上有一抹酡紅,但一雙眸子卻是炯炯有神,散發著奪人的光彩,“況且,這份家業,終究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薑河聞言笑了,指著自己說道:“我還能幫那小子抗很久呢!”


    薑老爺子瞥了自己兒子一眼,這位素來以傳統的嚴父態度對待薑河的老人,麵色竟是出乎意料地柔和了少許,搖了搖頭,隱含笑意地說道:“是啊……還有你呀……”


    薑河神色一愣,隨後有些動容:“父親……”


    薑老爺子擺了擺手,咳嗽了一聲,正色說道:“閑聊就到這兒吧,公司的業務上沒有大的問題吧?”


    薑河輕唿出一口氣,表情也恢複了平靜:“是的,部門各司其職,也沒有出現架構臃腫的情況,每個季度的財務報表,相較去年也是上升趨勢。”


    “這樣就好。”薑老爺子又開始往杯中倒酒,“不過,除此之外,你應該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老人心裏鋥亮鋥亮的,自己這個兒子,其實相較於企業管理者來說,也是更傾向於作為一位創作者在業界活躍。


    說到這個,薑河的表情就不禁顯得有些鬱悶了:“項目開展倒是很順利,就是現如今的底層網絡配置還沒達標,根本不可能流暢運轉那種程度的作品。”


    如果把那個項目的成品比作湖泊,那現在的網絡配置,就好似隻能夠慢慢放水的水管,隻要敢輕易打開水閥,那就是個撐爆的結果。


    而且,一個在線作品的基礎指標就是操作的流暢度,若是當真由於網絡問題“一步三卡”的話,不管多麽劃時代的作品,恐怕都隻是空談。


    薑老爺子嗬嗬一笑:“你這小子,也是心急。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麽?這個暫且不行的話,換一個不就好了?”


    “老爺子,你……”


    薑河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麵前跟自己心目中的父親形象相差甚遠的老人。


    “說到這個,沒有頭緒的話,不如去問問你的兒子?年輕人在這些方麵,總歸是想法很多的。”


    麵對薑老爺子的建議,薑河臉色一陣變幻,最後猛地一下擊掌:“是了!放任自流兩年了,也是時候讓那小子迴來做點事兒了!”


    薑老爺子略感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悄然泛起了期待。


    並非是對於公司的期待,而是對於薑家下一代的期待。


    ……


    當晚十一點。


    megumi:


    霞詩子:


    柏木英理:


    taki:


    megumi:


    .r:


    霞詩子:


    柏木英理:


    taki:


    柏木英理:


    megumi:


    霞詩子:


    taki:


    柏木英理:


    “嗚哇~~還真跟哥哥說的一樣,大家都是莫名其妙就能夠開始鬥嘴的呀?”


    小埋笑著放下了手機,一手托腮,一雙亮瑩瑩的眸子注視著對麵趴著,已然陷入熟睡的少年。


    電視上的紅白歌會步入了尾聲,但並不能吸引少女絲毫的注意力。


    她隻是癡癡地看著,眼中仿佛有數不清的歲月與記憶,在悄然輪轉。


    外邊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雪,仿佛是在告別過去,又仿佛是在迎接未來。


    而春天,便在雪之下安然沉睡著,等待著抽枝發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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