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抑鬱症後期畫的這幅畫,那時候她精神狀態很差,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覺,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我記得很清楚,她那個時候連筆都拿不穩,甚至不惜自殘來保持清醒……”


    沈喬心裏難受。


    她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那幅畫,要是萋萋在場,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起拍價五十萬。”


    現在開始競拍了。


    “兩百萬。”江聿淮淡淡道。


    一開始場內的人很震驚,即便這幅畫的確令人震撼,但也遠遠達不到兩百萬的價格。


    再一看,是江聿淮競拍,他們也不覺得奇怪了。


    “兩百萬一次。”


    “兩百萬兩次。”


    當所有人都以為那幅畫非江聿淮莫屬的時候,沈喬舉了舉牌子。


    “三百萬。”清冷的女聲響起。


    場內的人俱是一驚,是誰那麽不長眼?居然敢跟帝都的太子爺搶東西,簡直是不要命了。


    就連主持人都錯愕了一瞬,一幅普通的畫居然被叫到了這個價位。


    “沈喬,那幅畫是我要拍給凝凝的。”


    江聿淮一臉風輕雲淡的提醒,言外之意就是讓沈喬放棄競拍。


    “嫂子,兩百萬可不是小數目,拍賣會不是農村的集市,是不能討價還價的,一錘定音,不能反悔。你要是沒錢的話,是不能亂拍的。”


    江絮凝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聽見。


    “原來沒錢啊。”


    “沒錢還來裝什麽大款,你說她是不是不認識江少啊?敢和江家搶東西,膽子還真不小。”


    “估計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要不然怎麽可能連江少的名聲都不知道。”


    沈喬知道,這些惡意無非是對江聿淮和江絮凝的阿諛奉承。她沒必要放在心上。


    沈喬捏了捏手中的牌子,“我自己的錢,就不勞你操心了。”


    江絮凝卻還是不肯善罷甘休。


    “嫂子,這我真的很喜歡那幅畫,哥也答應了要給我拍下,你這樣做隻會讓他為難。這樣吧,你想要什麽別的東西,我用我自己的錢給你拍,好嗎?”


    江絮凝嗓音柔和,仿佛沈喬是那個胡攪蠻纏的人。


    “你給我拍?”沈喬嗤笑一聲,“那我想要拍賣會上所有的東西,你給我拍嗎?你要是給我拍的話,我就放棄夏日星夜。”


    江絮凝一愣。


    不管沈喬再怎麽競拍,隻要有江聿淮在,那幅畫必定是她的。剛才她就是隨口一說,展現自己溫柔大方的形象。


    沒想到沈喬順坡下驢,倒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哥,我……”


    江絮凝欲言又止。


    江聿淮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你不要無理取鬧。”江聿淮皺起了眉頭。


    沈喬不看他,也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


    江聿淮一向淡漠矜貴,對人對事都周到有禮,唯獨對她,永遠都是冰冷不耐煩。


    其實有一點紮心。


    “我沒有鬧,我也想要那幅畫。”沈喬輕聲道。


    江聿淮不再理會她,直接舉牌。“四百萬。”


    沈喬立即舉牌,“五百萬。”


    五百萬就是她的底線了!


    沈喬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在賭,賭江聿淮就此打住,不再競拍。但是可能性似乎非常渺小。


    她隻有五百萬,哪怕江聿淮加到五百一十萬,她都沒有能力再舉牌。


    沈喬略微向前傾了傾,視線掠過一旁的江絮凝,直直的看向江聿淮。


    可江聿淮吝嗇的連個眼神都不肯給她,沈喬隻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頜線。


    “江聿淮,那幅畫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她都帶了祈求的語氣。


    “所以呢?”


    輕飄飄的語氣讓沈喬明白了一切。


    他是不可能為了她放棄那幅畫的,她知道是這個結果,可還是犯賤的問了一嘴。


    “六百萬。”江聿淮舉牌。


    沈喬心如死灰,她緊緊攥住那張銀行卡,那是顧萋萋給她的。


    “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拜托了……”


    臨走時,顧萋萋的話仿佛還在耳邊。


    沈喬毫不懷疑,如果她沒帶迴那幅畫,顧萋萋真的會活不下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我出去一趟。”


    季風廷點點頭。


    沈喬走出場外,撥通了一個電話,一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打通的電話。


    “六百萬一次。”


    “六百萬兩次。”


    “六百萬三次。”


    正當主持人一錘定音的時候,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從台後走進來,在主持人耳邊低語了幾句。


    主持人臉色一變,隨即恢複正常。


    “對不起啊各位,我們老板剛才來了命令,夏日星夜暫緩出賣,實在對不起。”


    說完,主持人和拍賣師匆匆離場。


    江聿淮臉色還算平靜,隻是周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作為一個名門貴公子,他的劣根性還是存在的,怎麽會允許到手的東西被搶走了。


    “哥,這怎麽辦?”


    “拍下來的東西沒有拿不迴去的道理。”江聿淮語氣淡淡,讓人聽不出絲毫情緒。


    但坐在一邊的沈喬就是感覺到了江聿淮的隱而不怒,就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一向善於偽裝,卻又對看中的東西誌在必得。


    沈喬心上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她匆忙離去,直奔後台。


    顯然,那個人等她很久了。


    “謝鳶,在這。”


    如果可以,沈喬希望謝鳶這個名字隨著屍體永遠的埋藏在那堆廢墟裏。


    可是不能,沒有人會幫她。


    傅硯辭身穿黑色衝鋒衣和黑色休閑褲,他很少穿正裝,整個人看起來慵懶散漫。


    他長身而立,左手夾著一根煙,靜靜的看著沈喬慢吞吞的往這邊走著。


    他好像看出了一股不情願。


    “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怎麽還換了副麵容?”


    傅硯辭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根點燃的煙。


    沈喬接過去,動作嫻熟的放進了嘴裏,煙霧徐徐升起。她很少抽,可最近太煩悶了。


    “死了。”


    “嗯?”


    傅硯辭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靠,那你……”


    沈喬有些煩躁,抓了抓頭發,“別管了,你就知道我以前是謝鳶,現在是沈喬了。”


    傅硯辭瞬間意會,也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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