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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鋼鐵廠。


    正如郭建設電話中說的那樣,這裏的形勢此刻已經是非常嚴重,在空曠的廠房前麵聚集起來很多人,乍眼一看起碼已經達到幾百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在增加,外麵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大多數都穿著破舊的工作服,臉上浮現著無比憤怒神情。想著耳邊聽到的這些話,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隱隱有種爆炸的跡象。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咱們好歹也是國企,哪能說讓咱們破產就破產。”


    “不能破產,要是破產咱們就都要下崗,那時候誰管咱們的死活?”


    “就算要破產也要給咱們說法後再破。”


    “麻痹的,我就不相信錦繡市市政府敢這樣對待咱們,誰不知道咱們是功臣,有這樣卸磨殺驢的嗎?”


    ……


    一個個悲憤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著。


    作為將青春奉獻給這家工廠的老工人,他們心中對這家工廠是有感情的,因為有感情所以說不願意親眼目睹破產。哪怕這兩年工廠都處於停產狀態,他們的工資也沒有如數發放,但他們都還是心存幻想,幻想著市裏麵是不會放棄他們,是還會讓他們有機會繼續工作。


    想到這個,他們就充滿信心和希望,可如今希望破滅,信心倒塌,他們的人生仿佛瞬間進入到晦暗無光的世界。


    “我跟你們說,咱們這次絕對不能讓市裏麵對咱們廠改革,那樣的結果就是你們在場的每個人全都會被辭退,你們得不到一分錢的養老金,留給你們的就是苦悶憋屈的後半生。想想吧,你們願意麵對那種局麵,活在那種生活中嗎?我要是你們,肯定不願意。咱們隻有聯合起來,隻有去市政府請願,才能逼迫他們改變決定。”


    作為翟星雲的心腹,副廠長嚴南思站在人群中大聲疾唿。


    害怕恐懼?這種情緒嚴南思根本就不會有,因為他知道今天鬧出這樣的事,他最後都不可能有多大問題,因為他是站在所有工人的立場上來鼓動鬧事的,隻要他咬死這點,誰能奈↗;何他?


    更別說即便會處理,大不了就是免職不幹,他已經做好最壞準備。真要是被辭退,他就會立馬拍屁股走人,離錦繡鋼鐵越遠越好。這家工廠已經沒救,自己留下來純粹就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將後路都準備好的情況下,嚴南思就嚴格的執行著翟星雲的命令,準備鬧事。


    而也恰恰是因為嚴南思的身份,所以說他說出來的話,才能夠召集起來這麽多人。或許其中有些人是被蒙蔽的,是盲從的,但無所謂。反正他們過來就是想要個說法,錦繡鋼鐵不能老是這樣半死不活吧?要是說能借此機會討要到說法,跟著去請願就去,有什麽要緊的。鍋都揭不開,誰還會去管別人死活。


    “嚴廠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市裏麵真要將咱們拋棄了?”


    “咱們絕對不能接受這種不公平待遇。”


    在有心人士的喧嘩鼓動中,事情逐漸向著失控邊緣發展。眼見形勢已經營造的差不多,嚴南思心底露出笑容來,就說這事做起來不困難,看看吧,果然如此。隻要是和他們利益攸關,誰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哼,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就在氣氛逐漸爆熱的時候,郭建設總算趕到,他身邊跟隨著幾個人,其中就有科研部的部長蘇聯。麵對著已經有些失控的局勢,郭建設果斷站出來,大聲喊道:“大家夥先靜一靜,不要這麽衝動,更不要被有些人誤導,做出傻事來。你們要是相信我,就先冷靜下來,咱們好好的說說這事。”


    嘩啦!熱鬧喧嘩的人群隨著郭建設表態後,瞬息間就安靜下來,由此便能看出來郭建設在廠中尤其是在基層工人的心中是擁有一定地位的。要不然誰會搭理他,誰會管你郭建設是誰。


    感受到每個人麵頰上湧現著的憤怒,感受著氣氛的火熱,郭建設猛地轉身,雙眼如炬的盯著嚴南思厲聲道:“嚴南思,你為何會在這裏胡說八道,妖言惑眾?你將大家夥都聚集在這裏意欲何為?你清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有多嚴重?更別說你說出來的話簡直就是一派胡言,誰給你說市裏麵要放棄咱們錦繡鋼鐵,誰給你說咱們鋼鐵廠要破產?你敢不敢當著所有人的麵,跟我攤開了明明白白說說這事。”


    唰唰。所有人的視線隨著郭建設的逼問,全都齊唰唰的叮囑嚴南思,是啊,我們就這樣被一通電話喊過來,說是廠子要破產,大家沒飯吃了,不想要這種結局的就全都出來集合。


    但真的是如此嗎?事情總不能聽一方說,萬一是假消息呢?


    真是到哪裏都有這種討厭的家夥!嚴南思心底對郭建設早就罵了個狗血噴頭,就這種人活該得不到重用。我在這邊做事,你就跳出來阻攔,你這樣做對你有好處嗎?市政府會給你漲工資還是說會重用你?你不過就是個不掌權的副廠長,要不是說翟星雲相中的是你的技術能力,像你這種刺兒頭早就會被踢走,哪裏輪到你跳出來狂吠。


    “郭建設,我這邊隻是就事論事,你就跳出來劈頭蓋臉的衝著我一頓臭罵,還這樣公然質問我,怎麽?難道說我的這些話經不起推敲?還是說我在信口雌黃?我說市政府又要對咱們錦繡鋼鐵進行改革,你說這事不是真的?”


    “前麵幾次改革,哪次不是將咱們廠子折騰的夠嗆,這次誰敢肯定能成功?而且我聽到的消息,說的就是市政府有意宣布咱們鋼鐵廠破產,這樣讓那些資本家接收後,就將所有工人全都打包踢走,你這樣氣衝衝的跳出來,莫非是說你已經找到好去處?也是,你好歹是這家工廠的技術骨幹,到哪裏都有人用,但你也要為別人著想啊,不可能說你後半輩子有著落,別人就都得喝西北風吧。”


    嚴南思斜眼瞥視著郭建設,說出來的話句句誅心,每句話都將郭建設往死路上逼,將他往工人的對立麵上趕,而說到玩弄這些花招,十個郭建設都抵不上一個嚴南思。被這樣反擊,郭建設怒火高漲。


    “你別血口噴人,我哪裏像你說的那樣找到下家,我郭建設生是錦繡鋼鐵的人,死是錦繡鋼鐵的鬼,嚴南思你別想拿我混淆視聽。”郭建設低聲怒吼。


    “誰相信。”


    “我的為人大家夥都清楚,你們要相信我,這事肯定是有誤會,別被人給利用。”郭建設轉身大聲喊道。


    “你說有誤會就有誤會。”嚴南思繼續挑釁。


    “嚴南思,別把事情做絕,小心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我這是為大家夥討說法,我不怕。”


    眼瞅著兩個副廠長在這裏各持一詞爭論不休,其餘工人都沉默不語,場麵陷入到僵局中。


    ………


    市公*安局。


    王連理像是往常一樣上班,雖然說是副市長,但他更多時間都是會留在這裏,理由相信誰都清楚。在市政府哪裏有他的地位可言,但在這裏他卻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沒有誰能質疑他的任何決定。


    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想到昨天蘇沐在市委常委會上的敗北,他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痛快。不像是別人那樣會認為周山川做的不對,在王連理這裏認為這樣做再正確不過。


    隻有如此才能彰顯出來周山川的地位不可撼動。


    盡管說錦繡鋼鐵改革大權最後是被蘇沐搶到手中,但別忘記最重要的那份意見書卻沒有通過。被擱淺就意味著這事不可能成就蘇沐,被擱淺就意味著蘇沐的信心肯定會遭到削弱。


    想到這些王連理就忍不住哼唱起來小調。


    叮鈴鈴。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王連理的好心情被打斷後,他有些皺眉的拿起來電話,剛喊出一個喂,那邊便是一陣急促喊叫聲,“是公*安局王連理局長嗎?你趕緊來錦繡鋼鐵吧,這裏出大亂子了,蘇沐市長過來被圍困住,你們要是再不來他很有可能就出不去了,就算能出去也會受傷的,啊,我看到有人動手了,你趕緊來吧。”


    咣當!這番話喊完後,電話便利索掛掉,王連理蹭的就從座位上站起來,難以置信的舉著話筒,不是吧?自己這裏竟然會接到這種電話,簡直就是可笑的很,還有人敢往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撥打這種荒謬電話。


    不對啊,要是說事情是真的呢?王連理拿起電話就撥打出去,打向的是市政府辦公室,在詢問得知蘇沐果然真的已經去錦繡鋼鐵後,他臉上就露出焦慮神情。


    不管他心中對蘇沐如何有意見,但要是說蘇沐真的出事,他這個市公*安局局長就要承擔責任。更加重要的是,自己還是在接到人電話報警後,卻仍然沒有能控製住形勢,問題就更嚴重。


    這刻的王連理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這個電話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嗎?外麵的市公*安局熱線電話是對外公布的,但他桌上的這三部電話,就沒有說任何一部是普通人想就能知道的。


    情急之下的王連理直接抓起桌上的公安帽,大踏步走出辦公室厲聲喊道:“通知特警隊,刑警隊,趕緊給我緊急集合,所有人必須在三分鍾內完成結集待命,跟我去錦繡鋼鐵。”


    “是。”


    整個大樓瞬間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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