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契約之術也清晰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割破雙手,用盡靈力捕捉到了謝靈諭的最後一絲魂魄,將快要剝落斷裂的靈魂契約一層層凝實, 加固。


    與此同時, 謝靈諭的身軀逐漸化成數道流光, 飄散於空中,恍若飛舞的金色流螢。


    楚囂塵抓不住光。


    陳汀覺得自己的眼眶又酸又濕, 他現在謝靈諭的消失之處,233不知從什麽地方出現,悄悄躲進了他的口袋裏。


    233從口袋中探出一點頭來, 偷偷看眼溫景耀,似乎是想要確定什麽。


    在溫景耀的目光找到他之前,他又躲迴了口袋之中。


    233唿了一口氣,心裏暗想:還好還好, 還好楚囂塵捉到了謝靈諭快要消失的殘魂。


    剛才,他幾乎以為他與謝靈諭的連接完全斷開了,沒想到並沒有, 雖然隻剩下一絲了,但是卻擁有著迴天之力。楚囂塵與謝靈諭幾成一體, 他可以代替謝靈諭完成任務。任務還可以繼續,隻要楚囂塵能夠湊滿一百萬積分,謝靈諭就可以迴來了。


    233抓著布料, 思考如何能讓楚囂塵完成任務。


    突然,他的周身劇烈晃動, 陳汀似乎有了大動作。


    233趕忙抓緊布料重新探出頭去,發現那原本被陳汀抱著的女人此刻正漂浮在楚囂塵的掌下, 已然是被楚囂塵用靈力控製住了。


    溫景耀神色瘋狂,正怒目而視楚囂塵。陳汀肩臂處幾乎要被完全割裂,正汩汩地向下淌血。


    看來是溫景耀想要搶迴女人,重傷了陳汀,卻依然沒有得逞,被楚囂塵奪去了。


    233看到了楚囂塵麵無表情的臉,他的眼眸是完全的赤金,加之謝靈諭賦予他的力量,他的身後現在鬼影重重,散發著極其陰沉可怖的氣息。


    最讓233感到害怕的是他的眼神,是一片看不到底的空洞。


    -


    謝靈諭在一片暖陽之中醒來。


    或許是陽光太過美好,曬得他有些恍惚,他低頭看到了自己幹淨的雙手和完好的胸膛。


    是夢境嗎?


    他伸出手想要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卻被憑空從胸膛處穿了過去。


    仿佛覺得好玩,謝靈諭又在身體各處穿了幾次,然後才重新懶懶地躺了下來。


    變成魂魄了啊……他淡淡地想。


    記憶在他與自己玩耍的過程中迴籠,他想起了死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掏了楚囂塵的心,他捏碎了楚囂塵的心,他把自己的心給了楚囂塵。


    「唉。」謝靈諭長嘆了一口氣,閉上眼之前楚囂塵那不可置信的哀痛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怎麽也忘不掉。


    謝靈諭將頭埋在臂彎,逃避似地不去想那些問題。


    將心給了楚囂塵,也是他在捏碎楚囂塵心髒前一刻才徹底做下的決定。


    那天遇到在籠中的楚囂塵,他取他一滴心頭血,將血液與自己的心髒融合,就已經想到這一層。


    隻是,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樣快。本來,他還想與他的初初多相處一陣的,哪怕……他已經幾乎神誌不清。


    說起來是有點衝動了,在掏出楚囂塵心髒的時候,謝靈諭看到了他重新變得清明的眸子,就好像束縛的野獸掙脫枷鎖,謝靈諭的心髒不可自製的跳動得極快。


    那瞬間,有個念頭著魔般侵蝕著謝靈諭。


    他希望永遠讓他解除枷鎖。


    某層隱形的枷鎖,被定好的結局,被人支配的人生。


    謝靈諭這麽想了,也就這麽做了,快得沒給楚囂塵留任何反映的空間。


    「怎麽迴事!」謝靈諭想起楚囂塵留想得停不下來,他又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點滴。


    「汪!汪汪!!」有一隻比格犬從他的身體橫穿而過,衝著他嗷嗷直叫。


    謝靈諭一驚,彈起來向上飄,他俯瞰周圍,才發現了自己處在一個怎麽樣的地方。


    這是一片巨大而空曠的草地,修剪平整,養護得當,各種各樣的狗狗正在其上追逐社交,玩得不亦樂乎。


    謝靈諭又往上飄了一點,他看到了這片草地所處的位置,一個很大的公園。


    是一個挑不出什麽太大特點的公園。


    其中唯一讓謝靈諭眼熟的,是位於園角的那片小森林。


    在溫景耀編織的戲劇場景中,他曾經看到蘇萊在其中與某個人的野、戰。


    謝靈諭向小森林飄去,小森林裏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


    依舊是楚囂塵的麵龐,但是卻不是上次在戲劇中的那個靈魂了。


    謝靈諭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跟著冒牌楚囂塵往外走,一直走到某個無人的小巷之中,那人突然轉過了頭,厲聲說:「出來!」


    沒有人迴應他。


    他繼續向前,在小巷盡頭的黑暗處消失了。


    消失之前,謝靈諭聽到他的靈魂在與某個東西對話,他說:「233,周圍沒人吧?」


    那個聲音迴他:「經檢測,並沒有。請宿主勿要再疑神疑鬼。」


    謝靈諭坐在牆頭,撐著下巴思考目前的處境。


    他的靈魂沒有入成冥界,反而誤入了某個世界嗎?


    或許,這世界是楚囂塵真正的前世。


    謝靈諭隨著之前對楚囂塵共感到的記憶向楚囂塵家的方向飄。


    正是夕陽垂落的下午,外麵一片紅霞,楚囂塵在自己的小屋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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