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我的鼻子,傲嬌的說:“你要是出點事兒,我就嫁給別人去唄,有什麽好難過的?”


    我故作生氣的把她撲倒在草地上,撓她癢癢。


    “你還想嫁給別人,叫你嫁給別人?”


    她最怕癢連連求饒,等我放開了她,她勾住我脖子,認真的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不想參與那些是是非非,你要是不聽話,我真的會很不開心。”


    我意識到她真的看在意這個,認真的舉起三指對天發誓。


    “我聽江清月的,不做江清月不喜歡的事,若是不聽話,叫我天打……”


    她握住我的手指,阻止我把這個誓立完:“不聽就不聽了,就算有一天我們勞燕分飛,你也應該要好好活下去的。”


    “呸呸呸呸呸,”我大覺晦氣,“什麽勞燕分飛,不可能。”


    我看著她漂亮的眉眼,脫口而出:“要是你跟了別人,我就把那個男的弄死,把你綁迴來捆在我身邊。”


    一陣涼風吹過,江清月打了個哆嗦,伸手推開我。


    她站起身,臉色忽然之間變得有些難看。


    我還畫蛇添足的說:“你永遠不可能離開我。”


    江清月瞥了我一眼,語氣有些冷淡。


    “你這樣對我,我不會原諒你。”


    她眼底似蒙了層寒霜一般,了無溫度的,甚至有些冰冷刺骨。


    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母親經曆過什麽,心中一怔,急忙去拉她的手。


    “我說笑的,你不要當真。”


    對我來說,是我心底裏的占有欲作祟促使我說出了那樣的話,可我一時竟忽略了這對她來說,是最無恥最下作的行徑。


    她甩開,有點不耐煩:“很好笑嗎?”


    她從來沒有對我這樣說話,我急得手足無措,隻曉得攔住她去路一個勁的解釋。


    “我真的做不出來那事,我瞎說的,清月,這麽久了你不了解我嗎?不信你問問我皇姐,她知道我不是這種人……”


    我的解釋沒什麽說服力。


    她有好多天不理我,長達十多天,皇姐也罵我活該,不肯幫我當說客。


    我越來越心慌,以至於那天站在江府門口等到她的時候,我眼底有點泛紅。


    她終於沒有對我視若無睹,在我麵前停了步。


    我低著頭,說:“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了,不要我了,我去求父皇取消婚約,不管你以後嫁給誰我都……我都祝福你。”


    說出這句話,我無比痛苦,好像我確實經曆過一般。


    “但是在這之前,你應該先教訓我這張亂說話的嘴,”我把一根穿了線的繡花針遞給她,視死如歸的說,“把這張可惡的臭嘴縫起來吧,以後它就不能惹你生氣了。”


    她端詳了我一會兒,終於繃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走吧,”她說,“就罰你請我吃燒餅。”


    -


    我大概從來都很清楚她的底線。


    -


    後來的某一年中秋節,江縱和眾人隨我上城樓。


    彼時,江縱在我身邊呆了已有好一陣。


    他立在我身後側,迎著風,同我俯瞰這一座金陵城,忐忐忑忑的問我:“皇上,臣有個不情之請。”


    我不明所以。


    下一刻,他和大公主沈怡整整齊齊的跪在我麵前,當著眾人的麵,請求我賜婚。


    我很意外,目光在他和沈怡臉上巡俊了一遍,他倆神情都是認真的。


    “迴去再說。”我先敷衍過去。


    盡管沈怡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是江縱皇長子的身份總有一天大白於天下,我對他寄予厚望。


    他不可能做駙馬。


    -


    禦書房中,我詢問他和沈怡是怎麽迴事。


    “朕記得你沒怎麽跟她相處過,怎麽突然就要成婚?”


    江縱的麵色有些尷尬,有些難以啟齒,“皇上,我要是說了實話,您一定將我碎屍萬段了。”


    我想笑。


    說句對我聲譽不太好的話,恐怕他殺人放火我都舍不得他伏法。


    老子就一個兒子,還不想斷子絕孫。


    “說吧,朕保證饒你不死。”


    他撲通跪下,拜倒在地:“我不是有意染指公主的,實在是中了奸計!我隻是昏睡了一場,卻不知人事不省的時候傷害了公主……”


    我皺起眉頭。


    “你喝酒了?”


    他該不會遺傳了我喝酒忘事的毛病?


    江縱搖頭:“我被人打暈了,那人估計是要害我性命,才叫我犯了染指公主的罪。”


    我鬆了口氣。


    既然不是兩情相悅,就沒事了,免得叫我陷入兩難境地。


    “沈怡這事事有蹊蹺,你不必放在心上,朕會查個明白。”我雙手扶起江縱,“朕希望你要娶也是娶你心儀的女子。”


    無論什麽身份的女子,隻要他真心喜歡,對方肯嫁,我就同意。


    江縱仍然心有不忍道:“可是許多人都看見了,哪怕我什麽都沒有做,公主的名聲……”


    “沒有人會說公主的是非。”


    我感慨這個兒子到底善良了些。


    公主到了適婚年齡,很可能被送去和親,為了逃避和親,嫁給臣子是個極好的選擇。


    朝野上下都知道江縱受我器重,前途無量,沈怡打上他的主意也是很有可能的。


    江縱又要向我下跪:“謝皇上。”


    我握著他手臂攔住他動作,拍了拍他肩膀,他才十六歲,同我一般高了,“迴去陪你母親過中秋吧。”


    江縱卻站在原地不走,猶猶豫豫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頭疼:“你真想娶她?”


    “不是不是,”江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娘說,皇上今晚若是得空,能否攬月樓一敘……”


    他替他娘說出這話,覺得異常羞恥低下了頭都不敢看我,又埋汰著說:“我娘也真是,今日中秋這樣的日子,皇上怎麽肯出宮,她卻非要我向皇上提一嘴,皇上勿怪。”


    我勾了勾唇:“是嗎,挺巧的,朕本就打算去攬月樓,順便見見你母親吧。”


    江縱驚訝的抬眸看我。


    “皇上要去攬月樓?”


    “要去的。”我說,“你迴去陪你爺爺吧。”


    -


    攬月樓是金陵城最高的樓,從前叫摘星樓。


    十年前我登上摘星樓時,望著滿天星空突發奇想,摘星有什麽意思,站在這樣的高處,就應該攬月。


    從此摘星樓的牌匾被撤了下來,換成攬月樓三字。


    江清月就坐在攬月樓頂樓的包間裏,麵前是一壺清茶,一壺酒,一盤瓜子幾樣果品。


    我在她麵前坐下,笑問:“這麽破費包了一層樓,就點這幾樣?”


    江清月道:“你晚上吃多了就睡不著,我就沒再點什麽菜。”


    她盤著頭發,髻間插了支簡單的銀釵,淡淡一笑,如月灑江麵,恬靜溫柔。


    歲月挺善待她的。


    她欲給我倒酒,我拒絕道:“算了,我怕明日想不起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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