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寒冬,天牢。


    蕭鳳儀渾身血跡斑斑,她足足受了七天刑罰,到這會隻剩下了一口氣。


    “姐姐,你還好麽?”


    一股香風拂過,衝淡了牢房裏的血腥氣,蕭清音身穿金黃色皇後製服,笑意盈盈地出現在蕭鳳儀麵前。


    “清音,你……你怎麽穿成這樣?”天牢裏潮濕陰暗,蕭鳳儀痛苦的睜開眼,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七日前,朝堂中突然有人密奏蕭家通敵賣國,蕭家滿門一百八十七口人,全被下了大獄。


    唯獨蕭清音消失無蹤。


    “是你?是你對不對?!蕭清音,她們都是你血脈至親的家人啊,你竟然用她們來換取你的榮華富貴?你喪盡天良,狼心狗肺!”


    蕭鳳儀字字泣血,她突然發了瘋似的去抓撓蕭清音。


    蕭清音躲避不及,華貴的鳳袍染上不詳的血色,嚇得連連驚叫。


    下一瞬,蕭鳳儀被一腳踹開!


    來人一臉憐惜的將蕭清音抱在懷裏,轉過頭看向蕭鳳儀卻換了副厭惡的神色。


    赫然正是不久前榮登大寶的三皇子風明鏡。


    看著這一幕,蕭鳳儀慘然一笑,她傾心以付的男子,竟然將她的庶妹摟在懷裏如珠如寶,明明,她才是他的發妻啊!


    “為什麽?”蕭鳳儀痛苦得無法唿吸,七日以來遭受殘酷的刑法都沒有此時此刻來得痛。


    風明鏡滿臉厭惡,活似她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蕭鳳儀,你昔日高高在上,連朕都不放在眼裏,早該想到今日!”


    “你生來就被批命是聖凰,先帝昏庸,下旨讓你做太子妃,眾多皇子,你選誰,誰就是下一任皇帝!”


    “憑什麽?朕堂堂天子,卻要在你腳邊搖尾乞憐!”


    “蕭鳳儀,你知道嗎?朕看見你的每一刻都覺得無比的惡心,隻有音兒,她能懂朕。”說到最後,男人的表情突然一邊,柔情至極。


    惡心?


    他得天花,是她衣不解帶的照顧。


    他遭遇刺殺,是她不顧性命替他擋劍。


    也是她,力捧他登上帝位。


    她為他做了那麽多,到頭來竟然隻得到了一句惡心?真是可笑!


    蕭鳳儀滿心悲涼,慘淡地笑出聲,“風明鏡,你忘了麽,是你主動說心悅我的!”


    風明鏡厭惡的別過頭,甩袖道:“來人,將這個冒犯皇後娘娘的罪婦,砍掉手腳,扔去喂魚!”


    語音剛落,蕭鳳儀就被人按在地上,手起刀落,血跡四濺。


    極致的痛讓蕭鳳儀愈發清醒,她甚至還能看見風明鏡一臉快意,對她說:“忘了告訴你,昨日朕就下旨將蕭家滿門斬首示眾,你若是去的快點,運氣好還能碰見他們。”


    蕭鳳儀目呲欲裂,“風明鏡,蕭清音,你們不得好死!我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話沒來得及說完,蕭鳳儀就被人扔進水牢,沒了手腳,她連掙紮都做不到,隻能任由肮髒惡臭的水一點點將她淹沒。


    她好恨!


    既恨風明鏡,恨蕭清音,又恨自己識人不清。


    若有來世,她一定不會再選擇風明鏡!


    ……


    “嗬嗬,美人,你別躲呀!”


    “快過來,讓我好好快活快活。”


    蕭鳳儀渾身燥熱,劇痛被酥軟代替,身上軟綿綿的。


    一個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男子正淫笑著朝她這邊靠近。


    眼前的一幕混亂又熟悉,這不是三年前她誤食了春藥,慘遭國公府那個浪蕩子調戲的情景嗎?


    她重生了?迴到了三年前?


    蕭鳳儀摸了摸健全的四肢,尚且來不及欣喜,就麵臨著嚴峻的考驗。


    前世,她拚了命的掙紮,才在最後一刻保留了清白,衣裳被扯得淩亂不堪的模樣也被眾人瞧見,傳了出去。


    從那以後,她成了京城裏有名的“蕩婦”,無論走到哪,都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也是在那之後,風明鏡出現在她身邊,溫言軟語的安慰她,讓她輕易淪陷。


    蕭鳳儀閉了閉眼,既然上天憐她重活一次,勢必不會再像前世那般不堪。


    她心一橫,強忍著不適,拔出發簪對準前方,“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


    蕭鳳儀原本就生得國色天香,因為藥的原因臉頰微微酡紅,美得不可方物。更何況她此刻隻身著單衣。


    陳沐喝得醉眼熏熏,色迷心竅,猴急的解開褲腰帶,“我管你是誰,過了今晚,你就是我國公府的侍妾!”


    說著,便朝蕭鳳儀這邊撲來。


    蕭鳳儀因為春藥渾身發軟,即便如此她也咬牙堅持著,看準時機將簪子插進陳沐眼眶。


    “啊!”


    趁著陳沐慘叫的功夫,蕭鳳儀拿起板凳,一點點將窗戶砸開。


    之所以砸窗戶,是因為前世她試過了,大門已經被人鎖死。


    撲通一聲,蕭鳳儀跳出屋子,她必須馬上離開,再過不久,她的庶妹,蕭清音就會帶著人來到這裏,恰到好處的撞破她和陳沐的“奸情”。


    一切都是那麽湊巧。


    她恰好被酒濕了衣裳必須換衣,陳沐恰好路過,房門恰好被人鎖上。


    這麽明顯的局,她前世居然都沒能看透。


    蕭鳳儀無暇多想,踉踉蹌蹌地選擇了前院的方向。


    今日說是父親蕭岐山的壽辰,但其實私底下的目的卻是為了給她的兄長蕭夜相看宗婦人選,後院方向女賓眾多,反倒是前院沒什麽人。


    她記得,前院有一條近路,可以穿過後院直接迴到她的院子。


    許是她運氣好,一路上連個丫鬟都沒有碰見幾個。


    燥熱愈演愈烈,終於,蕭鳳儀支撐不住,顫抖著跪在地上。


    不行,她得站起來,她得迴去!


    但她試了好幾次,卻也隻能徒勞的跪在原地。


    強烈的燥意幾乎要把她的理智淹沒。


    屋漏偏逢連夜雨,眼角餘光掃到一截男人的衣角。


    發簪已經沒有了,她又該怎麽反抗?


    蕭鳳儀幾近絕望,就在她準備奮起最後一搏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冰冽的嗓音,“蕭鳳儀?”


    熟悉又陌生。


    是他?


    蕭鳳儀仰起頭,呆呆的看著身前的男子,他身材頎長,左臉頰上有道寸許的傷疤,卻絲毫不損他的俊美,反倒增添了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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