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不想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沈南緗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她的想法。


    “昨日你昏倒之時,我曾讓人幫你把脈,發現你如今體弱,都是因為身體中毒,這種毒藥會讓人在不知不覺間把身體虧空,這是一種慢性毒藥,並且無色無味,夾雜在飯食之中就可以做到。”


    “我想,你這次流產定然也是因為這毒藥的原因,讓你的身體出現虧空,沒有辦法給胎兒補給營養,最後導致胎兒流產。”


    沈南緗的話讓沈柔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尤其是皇後在那段時間故意不讓她吃補藥,而是說什麽讓他吃齋念佛,為肚子裏的胎兒祈福。


    現在想起來,這何嚐不是一種惡毒的手段,直接讓自己丟掉孩子,然後從太子身邊離開。


    沈柔覺得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太子在背後指使,如若不然,皇後娘娘看在子嗣的麵子上,也不會對她太過針對。


    不得不說,沈柔心中所想和事實已經差不多,當初她被送到皇宮之中,也是太子覺得她十分麻煩,所以才會送到皇宮之中。


    而恰巧皇後娘娘看沈南緗有些不順眼,所以故意針對沈柔,加上在後來發現沈柔並不是一個好女人,更是直接和太子談論這件事,然後讓太子同意將沈柔放棄。


    沈南緗看著躺在床上思索的沈柔,那神情分明是想到了什麽,說不定已經知曉了孩子流產的原因。


    她看著明顯悲痛了幾分的沈柔,心中也在想著,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提起。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悲痛,但是孩子已經沒有了,就算是現在孩子還存在,我想你也不希望孩子會有這麽一個冷血無情的爹爹。”


    沈柔下意識的用右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然後輕輕的摩挲著,好像那個孩子還在自己的肚子裏,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和太子的錯,我不應該偏聽偏信,隻相信自己想要的,才會造成如今的後果。”


    “我隻想問你,這毒藥是不是對我也有傷害,我是不是也活不長了?”


    沈柔從之前吐血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加上沈南緗說的這些話,很難不讓人多想。


    許多人都說,人對於自己的死其實是有一定預料的,但這些大多數都指的是將行就木的老人。


    這些老人經曆了太多的年歲,所以即便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也不是十分畏懼。


    沈柔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心智不是十分堅韌,當她知道即將死去的時候,心中難免會有所波瀾。


    明明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甚至可以說,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做錯什麽,為什麽會到達今天這種地步。


    她知道這一切不能怪沈南緗,在沈南緗和她解釋了一切之後,她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有多麽的愚蠢。


    如今她隻想知道自己還有多久可以活,還能夠做些什麽。


    沈南緗看著沈柔的臉,有些不忍心的別過頭,“你的身體虧空的太嚴重,若是好好養著,說不定能夠多活一些時日。”


    她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不敢去看沈柔的臉,擔心她自己會覺得心疼。


    沈柔心中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胸口莫名覺得有些發悶,然後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沈柔!”


    沈南緗見狀,直接跑過去查看她的情況。


    然後就見到沈柔咳嗽一聲,費力的從自己喉間擠出幾個字。


    “咳咳……這……就是……命嗎?”


    她的孩子沒有了,如今就連她也要離開人世,她心中埋怨上天不公,卻更加怨恨太子不作為。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父親,直接在皇上麵前隻認自己的父親是罪魁禍首。


    為了他,她甚至不惜婚前懷孕,隻是為了能夠替他誕下子嗣。


    為了他,她在皇宮之中不停忍耐,努力不屈尋思那些宮人的話語,一直默默地忍耐著,擔心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這一切又換來了什麽?


    換來的是他們容不下自己的孩子,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他們也要陷害。


    沈南緗細心照顧沈柔,終於讓人恢複了一些,但是她的臉色依舊十分蒼白,沒有什麽血色。


    沈柔依舊躺在床上,不過這一次沈南緗在她的背後墊上了被子,讓她可以稍微坐起來一些,以免再次咳血的時候,血液倒流,卡在氣管裏。


    關於這些,沈柔並沒有過多詢問,也沒有問沈南緗讓她這麽做的原因。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她不在乎沈南緗對她做了什麽,反正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問題。


    沈柔在端王府住了好幾天,她躺在床上,看著沈南緗在旁邊忙碌著,心中莫名的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她覺得自己應該和沈南緗說清楚,並且向她道歉。


    “沈南緗,你恨我嗎?”


    沈南緗聽到沈柔說話,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我心中對你並沒有多少恨意,畢竟你馬上就要死了,我不會去和一個死人計較這些。”


    沈柔聽到她的解釋,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牽強。


    “也對,我馬上就要死了,我和你之間的仇怨也該一筆勾銷。”


    “隻是你如今這麽照顧我,是在可憐我嗎?”


    沈南緗聽到沈柔的話,微微思索了一陣,然後迴答道。


    “我想應該是可憐你的,但同時我也是在可憐自己,你我都是女人,生活在這個時代,沒有更多的選擇,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身不由己,你我都是在這時代中沉淪的人,和芸芸眾生相比,自然是滄海一粟。”


    “我沒有辦法不同情你,因為我也有可能和你遭遇同樣的事情。”


    “隻是你比我幸運許多,”沈柔淡淡的說道,“至少你還有端王願意護著你,他也能夠護得住你。”


    “你今天的話比較多。”


    沈南緗並沒有覺得墨承衍是在護著她,她同時也是幫助了很多墨承衍,兩個人之間是平等的,相互幫助,所以並不存在誰護著誰。


    因為單向的保護從來都是高位者對於低位者的施舍,而她和墨承衍之間並不是,她也有靠著自己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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