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五皇子昨夜突然發瘋中邪把我打昏,之後的事我便都不記得,再醒來……五皇子就已是如此——!”


    沈南緗哭紅了眼,嗚咽說著,“莫不是……妖邪作祟——”


    一名年老嬤嬤厲聲打斷她,“妖女!休要胡言亂語!”


    嬤嬤指著沈南緗,語氣狠辣道:“此女乃妖孽,大婚之夜蠱惑五皇子,致其發瘋!還不速速將人拿下,待審問之後送去大理寺下獄!”


    沈南緗哭的情真意切,餘光瞥到了嬤嬤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懼,大抵是憂慮她為何還活著,她心中冷笑一聲。


    這嬤嬤就是原身昨晚交予手信的太子細作,現下竟是要將她問罪,看來太子想讓她當替死鬼了。


    沒門兒!


    沈南緗心念一動,原本衝著眾人搖晃走過來的五皇子忽然直挺挺的躺下,有人壯著膽子上前一試,嚇得跌坐在地上。


    五皇子沒了鼻息!


    “殿下!”


    不等眾人反應,沈南緗立即大哭。


    “肯定是有人要殘害您!”她喃喃說了幾遍,隨後確信般,聲音愈發高昂。


    “我要進宮麵聖,我要見皇上!!”


    嬤嬤驚怒道:“五皇子妃瘋了!還不把她的嘴堵上!”


    “你敢!”沈南緗大斥,指著嬤嬤的鼻子,“我是皇室宗婦,縱然有罪,也該皇上定奪親審。且不說這是王府,端王為主,你為仆,主人未至。你是什麽東西?也敢越過端王和皇上!”


    “你不先替五皇子收斂屍身,卻忙著要治我的罪,是想找個替罪羊,還是眼中根本就沒有皇家威嚴?”


    眾人烏烏泱泱聚在這內室,神色怪異。


    嬤嬤聞言嗬斥道:“妖女!休要蠱惑人心!”


    沈南湘淩然不懼,“真相如何,自有皇上來查問,用不著你個奴婢越俎代庖來做主!”


    嬤嬤被她諷得後退兩步,神色變換。


    這五皇子妃,怎麽不似傳聞中那般軟弱好拿捏了?


    沈南湘見她不說話,一字一句地說:“我要進宮,麵聖!”


    侍衛們眼見沈南緗言辭犀利,眉宇間不見瘋癲,一時間躊躇。


    王府管事急匆匆趕來,對嬤嬤耳語幾句,“王爺還在睡夢中,怎麽喊都不醒,想來是不願摻和這檔子事,咱們快把人押送進宮便罷了,莫要招惹是非。”


    嬤嬤臉色難看,太子殿下的差事,這算是辦砸了。


    皇宮。


    沈南湘跪在殿外冰涼的地磚上,此時已過晌午,早春的日頭照在身上,沒有半分暖意。


    沈敝——原身的父親低著頭站在沈南緗身前,被嚇得大汗淋漓。


    不知又過了多久,裏頭終於通報。


    沈敝鬆了口氣,抬腳進殿。


    沈南湘慢慢起身,忍著全身的酸疼,艱難跟上。


    剛入殿門,迎麵飛來一盞滾燙茶水。


    “哐啷——!”


    沈南湘一偏頭,茶沫子混著碎瓷片砸到額頭旁的門框上,墜落崩裂。


    “荒唐!”


    高座上的皇帝雙目欲裂。


    “好好的一個皇子,新婚之夜竟莫名暴斃。你這新婦,他的枕邊人,竟口稱毫不知情?!”


    一旁哭的眼眶通紅的宮裝美婦人憤怒不已,“臣妾懇求陛下,將這妖女殺了!替我兒陪葬!”


    “五皇子乃天潢貴胄,南湘隻有滿心傾慕的份,怎敢有害人之心!”


    沈南湘說著違心的話,外人聽了倒覺得是真情流露。


    “原來侄媳如此情深義重。”


    身後響起的低沉男聲叫沈南湘一頓,心中暗道不好,這人怎麽來了。


    墨承衍卻看都不看她,行禮後開口道:“臣已聽聞噩耗,皇兄節哀。”


    皇帝麵露悲痛,無力擺手,“賜座。”


    墨承衍坐下,看到一旁的沈南湘,“皇兄認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聽到墨承衍這樣問,皇帝張嘴就要迴答,德妃卻搶先一步,惡狠狠地說著。


    “自然是要她償命!”


    墨承衍眼底帶了淡淡不悅,轉瞬即逝。


    “茲事體大,又事發突然,宜從長計議,皇兄覺得呢?”


    見德妃仍要開口,墨承衍淡淡出聲,“德妃娘娘,臣問的是皇上。”


    對方瞬間失聲,垂頭不言,不敢再多說一句。


    寵冠後宮的德妃,竟如此懼怕端王。


    沈南湘靜靜跪在地上暗忖,看來這端王要必須拉攏。


    皇帝看德妃一眼,他縱然寵愛她,卻也不願她的手伸太長,因此並未計較端王訓斥宮妃,甚至還涼涼道了句,“後宮不得幹政。”


    這下子,德妃算是徹底啞火。


    皇帝轉頭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南湘,氣又不打一處來,重重拍桌。


    “我兒橫死,沈家脫不了幹係!”


    沈敝嚇得瑟瑟發抖,嘴裏不斷說著:“皇上饒命。”


    墨承衍嗤笑一聲,“臣瞧著,沈大人怕是連殺雞都不敢。皇兄覺得謀害五皇子一事,得借他幾個膽子?”


    “他是不敢,自然有旁人敢。”皇帝冷笑一聲,怒道。


    畢竟做了十幾年皇位的帝王,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皇帝看向墨承衍,“你的意思呢?”


    沈南緗高唿冤枉,額頭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南緗不敢說謊!事實當真如此!”


    “報——!”


    忽然而至的宦官打斷了沈南緗的辯白,墨承衍不錯眼的瞧著,沈南緗緊繃的身體竟是忽然放鬆下來。


    他狹長的眸子微眯,這女人,難不成有什麽後手。


    墨承衍知道,什麽五皇子發瘋打暈她,都是胡言亂語。


    明明昨晚他還與她……


    宦官嚇得跪趴在地上,“五皇子又詐屍了!”


    皇帝拍桌而起,“放肆!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老奴不敢說謊!是……是真的!”宦官嚇得兩股戰戰。


    “宮人們方才替五皇子收斂屍身,五皇子竟是……竟是又活過來,甚至咬傷了兩名宮人,之後又倒地不起,再無生息……老奴不敢隱瞞,還請皇上明察!”


    皇帝後退兩步,震驚之下看向沈南緗,心思百轉千迴。


    “沈氏女!你再將昨夜一事細細道來!”


    沈南緗輕輕舒了口氣,五皇子詐屍接連發生兩次,便由不得他們不信。


    這次她可不在詐屍現場,這罪名就別想安到她頭上!


    如此一來,她就成了證人,而非罪人。


    她再次磕頭,俯首又將再端王府的說辭說了一遍。


    沈南緗語畢,皇帝和德妃久久無言。


    墨承衍出聲道:“此事疑點重重,臣以為,不能輕之縱之,定要去查,且要徹查。”


    皇帝生性雖仁善,卻也見識過諸多波雲詭譎之事,同樣深知權勢地位最能迷惑人心。


    他近幾年對五皇子委以重任,怕是有人不滿了……


    沈南湘聽著墨承衍三言兩語,就把查案權攬入手中,心中對這人越發忌憚。


    她已經在盤算,如何與端王化幹戈為玉帛。


    不宜為敵,便該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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