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拿他沒轍,隻好帶著三個兒子接待親家。所幸張並和悠然隻是禮節性的拜訪,並沒多留。


    「勱勱的嶽父怎麽不出來?」出門坐上馬車,悠然納悶問道。


    張並笑而不語。


    悠然不懷好意思的笑著,「哥哥竟會有事瞞著我。」這頂帽子太大,張並戴不住,攬過妻子忍笑說道:「哥哥早就說過,阿勱這嶽父,可不如我嶽父。我嶽父遇事多沉著,想的多周到!阿勱這嶽父,心又軟,又沒主意,還死要麵子。」


    他怎麽不出來相見?這還用問麽,男人都是好麵子的,他家出了這種事,顏麵盡失,哪還想見人。


    是這樣麽?悠然眼中全是疑問。


    是這樣的。張並篤定點頭。


    張並和悠然告辭之後,徐郴從被窩裏跳出來,自窗戶中張望著。走了麽?走了吧。


    陸芸走了迴房,看著在窗前探頭探腦的丈夫,又好氣又好笑。


    陸芸扯過徐郴再三逼問,徐郴眼神閃爍,「我這不是害怕麽,我怕他們知道咱家的事,覺著丟人現眼,不待見咱們阿遲。」


    陸芸氣樂了,「他們有什麽不知道的?阿寶還是仲凱的師公出手搭救的呢。」


    徐郴喃喃,「反正我就是擔心,怕阿遲被徐家連累了。」陸芸眼角酸了酸,強笑道:「親家來求婚的時候,徐家已經開始丟人了。若是徐家能連累到阿遲,還用等到今天?」要連累,早就連累了。定親的時候,徐家已經有醜聞了,平北侯夫婦可沒有理會。


    任憑陸芸怎麽說,徐郴還是憂心忡忡。


    陸芸沒法子,隻好等張勱來的時候,委托張勱勸勸徐郴。徐郴已是人到中年,身子又不大硬朗,若總是心中有事,那還得了。


    張勱笑道:「嶽母您怎麽不早說,做這事我最在行的。」果然,張勱陪徐郴單獨說了半晌話,之後徐郴不隻臉色好了不少,連眼神都清亮了。


    還關心起一樁一樁的家務事。


    「如今阿寶隻適宜靜養,知不知道?往後咱們肯定是要為她再覓良人的,卻不必如今便告訴她。阿寶還小,娘子,讓她在咱們膝下做幾年嬌嬌女,卻再說。」


    「阿遲身子一天一天沉重了,你迴城看看可好?我著實放心不下。」


    興致好的時候,把徐述、徐逸、徐寶全叫上,一個挨一個的查檢功課。徐述、徐逸都很神氣,「天分又高,又很勤奮,功課難不倒!」徐寶也微微笑著,「爹爹,我會!」


    長子自在書房研究時文,丈夫帶著幼子幼女吟詩作賦,一時間,陸芸頗覺得山中歲月,悠閑淡遠。


    徐郴正式遞交了辭呈,理由很簡單,久病纏綿,不能勤於王事,愧疚之至,不敢屍位素餐。


    徐郴這辭呈,讓他父親徐首輔很不高興。徐首輔三個兒子裏頭,最看好的還是徐郴這嫡長子,誰料徐郴越來越愛和他這親生父親作對。


    徐首輔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雖然之前他在朝中各要害衙門都安插有親信,到底是新上任的內閣首輔,還是嫌人手不足,不敷使用。若是徐郴也在朝為官,上陣父子兵,可該放心多少。


    從前嚴首輔當權的時候,他的兒子嚴慶也在朝中做官,官至侍郎。怎麽到了自己做首輔,原本已是侍郎的兒子卻執意要辭官?徐首輔想不通。


    四月中旬,悠然暫時搬到了魏國公府。阿遲身子已經很笨重,離產期越來越近。阿遲身子越笨重,張勱越六神無主,悠然哪忍心看小兒子的可憐模樣,「兒子,娘幫你!」


    師公和張橦也住了過來。張橦純粹是瞎湊熱鬧,哪兒人多她奔哪兒。師公是抓心撓肺的惦記即將出生的曠世奇才,以至於在平北侯府睡不著覺。


    過了一天,張並也搬過來了。悠然正忙的團團轉,見了他奇道:「你舍得大哥兒?」大哥兒,那可是他祖父的命根子,天天得親親抱抱的膩味上好半天。


    「我更舍不得阿悠。」張並一臉嚴肅,明明是情話,他卻說的十分淡定,毫不纏綿。


    哥哥真是不解風情!悠然白了他一眼,繼續忙忙碌碌。生孩子是項大工程,這個時代的醫療水準又不大理想,真是要把各個環節都想到了,哪兒都不能出岔子。


    張並替師侄女抱不平,「嶸嶸生大哥兒那會子,你可沒這般上心。」悠然麵有愁容,「嶸嶸是個練家子好不好,阿遲可是嬌滴滴的孩子,一點功夫不會。」


    「勱勱真不懂事,給他揀了多少武林世家的天之驕女,他偏要娶文官家的姑娘。」張並表示了對小兒子的不滿。勱勱都怪你,娶了阿遲這般嬌弱的姑娘,生生把你娘親忙累壞了。看看,多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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