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徐言其先將還在睡著的趙時桉送迴了屋裏,才拿著包子進了灶房,時辰有些晚了,他燒火溫了些水,打算做幾碗蛋花湯,熱了包子後就能吃飯,不費什麽功夫。


    肉包是從徐言其一直得意的那家買的,味道還算不錯,李桂棠吃了一個肉包,喝了碗蛋花湯也就飽了。


    趙雲程一個漢子,一碗餛飩哪能夠,跟著吃了兩個包子。


    “今年收稅的衙役來得晚,現在還沒見來村裏呢。”徐言其收拾了碗筷,脫掉襜衣道了一句。


    趙雲程拾掇著采買迴來的東西,搭話道:“應該快了,這都要進十月了。”


    將物什收拾妥帖後,兩人趁著趙時桉沒醒,躺在床上歇了會兒晌。


    趙雲竹抱著田子昂過來時,趙雲程正準備往後山去砍柴,這天兒逐漸轉涼,有時間就得多備些柴火,萬一哪天落了雪,就不好上山了。


    徐言其將買的手脂遞給趙雲竹,解釋道:“這些日子我瞧你的手都皴了,今日和雲程去鎮上買了手脂,給你也捎帶了一盒,我用著還挺好的,你試試。”


    “你這啥都惦記著我。”趙雲竹沒和徐言其見外,笑著收下了。


    兩人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趙時桉和田子昂就發生了矛盾,桉哥兒記著徐言其的教訓,不再敢輕易去打田子昂,拿著被扯壞的風車,委屈的撇著嘴找阿麽要抱。


    “阿麽,壞,弟弟。”趙時桉拿著被扯壞的紙風車,靠到了徐言其的身邊。


    徐言其自然能聽懂趙時桉的話,意思是風車被田子昂給扯壞了。


    “桉哥兒不哭,叔麽讓叔父給做個新的好不好?”趙雲竹沒理會爬過來的田子昂,先抱著趙時桉哄了哄。


    趙時桉抬起小手抹了抹淚眼,吸吸鼻子乖乖的應聲:“好。”


    而後他朝對麵坐著的徐言其伸手,探過身子想要徐言其抱著,等徐言其接過趙時桉,趙雲竹這才抱起了田子昂。


    這一插曲,讓趙時桉沒了和田子昂玩鬧的興致,即使家裏有撥浪鼓和布老虎其他耍貨,可似乎都不盡他的心意。


    瞧著趙時桉懨懨的樣子,趙雲竹暫且把田子昂留在這邊,迴家去尋了田文一趟。


    “家裏過年不是還剩下一些紅紙嗎?就拿紅紙做倆紙風車,也好看點兒。”


    “成。”田文停下手中磨油的活兒,隨手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我先出去找兩根秸稈。”


    “你做好了就送去,子昂還在二哥那邊兒呢,我得過去照看著。”


    趙雲程是和田文同時進門的,將兩捆柴拾掇在簷下,他讓田文先去了屋中,迴身端出木盆來洗漱了一番,若是讓趙時桉見著他,不管他身上髒不髒,指定要往他懷裏撲。


    田文做的紙風車比買的要大一些,雖然沒有彩色的招孩子喜歡,但趙時桉也很高興,拿著紙風車搭坐在床邊,想讓徐言其給他穿鞋,去院裏跑著玩兒,屋裏沒風紙風車可轉不起來。


    徐言其瞧他這興奮的勁頭兒,連忙給他取過小鞋穿上,跟著他到院裏,見著正洗漱的趙雲程,趙時桉還把大風車舉高好一頓炫耀。


    田子昂被田文抱著站在簷下,看到哥哥手中的大風車轉了起來,拍著手咯咯的樂著。


    院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意,這大抵就是幸福的模樣。


    玩鬧了一會兒,天兒漸黑了,趙雲竹帶著田子昂迴了家,徐言其也該張羅著做飯了。


    把趙時桉交給趙雲程帶著,徐言其穿好襜衣進了灶房,適才趙雲程去河邊叉了兩條魚迴來,已經收拾好了,他生火燉上,再蒸些糙米飯就成。


    魚多刺兒,可不敢讓趙時桉吃,徐言其另給他蒸了碗雞蛋羹。


    今兒趙時桉玩兒的很是盡興,夜裏早早的睡下了,紙風車就放在他的枕頭邊兒上,他要一睜眼就能看見。


    翌日一早,裏正過來了一趟,言說是衙役明兒過來收稅,讓他們在家中留人。


    “這幾日李老爺那邊兒也不知在幹什麽,我見懷宇又往來拉了幾車磚。”徐言其坐起身來,穿著衣裳朝一旁已經睜眼的趙雲程說道。


    趙雲程撐著頭看著自家小哥兒的睡顏,迴道:“聽說在盤什麽火炕,還是京城那邊兒最近興起的,說什麽冬日裏燒些柴,炕麵上就能變熱,一晚上都不涼呢。”


    “還有這稀奇的東西?我閑了去李老爺那邊兒瞧瞧,要是真的,咱也把屋裏盤上火炕。”


    “真有這麽好,我想在後山也盤上,洗煙的時候將陶缸放在炕上,夜裏就不用人看了。”趙雲程活泛的想到了自家的生意。


    衙役是剛及巳時過來的,徐言其照例給了茶水錢,稱了糧收著便走了。


    徐言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李桂棠打了聲招唿,抱著趙時桉去李正元的院裏走了一遭。


    房裏盤的炕剛剛弄好,尚且沒有幹透,何懷宇見徐言其過來,就知道他是聽說了這火炕,專門過來瞧呢。


    “你們也要盤炕啊?”何懷宇猜測道,“這盤炕師傅可不好找,若是盤不好,燒上柴火可是會滿屋冒煙,再把人嗆著就遭了。”


    “你手下有好的盤炕師傅。”徐言其篤定道,不然哪裏敢給老丈人家裏盤呢。


    何懷宇一笑,挑眉道:“你還真猜對了,我專門招的京城手藝的師傅,這價兒可不低呢。”


    “能有多貴?”徐言其狐疑的問道。


    “一盤炕,十兩。”


    徐言其咂舌,白了一眼何懷宇:“你怎麽不去搶呢。”


    瞧著徐言其炸毛,何懷宇朗笑了幾聲:“開玩笑的,不過這價兒確實貴,盤一鋪炕最少要五兩銀子,磚土倒用不了多少錢,貴在師傅的手藝,師傅一盤炕就得要三兩的工錢,你迴去和雲程商量商量,趁著天兒還不太冷,現在盤炕,今年冬天就不用受凍了。”


    徐言其思忖了一會兒,便抱著趙時桉迴去了,今年買了牛,家裏的積蓄不剩多少,但他們手裏緊一緊,還是能盤出兩鋪炕的,這事兒得和趙雲程好好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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