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趙雲程往木盆裏舀了溫水,端進臥房裏放在矮凳上讓徐言其泡泡腳,徐言其累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中好似被人擦幹的雙腳,移到了床裏。


    這一夜,徐言其睡得極沉,即使天兒再熱、蟬鳴聲再響,也絲毫沒有擾醒他。


    一覺睡至天明,徐言其醒來抻了個懶腰,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去做晨食,昨兒夜裏家裏的一切都是趙雲程收拾的,人到現在還沒醒來,大抵是累狠了。


    錢老麽昨兒給了幾個茄子,徐言其做成了茄子醬,夾饃拌飯都好吃,喂過家禽後,臥房中的趙雲程才起了身,兩人簡單吃過晨食,鎖了院門,就匆匆往鎮上趕。


    聽說了染坊在臨時招人,今兒啞哥兒想跟著去試試,他和王大壯尚未有孩子,家中沒有牽絆,落了鎖就能走,前幾天和趙家買了兩畝水田,手裏的銀錢剩下的不多了。


    有了伴兒,徐言其自然高興,路過王大剛的院子時,何倩正在院子裏收拾,看到啞哥兒跟著去鎮上掙錢,心裏羨慕著,家裏的孩子還小,離不得她照顧。


    雖然啞哥兒不能言語,但好在還能聽見別人說話,染坊的管事兒見他手腳利索,便也將他留了下來。


    今日依舊是申時四刻下的工,徐言其和啞哥兒各自領了銅板,去到鎮口時,趙雲程和王大壯已經在樹蔭下等著他們了,王大剛一塊兒等了他們些時候,他一個人迴去,路上沒伴兒無趣的很。


    啞哥兒的腳力比徐言其要好,一路走下來,沒喊過一聲乏累,盡管與昨兒相比,徐言其已經強了不少,可腳掌免不了的開始酸疼,他不想在啞哥兒麵前示弱,硬是撐著走迴了後山。


    即使再累,今兒徐言其也沒有先歇著,而是和趙雲程一起忙活兒著家裏的活,他喂完家禽燒火做飯,趙雲程則去了河邊挑水。


    兩個人一起做著事兒,迴臥房洗漱歇息的時辰比昨日早了一些。


    幾日下來,徐言其鍛煉出了腳力,去鎮上做完工迴來不似之前那般疲累。


    十多天過去,染坊忙過了一陣後便不再招臨時做工的人,趙雲程心疼徐言其,讓他在家歇幾天再做打算,這小半個月下來,兩人掙了有一兩銀子,徐言其很知足,沒忙著往鎮上跑。


    最後一天做完工,徐言其順路去布莊買了一些碎布針線,他想著在家繡一繡京城中的花樣,帶去鎮上的繡莊上問問他們收不收。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他見過姨娘手中的帕子,上麵繡著的花瓣都是立體的,徐言其曾問過他阿麽繡法,隻是時間長了,記憶有些模糊,他隻能嚐試著琢磨繡法。


    一整天,徐言其連門都沒出,就坐在簷下繡花樣,直到趙雲程迴來。


    “雲程,你在四方鎮見過這種花樣的帕子嗎?”徐言其拿起那絹一角繡著立體花瓣的帕子,給趙雲程瞧了瞧。


    趙雲程失笑:“其哥兒,你這可問錯人了,我一個漢子哪能盯著哥兒和姑娘的帕子看的。”


    徐言其猛地拍了下腦門,“我真是糊塗了,趕明兒我去問問季哥兒。”


    將繡好的花樣收進繡籃裏,徐言其去喂雞鴨,今兒也不知有沒有下蛋,再等些時候就要張羅著做飯了。


    前些天家裏的那幾隻鴨子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蛋,這迴徐言其沒舍得吃,想攢著醃些鹹鴨蛋。


    離天黑還有些時候,趙雲程出門去打豬草,迴來時徐言其的飯已經燒好了。


    歇了幾日,徐言其整個人精神好了許多,趁著吃完飯天還沒徹底黑下來,他按捺不住心思,拿著繡樣去尋了季哥兒一趟,若是鎮上還未有這些樣子,他打算明天便帶著去繡莊問問。


    “其哥兒,這都是你繡的嗎?”季哥兒翻著繡籃裏的花樣子,那是越看越喜歡,“你是怎麽將花瓣繡成這般的?”


    徐言其笑而不語,但從季哥兒的表現來看,四方鎮應是還沒有這樣的繡樣,搪塞了句改日教他,徐言其端著繡籃匆匆迴了後山。


    許是心裏裝著事兒,徐言其夜裏睡得有些不踏實,天才蒙蒙亮就起了身,去灶房燒火溫水。


    吃過晨食,徐言其把繡樣包好,和趙雲程一起去了鎮上,昨個兒聽季哥兒說,東街的宛錦繡莊給價公道,他想先去那邊瞧瞧。


    “這些樣子都是你繡的?”安燕到底是多年繡莊的老板,徐言其從她的神色間竟窺探不出半分的喜惡。


    徐言其點頭,特地強調了一句:“嗯,都是京城裏的時興樣式。”


    “你是從京城來的?”


    “我是流放到四方鎮的,”徐言其並不打算瞞著,如實迴答道,“這不是家裏拮據,想用繡樣換些錢。”


    安燕又仔細翻看了幾個繡樣,其中一個玉兔祥雲的圍邊繡得是惟妙惟俏,更不提那立體花瓣的繡樣:“我跟你透個底,鎮上確實還沒有這般繡花瓣樣式的,若是你願意教我莊上的繡娘,我給你三兩銀如何?”


    “是不是少了些?”徐言其其實並不知這價的高低,隻是想討價還價一番,“這繡法可不隻是能用來繡花瓣,繡莊上的繡娘手藝定是一頂一的好,若是知曉繡法,肯定能有所創新。況且絹帕雖便宜,但這些也可以繡在香囊荷包上,富家小姐和哥兒定然會喜歡的。”


    安燕不由又打量了幾眼徐言其,不虧是京城裏來的,腦子轉的就是快:“一口價,五兩,不能再多了,連帶著你這些樣子一並賣給我,提前是你不能再教其他莊上的繡娘。”


    徐言其內心不禁歡喜,沒想到他多說了幾句話,竟又高了二兩銀子,他趕忙應了下來:“成,我現在就能教她們。”


    原本徐言其便沒打算守著這繡法,他沒有耐心成天端坐著繡東西,甚至覺得哥兒也是男子,實在不適合做這些。在京城府中時,還是他阿麽壓著他學的手藝,言說成家後免不了要縫製衣裳,學好了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還真是被他阿麽一語成讖,這可不就用上了,徐言其無奈的扯出一抹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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