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光傾落在院子裏,泛出淡淡的銀光,偶爾村子深處會傳來幾聲狗吠,不過多時又歸於靜謐。


    田家主屋裏,睡不著的張芝又想起了趙雲竹,起了心思的她幹脆推了一把身邊的田見山,和他談起了田文的婚事。


    “當家的,你說竹哥兒是不是真對小文有意思?說實話,竹哥兒勤勞能幹,確實是一個好哥兒,可就是攤上了一個不好相與的娘,要不然這門親事說不定還真能成。”也不知田見山有沒有聽,張芝自顧自的說著。


    田見山困倦的打了個哈欠兒,敷衍的應了一聲。


    這般搪塞惹惱了張芝,她不滿的掐了掐他的胳膊,發起了牢騷:“我說你這個當爹的,怎麽一點也不操心兒子的婚事,那小文是我一個人生的嗎?還有榆哥兒,也到了相看人家的時候了,你這甩手掌櫃倒是當得好呐!”


    田見山被擾得沒辦法,翻過身正經的和張芝談了起來:“竹哥兒是挺好,成不成的也要看小文有沒有那意思,畢竟是兩個孩子過日子。再說出嫁的哥兒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他娘再怎麽渾,還能管得了別人家的事?要是小文真看上竹哥兒,成家以後定然會護著夫郎,還能讓他譚嬸欺負了去?”


    “退一步來說,他譚嬸想要鬧事,那也得掂量掂量咱們家她惹不惹的起,就說小昭在鎮上鏢局做事這一條,她敢惹事嗎?”


    張芝順著田見山的話一想,確實是這麽個道理,她心中一樂:“這麽說,兩孩子的事兒能成?”


    “我不是說了嘛,這得看兩個孩子的意思。”田見山逐漸不耐煩起來,大半夜不睡覺竟說這些沒譜的事。


    “兇什麽兇!”張芝小聲嘟囔了句,翻過身背對著田見山睡去。


    天剛見亮兒,譚鈺早早起來招唿著人下地,村裏的人家大多都已經耕好了田地,看樣子譚鈺也心急了。


    趙雲寶開了門,眯著眼儼然一副沒睡夠的模樣,站在簷下哈氣連天的抱怨:“還不到插秧的時候,這麽著急幹嘛。”


    “就辛苦這幾天,別讓人笑話咱家。”譚鈺拿了兩個篾帽,晌午天熱的時候,戴著能遮陽。


    趙文德的貼藥已經換了兩迴,再有十幾天的時間就能把腿上綁的木板取下來,試著下床走走。譚鈺早就盼著了,這些天白日裏她要下田幹活,夜裏還要伺候趙文德起夜,折騰的她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趙雲程每日往鎮上去得早,為了省下坐驢車的幾文錢,天不亮就起來趕路,徐言其每每都會跟著醒來,隻是不願意出這個屋門,直至聽到譚鈺在院裏的動靜,才窸窸窣窣的坐起來穿衣。


    譚鈺不會記著給趙雲竹和徐言其帶篾帽,若是兩人忘記了拿,晌午就隻能挨曬,徐言其長了心眼兒,將篾帽掛在了窗框上,一出門就能看得見。


    隻剩下最後幾畝田,耕完就能歇一陣,等插秧的時候還有的忙。


    趙雲程今兒迴來的早,徐言其一進門就看到他在屋裏擺弄著一張弓。


    “從哪弄來的?”徐言其在院子裏洗漱了一番進屋問道,這弓可貴著呢,他不信趙雲程舍得買。


    趙雲程拉了拉弓弦,湊合還能用,“從後山腳下的宅子裏尋來的。”


    這麽一說,徐言其倒想起了之前和趙雲竹去摘香椿芽時,劉嬸子曾說起那處院子,“怎麽想起去後山那邊兒了?”


    趙雲程沉默了片刻,終究沒將心裏藏著的事兒說出來。


    徐言其看出他的遲疑,並沒有去刨根問底,而是尋了個由頭去了灶房。


    劉巧有了身子,總有借口躲懶兒,剛剛還說她胃裏難受,做不了夜裏的飯,趙雲竹累了一天迴來,又趕忙進了灶房燒飯,徐言其看不下去,和趙雲程說了兩句就過去幫忙。


    翌日晨間,徐言其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往身邊隨手一摸,竟發現趙雲程還在床上,他瞬間清醒了不少,爬起來驚喜的問道:“你今兒怎麽沒去鎮上?”


    “歇一天。”趙雲程的聲音帶著一絲啞,許是剛醒的緣故。


    徐言其已經聽到譚鈺在院裏的說話聲,他不敢再耽擱下去,隨口道,“那你再睡會兒,我要起身去田裏了,遲了又要挨娘的罵。”


    趙雲程沒告訴徐言其,他今兒打算上山一趟,昨日去鎮上做工,那戶人家偏愛野味,兩隻野雞就有六十文,比他做工可強太多了,上山碰碰運氣也好,試試他這兩年學的功夫到底有沒有生疏。


    山上的動物警覺,一般要等晚上才出來覓食,趙雲程耗到了晌午才獵了兩隻野兔和一隻野雞,他直接去了鎮上,賣給了昨日做工的那戶人家。


    “你不是說歇一天嘛,怎麽又出去了?”徐言其迴來見屋裏沒人,就知道趙雲程閑不住的又去了鎮上。


    掙到了銀錢,趙雲程的臉上都浮著淡淡的笑意,他關上屋門,將荷包裏的銅板倒在了床上,“今兒掙的。”


    “這麽多?”徐言其端過油燈,收著銅板在小桌上數了數,“九十文呢。”


    他抬頭看向趙雲程,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怎麽掙的?”


    “打獵。”


    徐言其一聽,立馬急了,又怕譚鈺他們聽到,隻能過去對著趙雲程又錘又踢,壓低聲音發起了脾氣:“你不要命啊!誰叫你去打獵的,我就知道你去後山腳下的院子沒好事,住在那的獵戶怎麽沒的,你心裏沒數嗎?我讓你去打獵,我讓你去打獵!”


    說到最後,他竟還小聲的啜泣起來。


    趙雲程沒想到徐言其的反應會這麽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任由徐言其踢踢打打,過了片刻,才後知後覺的抱住了人,聽著他在懷了抽噎,連忙保證道:“你不許我就不去了,就這一次,我以後老老實實的去鎮上做工,行嗎?”


    徐言其又抽泣了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從趙雲程的懷裏抬起頭,眼圈通紅,臉上還粘了不少碎發。


    “我在這裏無親無故,隻有你了。”徐言其吸了吸鼻子,抵著趙雲程的肩膀嚅聲的說著。


    “我知道,我都聽你的。”


    因為這件事,徐言其夜裏睡得十分不安穩,時不時還會驚厥囈語,趙雲程將人攬進了懷裏,不停的扶著他的後背,才慢慢的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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