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盧澄右手舉著那根已經被啃得麵目全非、隻剩下半截兒的黃瓜,左手托腮,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與驚愕,嘴巴微張,活脫脫就是一個呆逼模樣,結結巴巴地說道:“你那發小竟然和她後媽帶來的兒子結婚了?這也太離譜了吧!”他仿佛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三觀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李柔點點頭,“嗯。”


    同樣震驚的還有其他在場吃瓜的一眾猹。


    \"嘎嘣!\"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盧澄狠狠地咬下一口黃瓜,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和憤怒一同咀嚼碎咽下去一般。他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都特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有人被逼婚!這不是封建社會嗎?難道就沒有法律可以管一管這種事情嗎?報警能不能解決啊?\"


    正義的盧澄越想越生氣,手中的黃瓜被捏得汁水四溢。


    “關鍵吧,逼她的還是她親爹,嘶——”說到這裏,盧澄的眼底不禁泛起了一層水霧,他抬起手來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仿佛想要擦掉那些讓他心痛的畫麵,“那姑娘得多絕望!”


    李柔還沒開口,不遠處就傳來申美菊的聲音:“哪兒啊!她是自願的。”


    納尼?!


    李柔第一個表示震碎三觀,忿忿不平地反駁道:“她怎麽可能是自願的?單論萍兒的相貌都能過得風生水起了,她憑什麽嫁給她哥啊?是苦日子沒過怕嗎?”


    她並沒有認為女人隻要擁有美貌就足夠了,反而覺得在如今這個娛樂至上的社會氛圍之中,顏值簡直就是一種能夠“變現”的資本。憑借著過人的容貌,可以去做平麵模特、當演員、成為當紅主播等等職業,哪怕是去找尋一份普通的工作,也會比其他人更具有優勢和競爭力。因此,又何必非得依靠嫁人來改變命運呢?畢竟像李幼萍這樣天生麗質的女子,完全有能力讓自己過上非常優越的生活,甚至還有可能徹底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束縛與困擾。


    “你老不在家,好些事兒你都不曉得。”申美菊拎著菜籃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拉出個小板凳,跟大家一起坐在走廊下。她邊揀著菜邊說:“你忘啦,二小當初不也跟你們一塊兒上的明樓職中嘛。”


    “奶奶,奶奶,你說普通話唄!”盧澄騎在椅子上,雙手撐著下巴,晶亮的眸子似乎還帶電。


    偏偏申美菊就吃這一套,咧著幹癟的嘴笑得一臉慈祥:“好好好~”


    接著她便操著一口鄉音濃重的普通話解釋起來。


    李柔聽得一愣一愣的,時不時還要幫眾人翻譯奶奶的話。


    原來是她對感情比較遲鈍,上學的時候沒發現李幼萍和李贇早就暗生情愫了。難怪那時候明明二人所在的教學樓不在同一棟,萍兒還非得課間10分鍾“跋山涉水”地去見他,還給他買零食,每天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家二小”如何如何,叫得那叫一個親昵!


    “二小”在他們方言裏指家裏排老二的孩子。


    李柔心裏默默想著一定是萍兒小半輩子沒出過遠門,沒咋見過廣闊天空,以至於看她哥都覺得眉清目秀的。


    畢竟李贇長得和佘舒幾乎一個樣,天生臭臉,還五短身材,萍兒都比他高!


    原諒她對那家人帶著惡人濾鏡,看啥都不順眼,不是她膚淺!


    死丫頭,你糊塗啊!李柔痛心疾首地在心裏怒號。


    “那李國斌和佘舒怎麽答應他倆結婚的?萍兒沒被少揍吧?”


    申美菊迅速將一根豇豆撅成了幾節扔進菜籃子裏,嗤笑一聲:“一開始萍兒肯定不敢讓家裏知道,二小也不敢呐。前幾年李海燕要嫁人了,佘舒又哄李國斌拿了45萬給她當嫁妝。”


    李海燕是佘舒和前夫的女兒。


    “所以呢?”李柔腦子沒拐過彎,想不清楚這裏頭的邏輯關係。


    申美菊嗔了她一眼:“大的一嫁人,老二不要娶老婆嗎?彩禮錢能比嫁妝錢少嗎?那不又是一大筆支出?到時候老幺也要嫁人,一分嫁妝都不陪,別人不要戳她這當後媽的脊梁骨嗎?”


    “所以兩樁喜事就撮成一個了唄?”李柔覺得佘舒的算盤珠子都繃到她臉上了,啪啪的疼,她翻了個白眼,“好會節省哦!彩禮嫁妝都省了呢!”


    申美菊哼哼兩聲,“人家你情我願,你操哪門子閑心?佘舒和李國斌一拍即合,就開始哄著那丫頭。他倆突然對她獻殷勤,那丫頭一開始還挺害怕的,後來佘舒找了個機會單獨跟她說了這事兒,這傻丫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把佘舒高興得呀!唉~”


    這很難評。


    李柔和一眾瓜猹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盧澄舉手問道:“那他們和顧毓欽之間發生了什麽?”


    李柔瞄他一眼,瞧他那兩眼放光、八卦兮兮的樣子,壞心眼地抓起桌上的水蜜桃,慢悠悠地剝皮,慢條斯理地啃起來。


    盧澄深吸一口氣,無語地看著她,見她眼神帶著莫名的得意,決定讓她後悔,於是緩緩扯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擺擺手,故作瀟灑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這下輪到李柔急了,不讓她說是想憋死她嗎?


    那不行!她偏要說!


    “那老盧,你不聽就自己玩會兒,我說給他們聽。”李柔微微挑眉,裝作不在意地說了下去。


    這算背後說人閑話嗎?


    當然算啦!但吃瓜還管什麽素質不素質的,吃就完了!


    李幼萍的生母去世那年,顧毓欽的爸爸顧金源因為尿毒症也離開了人世,於是隻剩下顧毓欽和她媽媽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嗯?顧毓欽的老爸不是顧毓鈞的老爸嗎?”盧澄一臉不解。


    李柔說:“不是啊,他們是堂兄妹,巧了嘛不是,他們生日隻差十天,昊昊也比晗晗大十天。”


    “還有這種事!”


    眾人對於這種巧合感到十分意外。


    “金源叔的葬禮除了自家人幫忙之外,還來了很多很多他的鐵哥們兒,包括萍兒的爸爸。不過那些人……很難評,他們沒幾個是真心對待金源叔的,都是衝著欽欽老媽盈嬸兒來的。”李柔露出了地鐵老爺爺的表情。


    “咋的了?”盧澄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那盈嬸兒很漂亮?”


    李柔點點頭,表情裏多了一絲驕傲:“盈嬸兒是咱們村兒遠近聞名的大美女之一,和我老媽還有顧毓鈞的老媽並列呢!


    哈哈~盈嬸兒家的基因好強大,欽欽和她長得幾乎一樣,晗晗也像欽欽對吧?盈嬸兒和欽欽外婆長得也一樣。


    她們祖孫四代的臉是複製粘貼的。”


    李柔這麽說,盧澄就能想象了,畢竟他幹閨女的確和她親媽長得一樣,那的確是個大美人,他扭頭打量了一下李柔,嗯!這兒的水土真的養人,再次加深了搬到這裏養老的決心。


    接下來的故事也不難猜。


    那群男人個個都在盈嬸兒麵前獻殷勤,而盈嬸兒還年輕,又沒什麽收入,再嫁人也是正常的。


    “金源叔那些兄弟都是有家室的,但他們還是恬不知恥地想當欽欽的繼父。嗬~”李柔冷笑一聲,“我相信隻要盈嬸兒點頭,那些人立刻能跟家裏老婆離婚。”


    後來經過一係列激烈的競爭,最後隻留下了兩個人,一個是夏聖全,一個是李國斌。前者很會做人,每次來探望盈嬸兒母女,都會重點討好顧毓欽,而後者更在意盈嬸兒本人,對顧毓欽倒是比較疏離。


    盈嬸兒問顧毓欽想選誰做爸爸,年幼的顧毓欽直接選擇了夏聖全,從而也開啟了她和李幼萍未來十幾年悲劇的開端。而夏聖全的老婆和女兒也成了受害者。


    夏聖全年輕的時候是個社會混混,打架鬥毆經常“進去”。後來他看上了鎮上一位開理發店的姑娘,姑娘長得清秀水靈,性格也溫柔。要是以為他為了姑娘浪子迴頭可就錯了,他骨子裏就是個人渣,跑到姑娘家裏鬧事,想要強娶,對方父母不同意,他就尋死覓活,表示要殺了他們全家,然後自殺。


    姑娘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壞了,最後答應嫁給了他。


    二人婚後倒也甜蜜過一陣子,還生了個女兒。夏聖全也不再胡混,買了輛摩托車,每天早出晚歸開摩的送客掙錢養家,日子過得還算紅火。


    隻是夏聖全開摩的的時候認識了同樣開摩的的顧金源,二人不打不相識,為了搶客大打出手,最後卻成了鐵哥們兒。


    有一次,夏聖全又跟其他人打了架,臉上掛了彩,不敢迴家,怕老婆擔心。顧金源仗義,就帶他迴了自己家住,也就是那次,夏聖全見到了貌若天仙的盈嬸兒,從此以後心神都飛了去,再也不顧家了,沒事就往顧家跑,表麵上是聯絡兄弟感情,實際上就是來看盈嬸兒的。


    顧金源過世後,顧毓欽靠著直觀感受選擇了有家室的夏聖全做繼父,而這位主兒不僅渣,還有暴力傾向,一個不順心就會對盈嬸兒大打出手,偏偏他又出手闊綽,盈嬸兒也就忍了下來,所以夏聖全這十幾年就一直住在顧家。


    現在的情況就是,夏聖全依然和盈嬸兒同居在一起,過著不道德又不清不楚的日子,家裏老婆腦子受了刺激,生活和生意還能打理,隻是人沒事的時候就癡癡呆呆的,靠著理發店那點微薄收入把女兒培養得非常優秀。


    而那女孩也不是簡單的人,年幼的時候對父親還有著切骨的恨意,後來研究生畢業後突然改了態度,聽說是在和盈嬸兒爭利益。


    而早早退出那場爭搶的李國斌,在後來娶了佘舒,同樣過著愛老婆,愛老婆的孩子,以及打自己親生孩子的日子。


    “人渣!”


    不知是誰低吼了一聲,聽得出非常不齒,也是總結了以上所有大人的品性。


    “不是,我幹閨女在那樣的家庭能被教育好嗎?”盧澄簡直痛心疾首,恨不得現在就把吳雨晗帶走。


    “夏聖全對小孩子還是比較溫和的,晗晗也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欽欽和吳東都是年輕人,當代父母的教育理念還是可以的。”李柔道。


    盧澄深深吸了口氣,微微蹙著眉,狐疑地看著李柔道:“肉肉,你是覺得他們這樣的關係沒問題?”


    李柔搖頭,滿眼無辜:“不是啊,我心裏肯定反對呀,但我一個外人能做什麽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申美菊提起菜籃子起身,百感交集地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長輩一走開,年輕人之間的氣氛自然活潑起來,就著這口瓜又討論了一會兒。


    葉凝春忽然扭頭盯著李柔的肚子說:“柔柔,你真的不打算拍一套孕婦寫真嗎?你現在這樣剛剛好,拍起來很漂亮的,可以留作紀念。”


    蘇繼銘聞言,有些期待地豎起了耳朵。


    李柔卻舉起雙臂打了個叉,拒絕三連:“不要!不行!我拒絕!”


    “為什麽啊?我覺得人生任何階段都值得記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葉凝春想想都替她遺憾,甚至有些著急地抓著她的手臂,帶著祈求的意味,“真的不醜,很好看的!”


    李柔笑:“被人欺負不敢還手那種憋屈,我這輩子都不想迴憶了。”


    “啥情況?”葉凝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蘇繼銘,“他……欺負你?”


    蘇繼銘心裏咯噔一下,迴憶起了一件不好的事,而那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全部真相。


    李柔側頭看了一眼無辜的蘇繼銘,扭頭笑著拍了拍葉凝春的肩膀,“想啥呢?他欺負自己也不會欺負我呀!之前我還沒辭職,幫公司做最後一個業務,被客戶叫到雅致金尊簽合同,結果在那兒被一群人渣欺負了,哦不,準確說是淩虐!當時我可太委屈了我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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