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帶來了兩個人,他們都是司法鑒定機構的法醫,之所以肯上門驗傷,一是考慮到虞衡說傷者不能自主移動,有相關條例允許他們上門,二是他們跟虞衡的合作也有些年頭了,算是賣老朋友一個麵子。


    不過,眼前這生龍活虎的女子當真不能移動?


    來之前他們聽了虞衡的描述,還把情況想得非常嚴重,一位弱小可憐的孕婦被惡人毆打,甚至造成滑胎,可能會流產。結果他們到了之後看到了豪宅、停在門口的豪車,私人醫生,專職保姆,甚至帶他們來的律師還是這家的法務總監。


    兩位法醫齊齊望向虞衡,眼神裏都是不加掩飾的控訴,律師的嘴巴果然不能全信!虞衡挑了挑眉,麵上一派淡定,他也沒說錯啊!事實他弟妹這個情況不適合移動嘛!


    無恥!


    兩位法醫斂下情緒,攤開家夥事兒準備給傷者驗傷,結果發現傷者身上那點淤青都快散了。


    驗完勉強算個輕微傷吧,施暴者最多拘留10天,罰款500,這還是靠虞衡努力的結果。


    他們沒有打人情牌,畢竟這麽些個淤青的部位搞不好是會造成流產的,真流了就是輕傷,如果不巧再造成孕婦感染之類的,那就是重傷,刑罰可就重了。


    “表哥,蕭醫生~”李柔視線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停留在兩位熟人臉上,尷尬地打了個招唿。


    不知何時,李柔對虞衡的稱唿悄然起了變化,從虞律師到表哥也就經曆了兩三周的樣子,虞衡不覺得哪裏不對,對這個稱唿很滿意,畢竟小時候他逗蘇繼銘這麽叫他沒能成功,弟妹這樣稱唿他權當是得償所願了,夫妻本是一體的嘛!


    “你好,弟妹。”他衝李柔擺了擺手,笑得一臉慈愛。


    他不知道的是,李柔和項冉冉私下聊天的時候為了突出他高大偉岸的形象,一口一個表哥地叫,主打一個鞭笞戀愛腦醒悟,日常話題就是:隻要跟我老公沾親帶故的顏值和智商都很抗打,你看咱家表哥,一表人才是吧?你看到這樣三觀五官同樣正點的後悔不?你家河童你還不放手留戀啥呀?


    項冉冉便在李柔日複一日的洗腦中,漸漸狠下了心,本就想離婚卻遲遲不作為,現在終於決定放手了,隻是孩子的撫養權有點難弄。


    不過離婚爭撫養權怕啥,虞衡幹啥的?人是紅圈眼饞的律師啊!


    項冉冉在李柔的鼓動下,本就對虞衡有好感就更加心動了,她從不自卑,不認為自己結過婚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就不配得到真愛,不過要先解決現在的婚姻才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她還年輕有得是時間。


    送走了法醫,虞衡等人便退出了主臥,將空間留給酥梨夫婦。


    蘇繼銘攬著李柔,心疼地撫著她的腹部,輕聲問:“還疼嗎?”


    似是迴應父親的關愛,兩個崽同時翻了個身,胎動劃過他的指尖,讓他一瞬間安心不少,天知道他心底害怕成什麽樣,迴來看到李柔慘烈的樣子,他的心髒都嚇退色了。不論是妻子還是孩子,都是他最珍愛的寶貝,失去誰他都無法承受。


    “不疼。”李柔實話實說。


    蘇繼銘看她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遂問道:“在想什麽?”


    李柔抬頭看著他完美的下顎線,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離我近一點。”


    後者聽話地俯下頭,將臉貼在她臉邊,李柔這才有了點安全感,用臉蹭了蹭他,說:“我在想穆饒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她自發的還是受誰指使。”


    望著床單上殷紅的血跡,蘇繼銘眸子暗了暗,“我已經報警了,很快就會有結果。都是我的疏忽讓你受苦了,對不起肉肉~”


    李柔搖搖頭:“不怪你,誰會想到這年頭還有這種不要命的癲婆,害人做得這麽明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幹的,她真的很嚇人,陳佳夢在她麵前都顯得正常很多。”


    蘇繼銘恍惚了一下,對了,還有陳佳夢,可是他確定自己不認識穆饒,應該不至於又惹了什麽桃花債吧?


    李柔絮絮叨叨地將穆饒這三天的表現都告訴了蘇繼銘,後者聽著察覺對方是真的嫉妒心很重,應該是平等地嫉妒所有命好的女子,跟他本人無關,他也將分析跟李柔分享了一下。


    李柔撓了撓頭,說:“那繆鈺也過得挺好的,穆饒服務她的時候沒有針對她嗎?”


    蘇繼銘說:“我也想不通,如果穆饒當時對她表現出了惡意,她把她介紹給我們又是什麽目的?”


    李柔沉吟片刻,猜測道:“也有可能繆鈺過得沒有她自己說得那麽光鮮,可能夫妻不和之類的,所以穆饒心理平衡了,對她的服務很盡心……算了,不好編排別人,再說吧。”


    蘇繼銘抿了抿唇,他不太理解女人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不過他會調查的。


    正在此時,李柔的手機嘀嘟一聲,是微信,她示意蘇繼銘幫她拿過來,接過手機她點開看了一眼,是繆鈺發來的消息:蘇太太,你好呀


    又嘀嘟一聲:穆饒的服務怎麽樣?你還滿意嗎?


    李柔抬頭與蘇繼銘對視一眼,顯然後者也看到了內容,眉頭擰成了川字。


    “她什麽意思?試探我死沒死?”李柔沒好氣道。也不怪她多想,任誰遇到這種事心情也好不起來。


    蘇繼銘安撫地揉著她的肩膀,抿著唇沒說話。


    李柔直接迴複了:很爛,不滿意,我報警了


    蘇繼銘揚唇一笑,說:“寶貝,你這樣迴複很好。”


    這種既直接又朦朧的話,可以試探出對方是否知情。


    對麵好久都沒迴複,過了一會兒才打來了語音通話,李柔征求蘇繼銘的意見,後者說可以接。


    接通後,對麵的聲音非常著急:“蘇太太,您沒事吧?天啦~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那麽大的機構會犯下臨時換人的低級錯誤,我向您道歉,是我失察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繆鈺此時在房中焦急地來迴踱步,一手抓著頭發,一手抓著手機,背景裏還能聽到嬰兒啼哭,撕心裂肺那種,她都顧不上。


    李柔開的公放,蘇繼銘自然也聽到了,夫婦二人再次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裏看出了對繆鈺的猜疑,也默契地都沒說話。


    繆鈺繼續道:“他們換的是新人嗎?是不是手法太生疏讓您不舒服了?您有沒有受傷?”


    李柔說:“有,醫生剛走。”


    繆鈺哽住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天啦~怎麽會這樣~您沒事吧?孩子……沒事吧?我~天啦~你們要是出什麽事,我真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她恍然明白自己好像被人當槍使了。


    聽筒裏傳來繆鈺低低的嗚咽。


    蘇繼銘適時開口,聲音沉沉:“到底怎麽迴事?”


    繆鈺深吸一口氣,鼻音重重道:“蘇總,蘇總,對不起~是我太笨了,我早該想到的,我,我可以登門拜訪嗎?我想當麵跟你們解釋清楚,可以嗎?”


    “不可以,你有話就電話裏說。”蘇繼銘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根本無法相信任何外人,不能給妻兒留下任何隱患,他的私人住宅鮮少有外人知道。


    繆鈺卻是急壞了,當麵說更直觀一些,她相信自己的真誠可以將自己和丈夫摘出去,電話裏說的真誠感起碼少一半,不過現在她也能理解蘇繼銘的顧慮,隻能緩了緩情緒,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商界的關係網本就錯綜複雜,也許a和b是競爭關係,和c是合作關係,和d是仇家,而b和c、d都有合作,又有個e跟所有人都是合作關係。


    豐味軒現在就是處在一個e的位置,而身為豐味軒的老板娘,繆鈺也算八麵玲瓏比較會來事的。


    上周她出了月子,她老公昌隆為孩子舉辦了隆重的滿月宴,邀請了八方賓朋,自然也邀請了蘇繼銘,但蘇繼銘婉拒了邀約,人沒去,隻隨了禮。昌隆也沒指望他會到場,禮到了也是人家給足了麵子了。


    商界隨便誰家用什麽理由舉辦宴會,最終都會變成商談大會,很多合作都是從這些宴會中敲定的。而各家太太自然也要盡職盡責搞夫人外交。


    當時宴會現場真的人山人海,甚至可以說是混亂。


    根據繆鈺的迴憶,當時有一位從沒見過的太太出麵跟她聊了會兒育兒經,對方很健談,聊著聊著扯到了家庭婚姻,對方說自己命苦沒能嫁給喜歡的人,也耗不起青春,便嫁給了現在的丈夫,當時她還遙指了一位男士,但繆鈺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並沒有在意。


    那位太太說自己姓屈,委屈的屈,說的時候含淚帶笑,看著好不可憐。


    她說自己愛慕的人是蘇繼銘,二人也有過一段牽扯,現在聽說蘇總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快出生了,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當時她苦澀又似心中巨石落地的樣子不像裝的,繆鈺看著還覺得有點難受,誰不想跟白月光在一起呢?不過她還是好心地勸對方好好過日子。


    繆鈺的想法也簡單,女人要麽自己能力足夠強悍,像她一樣靠自己也能風生水起,如果隻想做菟絲花,那她也不會瞧不起對方,但如果菟絲花還做不明白,肖想不該想的,那就蠻討厭了,隨便一把“火”就能燒滅。好在屈小姐看起來的確是放下了。


    二人聊著聊著,屈小姐便開始誇她身材保養得好,繆鈺也樂於跟人分享她的秘訣,屈小姐看似聽得很認真,最後她還若有所思地說:“真這麽好呀?那我可不可以請求你幫我一個忙?”


    繆鈺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什麽忙?你講。”


    屈小姐羞赧地說:“我,我也不想打擾蘇先生和他太太,所以就拜托你把你的按摩師介紹給蘇太太吧,就當我送他們的新婚禮物了。”


    新婚禮物送個按摩師服務?還……挺別致!


    “你為什麽不自己送呢?”繆鈺問道。


    屈小姐說:“我~我是怕蘇太太對我有敵意,也怕害得他們夫妻不和,所以就拜托你了,而且你身材這麽好更有說服力,由你出麵最好不過了。”


    繆鈺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覺得這事有搞頭,自己的單位就在蘇銘集團樓下想找蘇繼銘很方便,而且她丈夫又跟蘇繼銘有合作,這就當賣了個人情,以後萬一遇到競爭對手,蘇總也會更念著他們家的人情。於是就滿口答應了。


    酥梨夫婦一起去集團的那天,繆鈺剛好也是出月子第一天上班,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倆,想起蘇繼銘中午會去員工食堂吃飯,於是就暗中操作了一頓,讓助理引著其他組員選了蘇繼銘旁邊的長桌,然後自己姍姍來遲演了那麽一出,畢竟她很清楚女人的話題一定離不開這些,都不需要提前彩排的,自然而然就能往那上麵靠。


    後來她成功跟李柔加上好友,推送了那家孕嬰服務機構,點名了穆饒。蘇繼銘去那家機構簽了合同,下午“穆饒”就到崗了。


    繆鈺抹著淚說:“剛才我打電話給穆饒了,她說她的確接到了蘇家的訂單,可是公司明明安排她周三到崗,因為她同時服務兩家,日子要稍微錯開一點。”


    酥梨夫婦麵麵相覷,得!被“有心人”鑽空子了!假穆饒周六上門的時候,蘇繼銘也奇怪來著,合同上的起始日期寫得很清楚,也問過她怎麽提前了,她說另一家退訂了,蘇繼銘因為忙著處理公司的急事,便沒有多想。


    掛了語音通話,繆鈺將手機裏穆饒服務她的視頻發給了二人,視頻裏的女子年紀約莫35歲,長相平凡,看起來很溫和,說話也輕聲細語,做事很認真,跟那個尖酸刻薄的假穆饒根本就是兩碼事。


    繆鈺又發了一段文字:蘇太太,穆饒說他們公司有個年輕姑娘上個月跟公司鬧了矛盾被辭退了,那個姑娘脾氣不好,說話也紮心,做事不認真,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總是說自己遲早會嫁入豪門,她服務過的雇主都投訴過她,我想會不會是有人利用了她?


    李柔迴:可能是吧,跟你沒關係你也別放心上,接下來就交給我老公好了,謝謝你


    沒一會兒,警察也上了門,分別找蘇繼銘和李柔做了筆錄,掌握了一些消息,又改道去了昌隆家找繆鈺了解了關鍵人屈小姐,接著去穆饒的單位了解情況,豪門恩怨什麽的,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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