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裹著晚霞灑在碧波蕩漾的水麵上,金橘色的光芒與水麵上漂浮的荷葉交織在一起,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小荷才露尖尖角,還未盛開,粉粉嫩嫩的花骨朵兒,卻已經足夠裝點整個初夏。


    魚塘與湖桑田中間夾裹著一條蜿蜒小道,酥梨夫婦手挽手步行於其間。


    魚塘裏的魚感受到岸上的腳步聲,時不時躍出水麵,再落入水中時,便激起一圈圈漣漪蕩漾開去。


    蘇繼銘覺得這田園畫卷濃豔得不像話,仿佛宮崎駿畫筆下的世界,此刻覺得老爺子誠,不欺他也!


    在魚塘的一角,有一座用石頭砌成的小橋,橋下水流潺潺,清澈見底。橋上攀滿了藤蔓和野花,花香隨風飄散,吸引了很多白蝴蝶遊戲花間。


    天空中,幾朵鍍了霞光的雲朵悠閑地飄過,偶爾有鳥兒掠過水麵,激起一串串水珠。遠處的土坡上披著翠綠的植被,上麵散落著幾個破敗的迷你小屋。


    “那是什麽?”蘇繼銘指了指小屋好奇地問道。


    李柔說:“是土地廟。”


    蘇繼銘明顯愣了一下,現在的農村精神狀態如此領先,已經不求神拜佛了?


    李柔解釋道:“重建了,我們這兒的人拜土地,那些荒廢的他們不忍心拆,就整體移到那兒,堆到一塊放著。”


    蘇繼銘“哦”了一聲,也沒啥想法,他更感興趣的是魚塘。


    “這裏的魚都是爺爺養的?”他問道。


    李柔撓了撓頭,有些迷茫地說:“也不全是,爺爺的魚塘通著通洋河,是活水,經常有外麵的魚誤入這裏,但他養的魚卻不知道偷溜出去,每年過年前都會大豐收呢!


    你剛也看到了,跳出來的魚都好大隻,爺爺過世後,沒人管啦!它們就長大了,水底應該還有二三十斤重的大草魚,不過應該不好吃了。”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蘇繼銘這會兒想下水看看。


    李柔看著他晶亮的眸子,越發覺得他招人疼,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笑著調侃:“我們蘇繼銘小朋友心動了?”


    蘇繼銘任由她捏扁搓圓,咧嘴傻樂。


    李柔想到一句經典台詞,“這個魚塘被你承包了”,嗤笑出聲,不懷好意地打碎他當塘主的夢,她嘟著嘴用逗小孩兒的語氣說:“哎呀!怎麽辦呀?這個魚塘馬上要被填平咯!我們蘇繼銘小朋友沒得玩咯!”


    蘇繼銘心裏一緊,忙問:“為什麽?”


    李柔歎口氣,說:“剛講了,我爺爺走了,魚塘沒人管,奶奶也上了年紀,經常有人過來偷魚,奶奶為這事能氣出病,還不如填平呢!


    魚苗都是紅彤彤的票子買迴來的,這跟從奶奶兜裏掏錢有什麽區別?人嘛,都這想法,也不能覺得她自私,我挺理解她的。”


    蘇繼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吧,帶你去看看我家湖桑田裏的晚桃。”李柔指了指不遠處,笑著道,“我以前寄給你的就是那幾棵樹上的。”


    “嗯!”蘇繼銘滿臉愉悅,他的理智、沉穩在這種情境中早已不複存在,這會兒隻恨不能在夕陽下奔跑撒歡,把他沒享受過的童年補償迴來。


    李柔理解他的心情,笑盈盈地望著他,眼神裏帶著寵溺與心疼,等離開這裏迴到魔都,他依然會是那個攪弄風雲叱吒商界的商業奇才,卻也處處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精準無比。


    李柔輕拽他的手,柔聲道:“走吧。”


    二人穿梭於湖桑田,李柔不停提醒蘇繼銘當心湖桑枝條,“我小時候沒少被這玩意兒抽,可疼了!”


    “爸媽用這個打你嗎?”蘇繼銘震驚地問。


    “那倒沒有,小時候跟小夥伴們捉迷藏,躲到桑田裏被枝條彈到臉很正常!”李柔不以為意道。


    話音剛落,枝條破空聲起,pia一聲甩在肉上的脆響格外刺耳,李柔腳步一僵,緩緩轉過身,訥訥道:“對不起~”


    蘇繼銘捂著額頭,抿了抿唇:“……沒事。”


    李柔走在前麵,手動撥開枝條的時候沒注意,打到了蘇繼銘。


    “給我看看。”她拿開他的手,看著他被抽紅的額頭,抬手揉了揉,內疚地問:“疼嗎?”


    “還好。”見她準備踮腳,蘇繼銘立刻配合著微微彎下背,生怕她累著,雙手扶著她的腰。李柔雙手勾著他的脖頸,嘟起嘴吹了吹他的額頭,“唿唿就不疼了。”


    真把他當小孩了?蘇繼銘喜笑晏晏,望著她緊張的模樣,眼睛裏盛滿了柔情,能怎麽辦呢!就當老婆提前拿他練手吧!


    “你慢一點哦!”李柔這次讓他跟自己並排走。


    “好。”蘇繼銘應道。


    “跨過這個溝就到了。”李柔蹙著眉指著腳前長度貫穿4畝田,大概一米寬的低窪處,然後非常自覺地朝蘇繼銘伸出雙手,“抱我,不敢跨。”


    蘇繼銘二話不說將人打橫抱起,順便低頭猛親一口,咧嘴笑得開懷。李柔抱緊他的脖子,彎起眼睛笑著提醒:“當心點哦!”


    “嗯。”話落,他已經跨了過去,站定在溝邊,隻是還舍不得將人放下,低頭問道:“寶貝,你這麽輕正常嗎?”


    李柔點頭:“正常呀!”隨即捏了下耳垂,目光閃爍,略微尷尬地說:“之前……那什麽……反正是瘦了點,現在連媽帶娃一共95斤。”


    身高167懷著雙胞胎近5個月的人95斤,像話嗎?


    蘇繼銘緊抿著唇,滿眼憐愛地望著她好一會兒,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慢慢將她放下,心裏又升騰起對薑禾的怨懟,太過分了!


    李柔重新牽起他的手,拉著他走到桃樹邊,隆重介紹道:“這就是我家的晚桃,9月中下旬成熟,果子沒有家裏院子種的大,但是比院子裏的好吃多了,等它們熟了,我們來摘好不好?”


    李柔望著他一臉希冀。


    蘇繼銘摸摸她的腦袋,笑道:“9月中下旬你可出不了魔都。”到時候孕晚期,甚至可能已經生了,畢竟雙胞胎容易早產。


    “……”真掃興!李柔悶悶地“哦”了一聲。


    “這是桑葚嗎?”蘇繼銘轉移話題,指著身後成片的桑樹問道。


    李柔點頭:“對呀!可以吃的。”


    蘇繼銘覺得手癢。


    “你想摘嗎?”李柔懂了。城裏人總是喜歡花錢去農家樂務農,她雖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蘇繼銘大幅度地點了點頭。


    李柔東張西望,嘟囔道:“摘了沒地方裝……哦!有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朝蘇繼銘招招手,“我們去我爺爺的小屋看看有沒有籃子啥的。”


    蘇繼銘馬上跟上,二人像兩個探索新世界的稚童,滿臉新奇地四處尋摸。一分鍾後,在湖桑田最高處,一座紅磚青瓦的小屋子展現在二人麵前。


    “這是?”蘇繼銘好奇地張望。


    李柔捂嘴笑:“這是我爺爺建的‘了望塔’,以前我爺爺剛下魚苗,或者魚即將收成的時候就住這個小屋看著,怕晚上有人偷。”


    說話間,她已經推開了屋門,屋裏黑燈瞎火的,借著朦朧的天光,隱約可見裏麵的布局,靠牆擺放著一張木床,上麵還有一床隨意掀開的被褥,看樣子爺爺過世後,沒人來收拾過。


    地方很小,一眼就能看光,進門左手邊堆放著漁網和釣竿,右手邊有一個塑料桶和一個塑料盆。


    李柔說:“用塑料盆吧,桶太大了。”


    蘇繼銘便將盆拿了起來。二人退了出去,帶上門,相視一笑,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倆就該手挽手蹦躂著走了。


    “就從這裏一路摘過去好啦!”李柔一手撐著腰,一手指揮著蘇繼銘,“選黑的摘,紅的有的沒熟,熟的是暗紅亮麵的,啞光的沒熟,分不清就專挑黑的。”


    還亮麵、啞光!蘇繼銘莫名想笑。


    “好。”他表示全聽老婆的。


    他摘得歡脫,李柔看得起勁,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掏出手機,打開了《有福同享有難退群》,嘴上商量著說:“老公,我可以把你摘桑葚的視頻發給老盧他們得瑟一下嗎?羨慕哭他們!”


    手上已經打完字了:你們猜老蘇在幹啥【斜眼笑】


    盧澄看到她的信息,激動地彈了起來,媽的!總算和好了!謝天謝地,薑禾不用以死謝罪了!


    他趕緊配合:嘛呢他?


    蘇繼銘看了李柔一眼,眉頭一挑,說:“收費!”


    李柔懂了,在群裏飛速打字:老蘇說了,不能免費看


    盧澄:【紅包】


    張燾看到消息,也鬆了口氣,默契地沒去問他倆的情況,隻跟著問:這麽神秘?


    張燾:【紅包】


    李柔:那我開群視頻,拉你倆看


    周邵辰:【紅包】


    周邵辰:帶我一個


    趙鑫:還有我


    趙鑫:【紅包】


    李柔翹起嘴角,彈了個群視頻,所有人接通後,她將鏡頭調成後置。眾人就看到了一幅頗有意境的構圖,暗藍滾著金邊的天幕下,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桑田,近處是蘇繼銘堅實的背影,他正埋頭著摘著黑亮又飽滿的漿果,手上端著的盆已經鋪了厚厚一層果子。


    “老蘇,你摘的什麽?帶迴來給我嚐嚐啊!”盧澄吼道。


    蘇繼銘頭也不迴:“桑葚。”


    “我靠!我愛吃!給老子帶一畝田迴來!”盧澄吸溜著口水。


    超市有賣,30多塊錢一斤,對他們來說不貴,但純天然樹上摘的好像更誘人。


    “肉肉,這是你家的嗎?”張燾問道。


    李柔說:“是呀!我家以前養蠶。”


    葉凝春的聲音傳了出來:“柔柔!我要!”


    “好,等我迴去給你帶。”鏡頭始終對著蘇繼銘的背影和遠處的植物海洋,李柔沒給自己鏡頭,聲音裏卻染著歡快的笑意。


    “好咧!謝了您咧!”葉凝春心滿意足。


    其他人認真地看著蘇繼銘摘果子,個個躍躍欲試,你一言我一語地提議幹脆幾人合計一下,投資把李柔老家打造成農家樂村,以後就來這兒度假。


    蘇繼銘點頭:“可以,正有此意,肉肉家裏還有魚塘。”


    這下四個狗東西真的羨慕哭了。


    “什麽?這麽高級?!”盧澄大吼,“還有沒有天理!你倆等著,我這就去找你們!”


    “我也去!王叔!”趙鑫已經在喊司機備車了。


    “我跟你一起。”周邵辰對著鏡頭伸出爾康手。


    “別來,我們馬上就要迴去了。”蘇繼銘說道。


    “不能再呆幾天?”盧澄憤恨。


    蘇繼銘側頭用眼尾睨著鏡頭,微微搖頭說:“不能,我要跟肉肉領證。”


    “哎呀!你別說出來!”李柔緊張地向他跑了兩步,手機隨著手垂在身側,“每次說出來都領不成功,要趁結婚證不注意偷偷領才行。”


    蘇繼銘單手接住她,輕輕揉了揉她的腰,笑了笑:“好~偷偷領。”


    手機對麵的幾個人有被蘇繼銘摻了一噸蜜,微微夾起的聲音膈應到,個個齜牙咧嘴,噓聲一片。


    蘇繼銘才懶得搭理他們,全當他們是妒忌!


    葉凝春激動地喊:“柔柔!那我可不可以跟拍你們領證?”


    李柔舉起手機,疑惑:“跟拍?為啥呀。”


    葉凝春得意地哼哼兩聲:“現在可流行了,領證也很值得紀念的,我給你看幾個樣片吧?”


    “好呀!”李柔表示很感興趣。


    兩個女人就這樣把其他人視若無物,你來我往地聊了個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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