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胡家。


    “你妹妹呢?”胡海捏著眉心,聲音疲憊地問了一句,沒什麽情緒在裏麵,他隻是好奇平時自己迴來一定會看到兒子在逗妹妹玩,今天卻沒有,所以隨口問一嘴。


    “送人了。”胡洋語氣非常隨意,仿佛妹妹隻是棵大白菜。


    此時父子二人都坐在客廳沙發上,胡洋翹著二郎腿晃著腳,低頭玩著遊戲,整個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什麽?”胡海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珠凸了凸,差點掉出眼眶。


    胡洋揉了揉被他吼疼的耳朵,“嘖”一聲,嫌棄道:“這麽激動幹什麽?”


    胡海見他這麽淡定,也冷靜了下來,好聲好氣地問道:“你在跟爸爸開玩笑對嗎?”


    這小子疼妹妹疼到不講道理,怎麽可能把妹妹送人,自己真是大驚小怪。


    “有空嗷跟你開玩笑!”胡洋不屑地齜嘴。


    胡海沉默了幾秒,起身迴了臥室,胡洋隻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繼續玩起了遊戲。


    指望老頭子關心月月,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


    片刻後,胡海輕手輕腳出了臥室,輕輕帶上了門,整個人貼在門上,緊緊收著腹,然後鳥悄兒地探出一雙賊眼瞄了一下客廳,見胡洋沒注意,迅速閃到了對門胡洋的臥室門口,再次探頭看了看“敵情”,見他的確玩得入迷,再抬手極慢極慢地擰開了他的臥室門,打開一條足夠一個成年人鑽進去的縫隙,一個閃身便擠了進去。


    胡海進入胡洋的臥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瘋,當發現床上和搖籃裏都沒有女兒的時候,他竟然打開了胡洋的衣櫃,接著又掀開床單檢查了一下床底,最後才得出一個結論,胡洋那臭小子,真的把妹妹送走了!


    他把妹妹當什麽了?


    當寵物嗎?


    喜歡的時候寶貝得跟自己親生女兒似的,不喜歡了就隨便丟掉?他絲毫不懷疑以胡洋的混賬程度幹不出這種事!


    胡海目眥欲裂,走出臥室的時候,手上拎了一根球棍,腳步又重又急地走到胡洋麵前。


    胡洋抬起頭看著怒氣衝衝的父親,一頭霧水,“幹嘛?”


    胡海抬起手,球棍幾乎杵到胡洋鼻尖了,“說!你把你妹妹送給誰了?”


    胡洋冷笑兩聲,伸手撥開球棍,“這會兒知道裝父女情深了?妹妹都送出去兩天了,你早幹嘛去了?”


    胡海噎了一下,兩天了?他的確不知道,前兩晚他迴來的時候胡洋都睡了,今天下班略微早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他迴來晚的那些日子,胡洋是在外麵當“城市衛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激怒胡海,胡洋繼續道:“妹妹出生到現在,你看過她幾迴?要是讓你在兩個嬰兒裏辨認,你怕不是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分不清!反正你也不喜歡她,恨不得她從來都沒存在過,我把她送走,不正如你的意麽?”


    “你!”胡海氣急,卻也無可辯駁,他的確無法直視自己女兒,一看到女兒就想到妻子臨死前痛苦的模樣,陪自己攜手半生的妻子,哪怕平時感情似水一樣平靜無波,可是失去了那也是抽骨蝕髓般的痛,而那種痛不是一下子爆發的,而是如陰雨綿綿一樣,細細密密地侵襲著內心。


    也許就發生在自己打開冰箱的一瞬間,沒有隨手拿到妻子為家人常備的牛奶。


    胡洋此時也紅了眼睛,他倔強地抹了一把眼角,吸吸鼻子,冷淡地說:“你再等幾天,過幾天你去蘇銘集團找蘇繼銘,求他幫你渡過難關,我想他會迫不及待幫你的。”


    胡海人都麻了,呆了半晌,結巴地問:“蘇,蘇繼銘?蘇銘集團?”他簡直不可思議,腦子裏思緒萬千,突然就炸了,“你是怎麽惹上他的?”


    胡洋見他暴跳如雷的樣子,當真傷心極了,自己就算很努力改邪歸正了,不論做什麽,最先懷疑自己的還是家人,雖然都是自作自受,可還是很難過。


    但他罕見地耐心解釋了,“爸,以前我是混賬,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就無法無天,到處惹是生非,我知道我幼稚,想吸引你和媽的關注,可是我現在真的改了,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你看著好了。”


    胡海難得見他這麽認真,也軟了語氣,“我也有錯,你小的時候惹禍,我總是拿錢去解決,還當著你的麵給你這樣錯誤的示範,是爸爸不好,你願意改正,爸爸願意相信你。”


    胡洋不管他話裏有幾分真心,岔開了話題,“爸,你還記得李柔嗎?”


    “記得,怎麽了?”胡洋闖的禍多如牛毛,胡海對當事人有印象的隻有一隻手數的過來的數,其中就有李柔,沒別的,一是當事人長得讓人過目難忘,二是當時搶劫案差點跟兇殺案掛鉤,把全家都嚇壞了。


    “她就是蘇繼銘的女朋友。”胡洋平鋪直敘,並沒有什麽情緒,但胡海聽得一蹦三尺高,純純被嚇的。


    “什麽?臭小子,你!你闖禍可真踏馬會挑人啊!”胡海隔空戳著他的鼻尖,氣得心都在抖,眼睛一花,差點暈過去。


    胡洋趕忙去扶他,“爸,你先別急,你聽我說。”


    “說,你說吧。”胡海抹了把臉,一臉木然,算了,反正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大不了一大家子住橋洞好了。


    胡洋便把有關李柔的事情都告訴了胡海,也跟他說了自己最近在做的事,胡海聽完心情非常複雜,一是欣慰自己混不吝的兒子終於有變好的跡象,先不管他能堅持多久,願意改變就是好的,還願意為這個家考慮了,真是太好了!二是臭小子用的方法不敢苟同,把自己親妹妹硬塞給一個還沒結婚的女孩子,有這麽損的嗎?


    不過損人有損招,說不定還真起點作用!


    聽他描述的,李柔是個很善良的姑娘,而蘇繼銘又那麽寵愛她,說不定她看在自己女兒的麵子上,真的願意替他美言幾句呢!


    無論如何,他也要抓住兒子為他爭取來的機會,他已經迫不及待想馬上就去蘇銘集團找蘇繼銘聊聊了!做商人的嘛,哪能死要麵子呢!


    胡洋看著自家老爹躍躍欲試的樣子,馬上潑冷水,“爸,你先別急,等過幾天再去,去早了沒效果,讓妹妹替咱們多磨幾天好了,還有,你趕緊動用你的人脈,把我送到工地上去,給我安排最苦的活兒!”


    “幹什麽?”胡海不解,別說沒人喜歡吃苦,就他兒子這種人絕對吃不了苦,更何況是主動的!


    胡洋說:“咱倆說不定被蘇繼銘盯上了,他一定會找人調查我們的,我做得像樣點,這樣李柔才會更心疼妹妹,事兒不就成了嗎?”


    “還有,老爸,你也不能光指望兒女扶持,你自己也要努力啊!趕緊去準備該準備的資料,到時候跟蘇繼銘談的時候才有籌碼,總不能隻賣慘人家就幫咱吧?你得把利益放到他麵前!”


    商人重利益!


    話雖然糙了點,但胡海還是選擇忽略了前半段,認真地考慮起後半段來,是啊,他也得行動起來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兒子!”胡海對胡洋刮目相看,使勁兒揉了揉他一頭不知何時染迴黑色的短毛,隨即站起身就跑去了書房。


    胡洋見老頭子燃了起來,忍不住笑了笑,不論用什麽方法,哪怕很卑鄙,他好歹是把這個家擰起來了,以後有勁兒往一處使,為了給妹妹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拚了!


    而另一邊,酥梨夫婦被胡古月萌得睡不著。


    “哥,你看她笑了,好可愛啊!”李柔蹲在嬰兒車邊,滿眼冒心心。


    “你叫我什麽?”蘇繼銘蹲在嬰兒車另一邊,畫麵儼然就是一家三口即視感。


    “老公老公!”李柔頭也沒抬,非常敷衍。


    “哎呀~香香軟軟的女兒怎麽舍得不疼她的呀!胡海有病吧?”李柔輕輕戳了戳胡古月的臉蛋,嬰兒肌膚嬌嫩,輕輕一碰就紅了,她趕忙收迴手,有些歉疚地將嬰兒抱了起來,“對不起呀~阿姨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嗎?”


    蘇繼銘單手拄著下巴,抬眸欣賞著李柔一臉慈母的樣子,這個畫麵真不賴!他若有所思道:“肉肉,我們結了婚就要個孩子吧?”


    李柔想也不想:“好啊!要女兒!”


    蘇繼銘輕笑:“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不管,就要女兒!”李柔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天天念女兒,說不定就觸發顯化法則呢!


    蘇繼銘想惹哭她再哄好的dna又動了,“那要是兒子怎麽辦?”


    李柔淡淡道:“是女兒就獨寵,絕不要給她添弟弟妹妹,是兒子,那就生到女兒為止,我40歲前沒女兒,我就跟我老公離婚!”


    “你老公是我好嗎?”蘇繼銘被她的言論給驚呆了,這語氣聽起來就威脅滿滿,嚇得他想直接做試管了。


    李柔冷哼一聲,沒搭理他,管老公是誰呢!沒女兒就掃地出門!


    她這輩子可以不結婚,也可以沒孩子,但要是有孩子,必須是女兒!


    蘇繼銘悻悻地起身,躺迴床上,如果胡古月一直寄養在他們家,別說女兒了,人妖也生不出啊!他決定明天托羅傑去查查胡家的情況,沒問題就把胡古月送迴去,他都“茹素”半個月了,像話嗎!胡家父子還有人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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