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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帆!那小孩不是別人,正是孔帆!


    一看清那僵屍是孔帆,薛姐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她應該是跟我一樣,也感到了不妙。


    那娘們把食指豎在了嘴前,很小聲地噓了一聲,意思是讓我不要說話。


    癩叔並沒有什麽動作,就靜靜地在那裏站著。至於孔帆,他本就是一具僵屍,趕屍人沒發出指令,他自然是不會動的啊!


    局麵就這麽僵持住了,在僵持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有“哐哐”的鑼聲從村口的方向傳來。


    從時間上推斷,這次來的,很可能是那吳老四。


    雖然趕屍人敲的都是銅鑼,而且那鑼聲聽上去,也有那麽一些大同小異。但是,趕屍人與趕屍人之間的鑼聲,細聽是聽得出差距的。


    我跟吳老四,畢竟是那麽的熟悉了,他敲的鑼聲,我可是聽了無數遍的。就憑傳來的鑼聲,我便可以肯定,來的人肯定是吳老四。


    來了,穿著青衣,戴著鬥笠,手提一麵銅鑼的吳老四,慢慢地從村口走來了。從他走路的樣子來看,此時的他,已經很疲憊了,步子都邁不怎麽動了。


    陰屍就跟在他身後,那家夥的額頭上,是被吳老四貼了一道符的。但現在,那道符的邊上,有了一些像是燒焦了的痕跡。


    雖然我並不怎麽懂符,但我也知道,這種用來貼的,而不是直接燒的符。一旦出現燃燒的痕跡,便證明,那符應該是撐不了多久了。


    “記得當年,你吳老四趕屍,腳程那是最快的。怎麽這一次,從白家灣趕具屍體到這裏,用了整整兩夜啊?”癩叔笑嗬嗬地跟吳老四搭起了話。


    “這就是那具無氣之屍?”吳老四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孔帆,問。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屍體為什麽一點兒屍氣都沒有啊?”癩叔笑嗬嗬地問吳老四。


    “為什麽?”吳老四的眉頭是皺著的,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那麽一些緊張。


    “蠱食屍氣,這屍體身上的屍氣,全都被蠱蟲給吃完了,所以你才一點兒都感受不到。”癩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就他那一臉的疙瘩,笑起來比不笑還難看。


    “你到底是想幹什麽?”吳老四問。


    “老四啊!你也知道,現在都流行火化了,死了直接燒成一捧骨灰。趕屍這行當,那是越來越蕭條,越來越落寞了。咱們趕屍人,過得那是一天不如一天。”癩叔這表情,這語氣,他難道是想拉吳老四入夥嗎?


    “有活便接,沒活便不接。沒屍可趕了,大不了迴家種地。”吳老四說。


    “迴家種地?那豈不是辜負了自己一身的本事?我說老四,為人不要那麽古板。你看看那些蠱師,一個個的,活得有多逍遙,多自在。咱們學趕屍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討口飯吃嗎?現在,癩叔我這裏有條路子,但缺個得力的幫手。要不,你就跟了我。”癩叔果然是向吳老四發出了邀請。


    “跟你?”吳老四很不屑地瞟了癩叔一眼,說:“有辱師門的事,吳老四我是絕不會幹的。”


    “也不能說是跟我,就是咱們兩兄弟,聯手幹點兒事,發點兒財。”癩叔嘿嘿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還在世的趕屍人,有點兒名聲的,也就老四你和癩叔我了。為這個行業找條出路,是我倆的責任啊!要沒屍可趕,連自己都養不活,趕屍人這個職業,可就得從世上消失了。那樣,咱們對得起祖師爺嗎?”


    “趕屍這個職業,雖然都是在夜裏做事,但從來都是幹幹淨淨,行得正,坐得端的。你搞的那些,我沒興趣。”吳老四的態度很強硬。


    “老四,你可得想好了啊!”癩叔冷冷地說。


    “你我都是趕屍人,若是相殘,可就讓外人看笑話了。”吳老四在這個時候說這話,似乎顯得有那麽一點兒底氣不足啊!


    “相殘?”癩叔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我還用得著與你相殘嗎?看看你趕的那具陰屍,就你貼的那道鎮屍符,馬上就鎮不住它了。一旦那鎮屍符破了,它就能讓你喝一壺。”


    “哐!”


    癩叔冷不丁地敲了一聲銅鑼,那陰屍在聽了之後,身子明顯是抖了一下。然後,有一股一股的黑煙,從那陰屍的身上冒了出來。


    鎮屍符開始變黑了,雖然看不到明火,但我明顯能感覺到,那玩意兒確實是燃起來了。


    “哐哐哐!哐哐哐!”


    吳老四拿著他自己的銅鑼,連著敲了好幾聲。不過,他這鑼敲得,似乎並沒什麽用。因為,陰屍額頭上貼著的那道鎮屍符,已經燃成了灰,還飄飄灑灑的,掉落到了地上。


    “咱們要不要出手啊?”我問薛姐。


    那娘們瞪了我一眼,說:“還不到時候。”


    “吳老四能行嗎?”我有些擔心地問。


    “要論本事,吳老四跟癩叔是差不了多少的,可以說是在伯仲之間。隻是,趕了兩晚陰屍,吳老四的體力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癩叔選擇在此時跟他鬥,有些趁人之危。”薛姐頓了頓,說:“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已經筋疲力盡了,吳老四畢竟還是趕屍人中的高手,對付屍體,他再怎麽都比我們在行。”


    “哐哐哐!哐哐哐!”


    吳老四就像是發了瘋一樣,一個勁兒地在那裏猛敲銅鑼。銅鑼的聲音,本就難聽。他敲得又急又密,完全就是噪音,聽得我耳朵都有些疼了。


    我問薛姐,吳老四這是在幹嗎?


    那娘們跟我說,他用的這招,應該是鑼聲驚屍。貼在陰屍額頭上的那道鎮屍符已經燃了,這便說明,陰屍已經被驚了。


    要想讓受了驚的陰屍安靜下來,有個辦法叫以毒攻毒。這鑼聲驚屍,便是那以毒攻毒的辦法。說直白一點兒,吳老四是想用這銅鑼的噪音,把那陰屍給弄懵。


    薛姐這麽一解釋,加上自己的切身體會,我立馬就明白了。因為,別說那陰屍了,在吳老四一頓狂敲之後,我都給他那鑼聲,搞得有些懵了。


    “老四啊!你用這鑼聲驚屍是可以把你那本已受了驚的陰屍給鎮住,但是我這原本是鎮住的,得給你驚了啊!”癩叔笑嗬嗬地對著吳老四說道。


    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原本是在那裏安靜站著的孔帆,微微張了張嘴,一看就是給驚動了。


    蟲子,一條白色的,像是蛆一樣的蟲子,從孔帆的嘴裏爬了出來。不止一條,是有好多,密密麻麻的,從孔帆的嘴裏爬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後順著脖子往下,慢慢地爬到了地上。


    之前那癩叔說過蠱食屍氣,不就是在說,孔帆的身體裏麵有蠱蟲嗎?現在從他嘴裏爬出來的蟲子,肯定就是蠱蟲啊!


    這種白色的,長得跟蛆一樣,還是用蠕動的方式前行的蟲子,就算隻有一條,那也是讓人惡心的。更何況,這蟲子密密麻麻的,有數百甚至數千條。


    蠱蟲朝著那具陰屍爬了過去,吳老四那銅鑼,隻能用來對付屍體。蠱蟲這玩意兒,他是搞不定的。


    “快把你的這些蟲子收迴去!”吳老四有些急了。


    “這些蟲子是蠱蟲,蠱蟲是陰物,是最喜歡陰氣的。你這陰屍的陰氣這麽重,它們聞見了味兒,自然就得往他身上爬。不過你放心,我的這些蠱蟲,隻會吸那陰屍身上的陰氣,並不會把他的身體咬爛。所以,在它們吸完陰氣之後,你是可以繼續趕著這具陰屍,去陰屍洞交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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