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人的冰牆內同樣升起了道道篝火。


    不過篝火卻集中在東西兩側,中間空出了一裏左右的間距。


    並且邊緣地帶都有月氏人在來迴走動,如果更確切一些的說是在來迴巡邏。


    顯然即便是有外敵,波磨與賽塔也並相互信任。


    都怕對方趁機動手,沒有一絲白日裏攻城時團結一致的樣子。


    而且兄弟二人除了互不信任這個共同點外,此刻還同時生出了相同的心思。


    那就是對接連幾日攻打秦人帶來的折損無比肉疼。


    而其中的波磨不但肉疼還生出一股懷疑。


    盯著手裏炙烤好的羊腿半晌,終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騰信與墨安。


    略微沉默了一下,將羊腿放下,波磨開口道:“短短幾天,勇士已經折損四千。


    再這樣下去,我拿什麽和賽塔爭奪王位。


    而且懷疑的是那些萬夫長、千夫長,與這些勇士沒有關係。


    你們給出的主意,並不好。”


    墨安與騰信一個極為聰慧,一個是縱橫家的學首。


    抵達月氏雖然時間不算長,但對於月氏話還是學了個七七八八。


    聽了波磨的發問,兩人心中同時一陣冷笑。


    大秦謀劃的就是河西之地,怎麽可能給出好主意。


    更何況郭義的屍首就在賽塔那邊吊著。


    若不是怕用意太明顯,早就挑撥著與賽塔動手。


    “王上心疼勇士,實乃仁君,而心地良慈的國君,沒有哪個子民不愛戴。”


    隱藏住眼中的厭惡,墨安先是應了一句,隨後起身對波磨恭敬地行了一禮,繼續忽悠道:“王上有此心,就已經坐穩了半個國君之位。


    若將此事傳揚出去,王上定會收獲更多月氏子民擁護。”


    頓了頓,墨安直起身子,對波磨微微一笑道:“如何看都是喜事一件,王上不該隻重損小利,對獲大益視而不見。”


    看到波磨還是陰沉著臉,顯然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墨安並不慌亂,依舊帶著笑意道:“外臣隻問王上,王城以西一十七部,您親自掌管的有幾部。


    若是各部的萬夫長與千夫長反對您坐上王位。


    您覺得下邊的勇士是會選擇您,還是會選擇跟著朝夕相處的頭領。”


    說到這,墨安指了指平靜的四周,繼續道:“王上自己所言,西邊雖然名義上是一十七部,實際上滿萬的可戰之部隻有九個。


    您親自掌管的有三個,再加上可以確定擁護您的三個。


    至少三成的隱患,隨後都會成為刺向王上後背的一把利刃。


    況且各部皆極為平靜,證明鈍刀割肉的法子極為穩妥。


    之前更是將此法的緣由與王上仔細講過。


    若王上還認為這樣不好,外臣是真沒什麽再好的辦法了。


    再者,隻顧小節怎能成大事。”


    “我等為王上出謀就是看重王上的良慈,若王上對此全無疑惑那才是怪事。


    少說些賭氣的話,幫王上再出良策才是應有之義。”


    墨安與騰信這一老一小,早就做了分工。


    墨安年歲小,負責說些軟中帶硬的話,騰信年歲大,負責把話茬往迴圓。


    見墨安的語氣雖然很恭敬,話卻說得很不客氣,騰信趕忙裝作訓斥的樣子接了話茬。


    捋了捋胡須,將目光投向波磨,騰信慢條斯理的繼續道:“王上與賽塔相比,部眾稍有欠缺。


    加之轄地也沒有東邊豐腴,如走兵多將廣之路,定然無法取勝。


    唯一可走之路就是兵精而士旺,將忠而成事。”


    放下捋著胡須的手,騰信對波磨哂然一笑,道:“說這些王上怕是聽得似懂非懂。


    外臣給王上講一個故事,王上就能明白這樣做的另一個重要目的。”


    清了清嗓子,將公子糾與田忌賽馬的事講了一遍,騰信似笑非笑的看著波磨繼續道:“賽塔草率地殺掉大秦使臣,為的是拉攏月氏子民的心。


    王上不可能對此不做出迴應。


    而王上的迴應,勢必會讓賽塔生出爭強之心。


    派出的必將是最為精銳的勇士。


    反觀王上,雖然同樣派了勇士出戰,可折損的確都是有異心之人。


    可以說一來一迴間,王上的戰力隻增不減。”


    聽了騰信這番話,波磨陰沉的臉色不再那麽陰沉。


    仔細咀嚼了一陣,又迴想了一下所講的賽馬故事,波磨臉上猛得露出笑意,“兩位先生就是天神派給我的智者。


    若不仔細講這些,我是真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處。


    是我的錯,不該懷疑你們的用意。”


    頓了頓,波磨拿著短刃親手給騰信與墨安片了些羊腿肉,繼續詢問道:“這樣安排固然對我有利。


    但秦軍出現的過於突兀,匆忙間隻召集了幾萬的勇士。


    下馬攻牆又非勇士所擅長,這樣耗下去早晚要輪到可信的勇士。


    況且秦軍把使臣派到了賽塔那邊,對於秦軍為何出現,我們根本不知道緣由。


    總這樣打下去不是個辦法。”


    波磨的話讓墨安與騰信極為隱晦的將目光相互碰撞了一下。


    發現相互間的目光都透著明亮,兩人的心思都篤定了下來。


    墨安咀嚼了幾下塞進嘴裏的肉片,率先開口道:“我與先生雖然都因所學而被大秦逼迫著遠由異域,可畢竟是秦人出身。


    王上有所懷疑那是應有之意,擔不起王上認錯之言。


    而王上的擔憂,更是讓外臣心喜。


    我等畢生的心願就是輔佐仁義良善之君。”


    對波磨再次微微一笑,墨安眼底閃動了一下精芒繼續道:“接下來其實很好辦。


    秦軍雖然戰力高,但身處異域絕對不敢再繼續深入。


    能在山口紮營就是最好的證明。


    賽塔若是繼續派兵,王上隻管陪著便好。


    未趕來的勇士也可以不必急著趕過來。


    沒人願意在冬日裏開戰,即便是最勇猛的勇士也是如此。


    可以趁機沿著南邊的山腳一路攻向東部。


    斷了賽塔後路的同時,再將輕易與秦軍開戰的消息傳出去。


    賽塔必將失去民心。”


    頓了頓,墨安的臉色一正,眼中的目光無比清澈道:“大秦要月氏為屬國的國書王上目睹過。


    秦軍此時出現,就是因為月氏遲遲不迴應。


    若是誰先對此先做迴應,秦軍或許就會認誰為月氏正朔。


    先生雖然在大秦備受打壓,可畢竟是一學之首。


    王上可將先生派往秦營,應下屬國之事。


    既能化解後邊的兵戎之事,也能得了秦軍的助力。”


    聞言,波磨先是一怔,隨後眉頭微微皺起。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總感覺好似哪裏有些不對。


    將目光在墨安與騰信身上掃了掃,波磨期期艾艾道:“這樣真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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