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排的這個彎澤都尉跟咱們是前後腳到的。


    他是怎麽做到三天的工夫將圖高部給說服的獻出全部牛羊?”


    望了望跟幾個族老顯得十分親密,就差勾肩搭背著離開的吳廣背影。


    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的涉間,先是驚訝的嘀咕一句,隨後扭頭看向黃品,砸吧砸吧嘴道:“另外,你是怎麽做到看人這樣準的。”


    圖高部的牛羊相加到一起倒是有幾萬之數。


    但對於千人的部落而言,這個數目根本就不算大。


    甚至可以說這些牛羊的產出勉強夠圖高部果腹。


    別說是盡數征調,就是一半的數目都是在幹真正竭澤而漁的事。


    再加上彎澤位置又極為重要,需要圖高部的人出力。


    黃品對待圖高部的態度雖然沒太表現出過於熱切,可也不會像是對其他部族那樣。


    即便輜重有缺口,黃品也沒想過要從圖高部這裏獲取牛羊。


    而且吳廣用什麽說辭來說服圖高部的族老,黃品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對於圖高部獻出牛羊充當大軍的軍糧,黃品談不上多大的欣喜。


    真正感到欣喜的是圖高部所表現出的態度,以及吳廣凸顯出的嘴炮能力。


    讓圖高部獻出牛羊容易,但心甘情願甚至是興高采烈的獻出牛羊則極難。


    這就如同牌局上抓了一把牌力不大的牌。


    同樣的底牌,普通人會早早就認輸。


    高手則是仔細算計,再玩些心理戰術,將這局給贏下來。


    而吳廣給黃品就是這種高手的感覺。


    打仗如何先不去管,吳廣單是對人性的洞察與拿捏,以及嘴皮子上的功夫就極為厲害。


    史記上給的評價其實還是低了。


    不過欣喜過後,黃品又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吳廣在各路反王中說得誇張一點,都有些上不得台麵。


    這貨都如此厲害,其他人估計會更難纏。


    在這一瞬間黃品甚至生出要不要真的派些人先把沛縣的那幫家夥給幹掉。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是想想,轉瞬即逝。


    畢竟沛縣的官吏大多都天生長了反骨,想有所動作根本瞞不住那幫人。


    但在沛縣動不了手,不意味著在別處也動不了手。


    聽了涉間的詢問,黃品擺擺手,答非所問道:“以我現在的身份從郡縣調幾個人手過來並不是難事吧。”


    “你還有類似吳廣這樣的人可用?”


    涉間瞬間就明白了黃品的意思,驚訝的詢問一句後,摸了摸胡須道:“按道理是沒什麽問題。


    可你將朝堂馬邊給得罪的不輕,未必能如了你的心願。”


    黃品微微頷首後,將未吃完的魚幹拿起又咬了一口,邊吃邊琢磨了一下。


    朝堂上又不是李斯隻手遮天。


    隻是要些沛縣的人,給蒙毅寫封信估計就能辦到。


    如果蒙毅不好使,那就直接讓政哥出手。


    不然總這樣怕曆史走向改的麵目全非而不敢有所動作,今後要麵對的老陰比實在太多。


    先給劉邦撤幾個重要的梯子,到時候也好對付些。


    況且沛縣那幫人也確實很有才幹,給弄到這邊來隻要看好,估摸著能跟吳廣一樣成為助力。


    想到這,將嘴裏的魚幹快速咀嚼幾下咽進肚子,黃品起身入了大帳,鋪開紙張開始提筆寫信。


    “你不是打算要人,怎麽讓朝堂準備遷徙口眾?”跟著進來坐到一旁的涉間,看到黃品居然這樣托大十分疑惑。


    黃品撇撇嘴道:“要人也得有個理由不是,哪能直接點名就要。


    而沒什麽理由能比治理河西更合情合理。


    看朝堂上那幫家夥怎麽拒絕。”


    涉間揉了揉眉心十分無語道:“我指的是這個嗎?


    哪有仗還沒打,地還未奪,就開始做出安排。


    這樣張狂,一旦敗了可不光是顏麵的事。”


    黃品抬頭對涉間聳聳肩,“所以想要活命,咱們這次隻能勝而不能敗。”


    看到涉間臉色從無奈變得難看,黃品嘿嘿一樂道:“想事情您得再往深了想想。”


    從案幾下拿出月氏全境的粗略輿圖,黃品指著輿圖外側敲了敲,“隴西郡離著月氏最近。


    中間隻隔了河西邊二百裏左右的西戎人。


    您不是擔心插到赤山山口後沒有相互唿應的友軍極為兇險。


    咱們若是遲遲啃不下,朝堂安排接手的人馬不就成了咱們的友軍。


    廊地一分為二,東部被鉗製後,咱們先打西邊或是夾擊東邊都可以。”


    涉間撫在胡須上的手一滯,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動起來道:“這樣異想天開的事情,你覺得能成?”


    黃品嘁了一聲道:“不然您以為我為何先報喜。


    不先把利息擺出來,朝堂上怎麽會從隴西郡發兵。”


    對一臉錯愕的涉間挑挑眉,黃品低下頭提起筆邊繼續寫信邊繼續道:“是不是異想天開其實沒什麽所謂。


    畢竟原本咱們也沒想指望誰。


    就是趁著冬日的仗不好打,兩邊都拉不開弓之下,拚著咱們的甲胄更好奪下月氏。


    朝堂如何決斷都行,如了咱們的心願自然是最好。


    不從隴西發兵,咱們就多辛苦些。”


    涉間深唿吸了幾下,搖搖頭道:“我是如何都跟不上你的心思。


    你願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朝著帳外瞥了一眼,涉間揚了揚頭繼續道:“圖高部總歸是其心可嘉。


    當場不給人家個痛快話,總不能拖得太久。”


    再一次將筆放下,黃品沉吟了起來。


    其實他不想讓圖高部參與進來。


    畢竟彎澤的位置很重要。


    不過涉間能這樣急迫的詢問,可見是對這一戰的信心真不太大,已經有些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意思。


    而涉間如此,下邊的將領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


    看來確實需要圖高部的牛羊給大軍提提心氣。


    另外吳廣窩在這做個都尉也確實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如趁這個機會再開發開發這個造反頭子。


    他雖然與塔米稚發生了負距離的互動,塔米稚也以妾室自居。


    但架不住女人天生善變,並且還有個心眼子。


    單靠西武一個人製衡,恐怕力有不逮。


    不如將吳廣給安排過去,若是將大澤吞下的順利,能形成一個穩固的鐵三角。


    到時候他隻管對河西走廊的月氏人動手,善後與治理的事情可以放心撒手交給三人。


    盤算到這,黃品對涉間點點頭道:“那就如了他們的心願。


    而大軍既然有了牛羊,動作就該更快些。


    三日後我領一萬騎士直插山口,您領著剩餘的兵馬與塔米稚直奔哈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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